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排練
白秋玲輕笑道:「我本來放鬆的,現在聽到你這麼說,我就真的有些緊張了。」
劉燦燦在拚命拍手的同時對邊的蘇白道:「這首歌真的特別好聽,詞也寫得特別好,特別有意境,運用了多種比喻刻畫人物的形象與情感。」
蘇白拚命地點頭,難掩心中的激動:「對啊,表面上是在歌唱梅花,其實是在唱愛情,特別有意境,也特別美。」不過她又有些擔心:「現在批判靡靡之音批判得特別厲害,在音樂會上唱愛情歌曲不會出問題吧?」
許望秋過去跟谷建芬聊了幾句,揚了揚手裡的節目單,對演員們大聲道:「下面我們準備正式排練,我先把大家的上場順序說一下,大家把自己的上場順序記好。第一個上場的是李谷一同志,第二個上場的是任雁同志,第三個上場的是蔣大為同志……」
許望秋心想是不是改一下,在報幕員報幕的時候,演員就開始往前走;等到報幕完成,演員就離舞台不遠了,觀眾就不用等那麼久。不過他很快放棄這個想法,讓觀眾等一兩分未必是壞事,這樣反而會更有期待感。
在聽到出場順序后,有兩三個演員馬上對許望秋和谷建芬說,把自己安排在某某某後面演唱壓力太大了,能不能給我換個位置。不過許望秋和谷建芬沒有同意,出場次序是他們精心設計的,而且節目單都已經印刷好了,肯定不能改。
許望秋教育道:「現場觀眾是你的朋友,你不是簡單地報幕,是在跟朋友交流,告訴你的朋友們接下來要演什麼。所以,放鬆一點,自然一點,不要那麼嚴肅和*圖*書刻板。」
許望秋洗臉漱口回來,見劉林他們還躺在被窩裡不願意起來,就過去將他們的被子一個個全掀開。劉林他們怪叫著從床上彈起來,嘴裏叫著「好冷」,開始胡亂地穿衣服。
像這樣的音樂會,演員出場順序是很重要的,如果安排不當,會造成冷場。比如把郭蘭英安排在第三個上場,觀眾反應肯定特彆強烈,那第四個上場的演員就慘了,有郭蘭英珠玉在前,第四個上場的演員就很難引起什麼反應,導致冷場,遇到暴躁的觀眾甚至會喝倒彩。
劉燦燦不以為意地道:「你就別瞎操心了,能出什麼問題啊?劉心武的《愛情的位置》沒問題,《鋤奸》里段海平和劉文英的愛情也受到肯定了,在歌里唱唱愛情會出什麼問題?」
……
待許望秋退出舞台,白秋玲重新開始報幕。這次報幕,她還是帶著播音腔,不過比剛才要好點。許望秋沒有叫停,白秋玲就繼續往下報:「一月是梅花開放的日子。梅花傲霜鬥雪,堅韌不拔,不屈不撓,是中華民族的民族精神。下面有請李谷一同志為我們演唱《一剪梅》。」
時間很快來到十二月三十一號,在這一天《工人日報》和《北京日報》同時刊登「走進新時代」音樂會的大幅廣告。兩份報紙的廣告完全相同,上面寫著:「應首都廣大觀眾的要求,北京電影學院聯合首都文藝團體,舉辦『走進新時代』音樂會。著名歌唱家郭蘭英,李谷一,歌壇新星鄭緒嵐、蔣大為、朱明瑛……」
李谷一緩步走到舞台中央,https://m.hetubook.com.com在悠揚的長笛聲中深情開唱:「真情像草原廣闊,層層風雨不能阻隔。總有雲開日出時候,萬丈陽光照耀你我。真情像梅花開過,冷冷冰雪不能淹沒……」
排練整整進行了一天,直到下午五點才結束。
白秋玲抿著嘴看著許望秋,不好意思地笑著。報幕的問題許望秋給她講過好幾次,希望報幕的時候盡量自然,有親和力,只是她受的報幕訓練一直是這樣,一時半會改不過來。
許望秋模仿著白秋玲的語氣,用播音腔道:「我們歡聚一堂,共同感受春天的氣息,一起度過這美好的時光。平常你是這麼跟朋友說話的嗎?」
許望秋正要往體育館中心走,突然聽到蘇白大喊「望秋!望秋」,他抬頭一看,蘇白正在看台上沖自己揮手,旁邊是她的室友劉燦燦等人。許望秋過去跟蘇白她們聊了幾句,便來到體育場中央,跟演員們匯合。
《一剪梅》這首歌旋律悠揚婉轉,搭配上李谷一婉轉悠揚的唱腔,再加上恰到好處地運用了民族樂器,使得整首歌曲婉轉抒情,誠摯而深情。在悠揚的歌聲中,現場所有人都彷彿看到白茫茫一片大地,看到飄揚的雪花,看到一枝紅梅在雪白中怒放……
聽到李谷一要出場演唱了,坐在看台上的蘇白他們都紛紛鼓掌。
許望秋看到李谷一從體育館的入場口緩緩走來,意識到演員出場是個問題。體育館演出跟劇場演出不同,劇場演出在報幕後,演員直接從舞台左邊的上場口上場;但體院館的入場口距離舞台特別遠,演員從入場www•hetubook.com•com口出來,要走一兩分鐘才能走到舞台中間。
「走進新時代」音樂會籌備的時間比較短,排練時間只有二十多天,其中演出曲目大部分是新歌,如果只有一支樂隊,那每個演員的排練時間都很少。為了解決這個問題,許望秋他們就把樂譜、以及編好的曲子交給演員,讓他們跟自己單位的樂隊一起排練,演出的時候由他們和單位的樂隊一起演出。參加演出的演員來自八個單位,今天自然就來了八支樂隊。
廣告上寫著詳細的售票信息:「一月五上午九時起在首都體育館、北海體育場、宣武體育場、新街口南大街清華體育用品商店、王府井大街利生體育用品商店、海淀體育場正式售票。」
吃過早飯,許望秋他們在寢室里討論了一陣《獵鷹》,然後坐公交車來到首都體育館。走進首都體育館的時候,參演演出的十一位演員,以及八支樂隊都到了。
許望川和謝飛沒有到場,他們帶著文化部批文去外地聯繫演出的相關事宜了。謝飛到上海去了,而許望川先是去了天津聯繫場館,然後會去廣州。許望秋相信許望川這一趟跑下來,演出的流程就相當清楚了。等到真正走穴的時候,他就不會兩眼一抹黑。
早上六點,許望秋醒來之後,感覺腦袋暈乎乎的,有點睡眠不足。最近這些天他白天要忙音樂會的事,晚上回到寢室跟劉林他們討論《獵鷹》,經常討論到凌晨一兩點,簡直比拍電影的時候還要忙。許望秋用力搓了搓臉,將困意從體中趕走,今天音樂會就要開始排練了,必須振作精神才行。
參与演出的演員、主持人,以及樂隊成員都已經換好了衣服。樂隊穿的是他們平常的演出服裝,而演員和主持人則是由歌舞團專門為他們訂做的。他們是代表各個歌舞團來參加演出,代表著各個歌舞團的形象,歌舞團對此都比較重視,專門為他們定做了演出服。
白秋玲抬頭看著舞台上僅有的十多個觀眾,露出迷人的微笑:「親愛的觀眾朋友們,大家晚上好!今天是一九八零年一月十五日。新的一年已經到來,在這新年伊始,我們歡聚一堂,共同感受春天的氣息,一起度過這美好的時光。」
郭蘭英、李谷一是參加過無數次演出的大神,對在體育館演出並沒有覺得有什麼稀奇的,不過其他演員大部分是新人,是第一次到體育館演出,覺得格外新鮮,嘰嘰喳喳地議論著。「這場地好大啊,以前還從來沒有在這種場地演出過。」、「跟在劇場的演出感覺完全不同。」、「對啊,在劇場演出,我們看觀眾要往下看,在這個場地演出,我們看觀眾要抬頭看。」
谷建芬糾正的都是演唱技巧上問題,許望秋糾正的是演員對歌曲的理解,以及感投入的問題。這對許望秋來說並不難,唱歌和演戲本有相通的地方。比如演員演戲的時候可以通過內心視像,在大腦中將演出的場景呈
https://www.hetubook•com.com現出來。在唱歌的時候,同樣可以運用這個技巧,比如唱《一剪梅》的時候,腦子裡就可以構建紅梅在白雪中怒放的場景。
演員們按照順序一個接一個地出場表演,許望秋和谷建芬站在舞台外面,仔細傾聽他們的演唱。如果發現演唱有問題,或者有瑕疵,等到一首歌唱完,他們會走上舞台將問題指出來,讓演員重新演唱。
蘇白也覺得自己似乎有點過於敏感了,應該不會有事的。
一曲唱罷,蘇白她們幾個女生都情不自禁地鼓掌;而劉林他們幾個更是激動得站了起來,一邊拍手,一邊大聲叫好。《一剪梅》跟大家平常聽的歌曲不是一個路子,柔美抒情並帶有古風。在場的年輕人都覺得特別新鮮,而且特別好聽,都覺得這才是屬於自己的歌曲。
許望秋哈哈笑了一聲,安慰道:「不要緊張,你報幕已經非常出色了,只是我們的要求比較高,希望你能夠更出色,我們也相信你能夠做到更好。就按照你跟我說話的這種狀態報幕就可以了。我們再來一遍。」
上午十點綵排正式開始,白秋玲穿著一襲白裙,如同仙子般輕盈地走到舞台中央的話筒前。這個時代沒有無線麥克風,都是有線的,演員都是站在話筒前演出。
等白秋玲將開場詞講完,許望秋將手舉起來,示意暫停。他走到舞台中央,對白秋玲道:「白秋玲同志,你的報幕還是那個問題,播音腔太嚴重,感覺特別嚴肅。我們辦這個音樂會的目的是什麼?就是把音樂帶給大家,讓大家一起欣賞音樂,從形式上來說就像聯歡會,甚至跟我們平常去郊遊的時候唱歌是一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