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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在地上的監生陳文，開口叫道：「聽聞城西開了書院，我等前去考校，有何不可！」

到底還是沒給「了」字說出來，黃老四連忙改口：「事實如何，未有定論。」

邱萬山懟一個臣子，手到擒來，懟一群臣子，同樣如此，我要打一個，和我要打十個，對邱總來說沒區別的。

因為他在記名字。

孫安也蹲下了身，從袖裡拿出了細繩，輕柔的為綠珠將散亂的長發束起。

在兵部歷來囂張跋扈的譚忠平不吭聲了，低著腦袋，屁都不敢放一個。

他將所有死諫自己的文臣，這些文臣的名字，都記在心裏。

「不錯。」

當然，這是要建立在楚擎還具備整人這個能力的前提之下。

「戶部右侍郎邱萬山！」

一聲厲呵，剛剛那名監察使大叫道：「你敢在君臣面前動粗！」

「你是歌姬吧，你還考校，昌京開書院，不歸禮部，不歸京兆府管，何時歸你國子監一群監生管？」

「龔大人。」楚擎露出了笑容，很是古怪的笑容：「國子監監生，聚眾百余名，本統領很奇怪，百余名國子監監生，白日不求學，跑去了城西，還是你龔家莊子那裡，你們國子監，沒人管嗎？」

一個身材無比魁梧的老漢，一巴掌呼在了譚忠平的後腦勺上。

「朝臣、百姓，心中自有公道，定論，也都在我等心和*圖*書中，老臣，請辭。」

楚擎是千騎營大統領，龔承安要的就是這個效果，破鼓萬人捶。

文臣們已經開始死諫了，一副與楚擎不共戴天的模樣。

可讀過書的秦罡，卻沒有對楚擎喊打喊殺，他並不認為天子親軍統領會做出這麼下作的事情。

黃老四滿露喜色，下意識說道：「那就說定……」

一語落畢，龔承安終於對天子跪下了。

一雙粗糙有力的雙臂，伸到了綠珠面前。

冷笑，變成了森嚴的表情，馬睿肥胖的身軀，蹲了下來，望著驚恐不安的陳文。

這名臣子低著頭，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群臣，再次倒吸了一口涼氣。

綠珠感受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情緒，這種情緒，她迫切的希望傳染給九娘，她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善事，是她做的，九娘的親娘，張二美，她張二美做的。

以後，挨個整！

「還當這小子是個好後生，學院裏面能狎妓，想想就他娘的硬邦邦，一邊讀書，一邊狎妓，此等好事，竟不邀老子去見識一番！」

綠珠再次失聲痛哭，死死的抱住九娘，泣不成聲。

「馬睿！」

死諫是不是，行啊，給名字都記下來，寫上血書，今天楚擎不死，你們就去死，敢不敢，來，玩把狠的，誰輸誰死的那種！

踹人的，是馬睿，京兆和圖書府府尹馬睿，當著君臣的面，動了手！

江月生應了聲是，走到了馬車另一頭，將綠珠帶了下來。

朝堂就是這樣，我他媽不整你，你他媽就整我，反正早晚都得整，不如以後我先動手整你們！

「諸位大人，所謂死諫，顧名思義，賊不死，你們便死，可你們每次死諫時，若是諫不成，便和無事發生一般，站起身，揮一揮官袍，退回班中，這時間，連彈劾都算不上，不如今日……」

秦罡長著一張國字臉，針尖一般的鬍子更顯威嚴，身穿明光鎧甲，負手而站，其他將領在他身邊老實的和鵪鶉一樣。

「張姑娘，快快請起。」

黃老四不吭聲，他在等，等楚擎辯解。

除了邱萬山與馬睿，第三個旗幟鮮明支持楚擎的臣子出現了，禮部尚書曹悟。

「禮部也下了條子，寒門書院，可建於西郊私地。」

他一直在等，等待龔承安下注，不停地下注，等待朝臣們下注。

「笑話！」龔承安不搭理楚擎，但是能懟曹悟：「曹悟，你這禮部尚書，允這等賊人開辦書院，開辦狎妓的書院，你與賊人何異。」

龔承安面色微變，隨即冷笑連連：「老夫，不與國賊言談！」

可楚擎也不吭聲。

其實龔承安是不願意與世家門閥為伍的，因為會對他的清名造成影響。

「我……」綠珠，同樣也和圖書挺起了胸膛，長長的指甲深深扎入了掌心之中，重重地點著頭，不停地點著頭。

「是，是娘做的，是為娘做的，娘偷偷做的，不想讓人知曉的，是娘做的，是九娘的娘做的……」

「你若膽敢再在九娘面前侮辱張二美，本官，誅了你！」

跪倒在地的文臣紛紛叫罵，張口楚賊，閉口楚賊，說是千夫所指也不為過。

綠珠抬起頭，天子的微笑映入了眼帘。

武將們聚在一起，就連譚忠平也急眼了，低聲罵出了口。

楚擎，終於開口了。

綠珠抬起了頭，望著馬睿，空洞的雙眼，終於煥發了幾許神采，臉上，呈現出了一種極為害羞的神情。

刀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數十把刀，數十雙刀一般銳利的眼神，不求天子誅殺楚擎，至少也讓這傢伙沒了官身。

出手的，正是涼戎口中的大昌雙雄之一，柱國將軍秦罡。

「綠珠，原名張二美，京中九記石料鋪子東家，接連兩月，上繳商稅稅銀七千六百一十貫，接連兩月，為北市百姓施粥米九百六十一擔，接連兩月，為南郊莊子送去冬衣三千件！」

馬睿一指身後的綠珠，冷笑連連。

「陛下，老臣羞於楚、邱二賊同殿為官，老臣，請辭！」

老將軍望著被千夫所指的楚擎，眉頭擰成了川字。

誰知綠珠剛下車，九娘也跑了下來，哭和圖書哭啼啼的抓著九娘的大腿。

眼看死諫的文臣越來越多，龔承安臉上露出了十分解恨的笑容。

綠珠跪倒在地，披頭散髮，滿臉淚痕，空洞的雙眼，尋找著福三的身影。

文臣們不但臉紅了，而且還萌生了退意。

「是……」

「娘。」九娘抱住了綠珠，小胸脯挺得高高的：「你怎麼沒和九娘說這事，你可真善良。」

邱萬山抬起頭，露出了輕蔑的笑容：「不如今日你等寫下血書，若是死諫不成，你等回到府中以死明志，也好警示天下人，如何？」

楚擎神情淡然，豎起大拇指，擦了擦嘴角上的鮮血，任由群臣唾罵。

黃老四解下明黃色的披風，蓋在了綠珠的身上。

就在這時，一個文臣走到楚擎旁邊，微微開了口。

一個人影突然衝出，一腳將陳文踹到在地。

眼淚，流出了眼眶。

現在，他可以拼盡全力去開牌了。

就放個屁的工夫，楚擎連升三級，從賊人，到大賊，再到國賊。

邱萬山此時敢出來，只能代表一件事，他對楚擎有信心。

馬睿走了出來：「陛下，寒門書院，的確是在京兆府做了報備名冊。」

眼看群臣慫了，龔承安大聲斥道：「你與楚賊是一丘之貉，書院狎妓，有辱斯文，有辱聖賢！」

龔承安的意思是，老四你也別定論了，我直接請辭了，因為對你失望了，我代和圖書表天下讀書人對你失望了，你這皇帝，做不長，沒有讀書人的支持，讓讀書人失望了，你這皇帝，已經走向昏君之路了！

綠珠再也堅持不住，眼淚奔涌而出，屈辱，如同蔓藤一般，覆蓋了她的全身，她的靈魂，她的每一寸，也覆蓋了整個世界。

「這位學子，張二美，交納稅銀七千余貫，施粥九百擔，贈冬衣，三千件，本官敢問，那麼你呢，這位學子，你呢，你又做了何事？」

秦罡是真正意義上的儒將，也讀書，所表情很是莫名。

「去你媽的。」楚擎大喊道：「二狗，將張二美帶過來！」

陳文滿臉得意：「陛下，諸位大人，就是這娼妓，就是因這娼妓，真是笑話，天子親軍大統領，為奪這娼妓，率領……」

九娘抓著綠珠的臂膀：「娘，娼妓是什麼意思？」

不是死不死的事，而是他們了解邱萬山。

他即便知道這些文臣現在是利用這件事來攻訐楚擎，他也心甘情願。

這一跪，也是玩了把狠的。

黃老四深吸了一口氣。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對龔承安起了殺心。

老邱但凡開口，那必須扎心，一語落畢，文臣們面紅耳赤。

母女二人被帶來后，沒等楚擎開口，那陳文突然叫道：「陛下，就是這娼妓，這人盡可夫的娼妓在那書院之中，我等見了之後，才怒髮衝冠拆了那藏污納垢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