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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知，若無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夫夫妻妻，則天下打亂矣！」

只是由於他躺那太久了，身子竟然麻了半邊，差點又摔了回去。

「先生大才，請教我如何不在違背聖人之教的情況下，蓄養奴僕？」

張順聽到這裏，不由笑道：「上下尊卑，職責也；人人平等，人格也！」

「不可！」

「本王不僅想廢除奴籍，還想廢除賤籍，建立一個人人平等，人人自由的社會！」張順不由頷首笑道。

「那……那個人的權力也太大了吧？」張溥皺了皺眉頭，不由質疑道。

眼見悟空還沒動手，張順就要上前。

「對頭！」張順聞言一愣，沒想到張溥竟然有這般心得。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完全沒有注意到一個昂首挺胸，來回踱步，而另一個還躺在地上，時而沉吟，時而激辯。

「此乃私人宴席，有何不敢之說？」

「今我為天下尊，欲使李將軍討伐叛亂，其可乎？」

「這……」張溥聽到這裏，思忖了半晌，不由眼睛一亮道，「殿下，你是說『公有上下，私無尊卑』？」

「沒……沒什麼！」張溥尷尬的笑了笑，感慨道，「不意殿下竟說到做到，表裡如一，愧煞我這聖人門徒也！」

「這……」張溥不由一愣，發現堂堂舜王吃飯，既沒有人過來伺候，有沒和_圖_書有其他山珍海味，一時間都驚呆了。

「哎，讓先生受苦了！」張順一邊連忙把張溥扶了起來，一邊不快的向田見秀問道，「這是怎麼回事，為何綁了張先生？」

原來自孔子創建儒家學說以來，歷經兩千年，雖然其間不停的修修補補，但是終究是建立在古典貴族社會基礎上的一套學說，已經難以適應自宋明以來逐漸平民化、扁平化的社會發展。

那張溥聽了張順這話，不由又驚又喜，連忙挑撥離間道：「殿下明鑒，分明是那李自成『賊性』難改，意圖擒王殺駕，割據東江，故而邀我前去。」

他仔細思索了片刻，好像這一句「公有上下，私無尊卑」道盡了自己的所有想法。

「先生乃天下名士，如何作如此小人行徑哉？」

「放屁，世上豈有這般顛倒黑白之事！」張溥話還沒說完，早氣的田見秀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大聲反駁起來。

「可！」

「殿下！」張溥聽了張順這話，不由怒不可遏道，「我乃江東名士，謹受聖人之教，豈會如此行事？」

「還請殿下速賜我一刀，讓我以死明志！」

「殿下身為天下之尊，少年得志，逆取天下，以至於視上下尊卑如無物。」

不意卻被悟空一把抓住，如同拎小雞仔一般拎了起來，隨手https://www.hetubook.com.com扔在了一邊，摔得他半晌爬不起來。

「為何，此乃公務也！」

不多時，董小宛果然端上來兩色菜來，一盤是虎皮肉，另一盤則是霜葵炒肉。

「比如今我為天下尊，欲使乞丐食嗟來之食，其可乎？」

「夫人生於天地之間，不可因男女、美醜、貧富、賢愚、貴賤而有別也！」

「你……你真心想廢除奴僕？」本來痛苦不已的張溥聽到這裏，不由一愣。

「你……你……我和你拼了！」張溥聽了張順這話，頓時兩眼發直，忍不住就要撲上前來。

「及其生育，子孫非自家子孫，妻女非自家妻女，乃主人家之奴僕耶。如此不仁之至，果聖賢之教誨乎？」

不意悟空抓住捆綁張溥的繩子，輕輕一拽，只聽見「啪」的一聲，便斷成了兩截。

「《戰國策》有雲：君以國士待我，我必國士報之！《孟子》又雲：舜發於畎畝之中，傅說舉于版築之間，膠鬲舉于魚鹽之中，管夷吾舉于士，孫叔敖舉于海，百里奚舉於市。皆此類也！」

「先生出生於世家大族之中，當知其私。一人為奴，則世世為奴，蓄人與蓄牛馬何異？」

「讓世人都曉得『婢養的仁學先生』，為了維護自家主子，把自家的親生母親貶的一錢不值不和圖書成！」

不意張順擺了擺手，示意她們退下，這才看著張溥道：「我以為先生大才，必有高論教我。今日一見，不由大失所望。」

「也就是說，一個人如果有了錢，就能夠雇傭其他人為自己燒火做飯、打理園子、織布紡棉？甚至也能夠組組建軍隊……不成，不成，這個不成，這個屬於『公事』！」那張溥舉一反三，很快就想到了很多。

「好，好，那恕在下無禮了！」張溥聽到這裏，不由一愣，這才施施然從地上爬了起來。

「哦？有諸？」張順聞言不由看向張溥。

「殿下開玩笑了！」不意張溥聞言卻搖了搖頭，開口道，「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人！」

「孔子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又雲：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來來來，吃吃吃！」張順順手遞給了張溥一雙筷子，然後自顧大快朵頤起來。

這個時代的人根本沒有經歷過現代社會，自然難以想象人人平等是什麼樣的概念，故而他們一聽聞張順「廢奴」，就忍不住「大逆不道」起來。

「彼輩因才學，而為世人所尊。然而，才學不顯，而為世人所辱耶？」

「怎麼了，不合先生口味兒嗎？」張順見他遲遲不肯動筷，不由奇怪地問道。

「為何？辱其尊嚴也！」

幸好張順眼疾手快，伸https://www.hetubook.com.com手又將他扶了起來。

「這個……這個就需要建立健全整個法律體系！」張順笑道，「我是這樣想的……」

「哎，先生，你這是奴性未除啊！」張順不等他說完，不由調笑道，「公有上下，私無尊卑！」

說白了，就是中原社會遲遲無法擺脫落後理念的桎梏，反倒又被蠻族拖回到「貴族」統治之中。

然而，張順卻不知道就在他驚訝于張溥的理解和總結能力的時候，他的言語卻如同晴天霹靂一般，在張溥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有人喊了一聲道：「殿下，該用膳了！」

然而，張順這種從後世「引進」的先進理念，十分切合的解決了明末社會平民化、自由化的問題，故而讓張溥驚為「天人」。

「您就是張先生？您受委屈了！」張順看了看眼見被五花大綁的文士，不由連忙下令道，「快，快給先生解綁，不，還是我來吧！」

這個時代的法律，只有一部《大明律》，如果事事都依靠法律，顯然個人的權力會急劇膨脹。

原來她只做了張順一人的飯菜，並無準備張溥的份兒。

「啊啊啊！」張溥被張順戳中了痛處，心中一股鬱結之氣無處發泄，不由一邊亂打亂捶，一邊大叫起來，嚇得董小宛、卞玉京和卞敏三女連忙扯著張順就要往後退。

「ｈｔtps://ｍ.ｈeｔubook•cｏｍ.ｃｏｍ以死明志？」張順聽了這話，不由嘴角一翹，反問道，「明什麼志？」

「哦？」張順聞言一愣，卻見天色已晚，他不由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請先生和我一起用飯！」

「沒錯，理論上是這樣！」張順滿意的點了點頭，「除非違反法律，不然這些事都可以自行協商。」

「啊，這……」董小宛聞言，不由面露難色。

「好了好了，原來是這事兒，田將軍且消消氣吧！」張順聽了這話，不由哈哈一笑，反倒向張溥問道。

也正是這種落後的基因，導致元、清蠻族社會入主中原以後，能夠以落後文明迅速建立統治的重要原因。

「不意我誓死不從，他竟然……竟然倒打一耙，反倒說我鼓動他們……」

「呃……這張溥見了我家將軍，口出不遜，公然鼓動我家將軍反叛殿下！」田見秀連忙解釋道。

張溥這一次什麼話都沒有說，腦海里只蹦出一句話來：「君以國士待我，我必國士報之！」

「三餐不得飽，終身不得閑。幼無所養，老無所依。但有不順，拳打腳踢，以致陳屍水溝之中，無人敢問。」

「不妨事，一會兒多盛點米飯就是了！」張順一看董小宛這神色，如何不知道她的心思，不由笑道。

「哎，這如何使得，這如何使得，我本是以罪臣，如何敢與殿下……」那張溥聞言連忙拒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