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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柴屍解仙

作者:擊壤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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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章 岳家上門·仇人見面

第02章 岳家上門·仇人見面

李旭生一怔,似乎不敢相信眼前少年能說出這麼一番話來。
說完,李彥和大聲道,「小二,結賬。」然後朝楚家兩位一抱拳:「今日和兩位賢弟相聚真是痛快,愚兄有事,先走一步了。」
「只我一個。」
忽然楚徵陽神色一動,截斷話題,笑道:「竹坡賢弟,我那侄兒已經到了,可以準備入正題了。」
「來二斤鹵牛肉,燙一壺酒。」楚風萍吩咐道。
楚雲舒瞪了他一眼:「你這是嫉妒人家的風度。」
「老爹!」楚雲舒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一邊的桌子旁,桌子上放著楚懷安留下的厚背雁翎刀,楚家人出去迎客時,這刀已經被楚夫人拿到屋子裡頭了,楚雲舒將刀提在手中,輕撫刀身,低頭沉聲道:「三年前,我父親戰死南疆,我才承襲父蔭,得了一個從七品武騎尉的勛號,這是父親拼盡性命才掙得的家聲,這一回我若是不戰而走,屆時族中宗老勢必震怒,我那死去父親的聲名,還有老爹您的一世聲望,豈不是都要付之流水?這不是為人子應盡的孝道啊!」
「雲弟……」楚風萍神色複雜地叫了一聲。
「他也就是有個做長老的祖父而已。」
「雲舒你的事,愚兄已經聽過了,李叔雖然是我的本家,這回行事也未免太過。」李彥和望著楚雲舒的雙眼,緩緩道,「我今日與雲舒、風萍兩位賢弟一見如故,願在此事上稍盡綿薄之力,具體如何,酒樓人多嘴雜,不好細說,今夜子時,小弟將至尊府拜訪,此事極密,請兩位賢弟只轉告楚叔父,勿再入第四人之耳。」
楚雲舒乃是鬼仙轉劫之身,雖然一身道法都已應劫,不存半點,不過鬼仙靈覺卻是更加精純,方才李彥和進來,他就是靈覺一動,已有感應。鬼仙之境,熔七魄而鑄陰神,最善於感應人心中七情六慾,這會兒交談間他再主動轉運心頭一點靈覺,漸漸感受到李彥和心中飄忽不定的情緒,只有一片玩弄利用的快意,全無半點面上表露出來的春風和煦。
楚徵陽也是一笑:「旭生賢弟也是好定力,怪不得當年我那廣澤兄對你青眼有加,執意做主要將婉兒堂妹許給你,可惜……」說到此處,楚徵陽臉上露出一個恰到好處,十分標準的遺憾神色,叫進來的楚雲舒不由暗中叫好。
「不,我定有十成勝算將他斬于刀下!」楚雲舒語氣淡然道。他心中想的卻是:「莫說你還給了我半個月的時間,就算剛才就做生死斗,我拼了十年陽壽不要,運轉金刀小解脫法,也足以送你和你爹團聚去了。」
「也是。」楚雲舒做出若有所思的樣子,「你是只嚷嚷,還沒有付諸行動。」
「若你能在剩下的半月裡頭將鐵布衫功夫再上層樓,以你的臨場變化,倒有三成勝算。」
想是這麼想,楚雲舒還是覺得心中鬱氣難平:「操,轉世的鬼仙不如雞。前世的道法都不能用了,不然陰他一下,就叫他夠嗆!」
楚風萍像看妖怪一樣地看著楚雲舒,看了半天,最後從牙縫擠出幾個字來:「你,真牛!」
「賢侄還有何事?」李旭生扭頭看過來。
「屁的個風度。」楚風萍嘀咕道。
「娘,生死一線相鬥,除了實力,也要各憑氣運,王昌平的功夫雖然高出我一籌,卻也不敢說吃定了我。娘,你不要擔心。」楚雲舒心中勝券在握,這時候說起話來真是老神在在,只是他不能吐露自己是鬼仙轉世的真相,所以在親人們眼中看來,倒是十分盲目自大了。
三人哭了一陣,倒引來不少路人注目,這時候李富貴五人的屍首都裝了棺木從楚雲舒家裡移了出來,加上這三人當街一哭,更是引發無數謠言。
少年右手揉著左腕,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我聽李伯的。」
注1:本文是江湖和朝廷並存的世界,從合理的角度考慮,所以設定了武力較高的江湖人士同時具有官方的身份,主角世襲的武騎尉是借用唐代勛官十二轉的系統,此系統將在本中專用於江湖人士。
「我倒是略有耳聞,原以為不過是尋常草台班子,看彥和兄這神色,莫非還有蒙塵碧玉隱淪其中。」楚雲舒略作驚訝,道。
李旭生接過話來,道:「就是這個月初的事。」
二樓也是差不多人滿為患了,南面臨河一線的雅間都已有了客人,只有北面臨樓梯口的地方還有幾間,楚風萍皺皺眉頭,顯然是對環境很不滿意,楚雲舒卻不在意,隨便挑了一間,於是店小二上前挑開竹簾,二人繞過六扇竹木屏風,步入了雅間之內。
李旭生道:「我今日才落家,水都沒喝一口,就遇到了這麼一件事,倉促之間也沒什麼章程可言。就這樣吧,李三他們四個人,每人二十兩燒買銀子;至於李富貴,昌文賢侄要和雲舒做生死斗!」
「旭生你倒是半點口風也不漏啊!」楚徵陽道。
「雲舒猜得正是,這戲班子里有個旦角,名叫『軟香玉』,真是人如其名,看她年紀不過和-圖-書十五六,長相也一般,只是生得一身好香肌如雪,就是古書上說的『冰肌玉骨』也不過如此。要是膚如凝脂這一條,就是劉家素雪小姐也比不上。」李彥和口中說著,眼神中露出幾許回味的色彩來。
……
「小夥子好俊的伏虎拳。」楚徵陽恍若無事,重新坐下,展顏笑道,「旭生賢弟也不介紹一下。」
「……風賢弟、雲賢弟,最近來了一個戲班子,你們可曾聽過?」李彥和將杯中的酒喝了一口,擠眉弄眼說道。
這時候楚家的後院中,楚徵陽已經將李旭生三人前來所為之事原原本本地講給了自己的妻子李薇環聽。
「小侄見過叔父,叔母。」楚雲舒恍若未曾聽見李旭生方才的詛咒發誓,近前行禮道。行禮同時,楚雲舒順便打量了一番李家這回來的三人:李旭生面色如常,額頭上寫的是「我是老狐狸」五個字;楚婉面色陰沉,額頭上寫的是「這事和我有關」六個字;剩下的那個不認識的青年,看著自己眼睛里都噴出火來,額頭上顯然寫著「我是死者家屬」六個字。
「彥和兄,你這話可不對,劉小姐是何等人物,你豈可將她和一個戲子做比?」楚風萍悶聲道。
楚雲舒和楚風萍在近中午的時候踏入了一品香的一樓,這時候照例是人極多,一樓的桌椅幾乎都滿了。二人的進來,在食客之中引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畢竟,在一個小縣城裡發生了五人致死的命案是瞞不過任何人的,而當殺人的「兇手」大搖大擺地出現在眾人面前時,如果群眾心中沒有生出一種名為「圍觀」的看熱鬧心理,那就是極不正常了。
楚雲舒「哈哈」一笑:「今天上午哪裡發生了許多事,只不過我殺了幾個人,事主找上門來而已,你我都是江湖子弟,這點事也想不開?王昌文他老爹是我殺的,他要找我報仇,天經地義,十五天後,誰死誰活,那時分過高下再說,莫為此誤了如今的春色。」
王昌文扭過臉去不答話。
李彥和聞言,持酒杯的手一抖,半晌他才說道:「我爺爺說了,少年人氣血未定,戒之在色,若我破了童子身,不論女方是誰,何等身份,也定會壓著我娶了女方過門,並從此之後自立門戶。」
「雲舒,這是咋回事?」楚風萍出聲問道。
楚徵陽也不以為意,接著問了一句:「廣澤兄現在可好?」
楚雲舒佯怒:「你這傢伙,小時候就分去了我一半的奶水,如今還有臉說。」
「你說李……」
楚風萍口中的「娘」是指楚雲舒的生母李薇環。
楚風萍終究是少年心性,被楚雲舒這話一激,血氣上臉,也悶聲道:「雲弟說的是,他王昌文不過是個家人的兒子,怕他個鳥!」
「叔父不是沒有後悔么?」楚雲舒順口接過,神色輕鬆,倒好像在說笑話。
楚雲舒瞥了他一眼,心中有些無奈地想道:「我楚雲舒的哥哥,怎麼能以區區一個縣城小家族長老的位子作為人生的目標,也罷,我一步步來開導他好了,這時候別先嚇著他。不過,李瑤佳退婚的事,怎麼把李彥和給扯進來了?不對,看今天李彥和的心緒,只怕這事後頭本來就有他作怪,可惜,我這靈覺只能模糊感應人的情緒,具體所思所想並不能感知。也不知道鬼仙的下一步是什麼境界,傳說中的陽神?千里折花回?算了,這些多想無益,且看今晚子時他李彥和送來什麼糖衣炮彈。」
李旭生一愣,扭頭朝門口望去,數息過後,果然有一個樣貌清秀的藍衫少年從門口走進來,正是楚雲舒。
「彥和兄,那軟香玉你試過滋味了?」楚雲舒夾起一塊牛肉,嚼了幾口,忽然輕描淡寫地問道。
楚雲舒笑笑,從袖子中取出整整齊齊疊好的一張紙,道:「方才在後院,我已把休書寫好了,請叔叔收好,另請叔叔帶話給表姐,就說小弟祝她一路青雲直上。」
「雲……雲弟,您這會兒還有心思吃牛肉啊……」
「夠了!」堂上楚徵陽一聲冷喝,揚手打出一道烏光,正中少年左腕。
「進來吧。」楚風萍擺擺手道。
「可惜,靠河的位子沒了。」楚風萍取了筷子,伸手夾了一片牛肉,扔進口裡,道。他心裏還是有些疙瘩。
王昌文不由大哭。楚婉也忍不住陪著掉淚。
楚雲舒眼睛一瞪:「回去再說!」
「雲舒,你這是什麼話?」楚徵陽大怒,「難道你的性命比不上區區虛名么?」
「小弟並無意見。」李旭生想了想,應道。
「不敢不敢,不知是哪位賢兄在門外?」楚雲舒也是世家弟子出身,不敢失禮,忙站起來問道。
店小二小跑著迎了上來:「風少爺,雲少爺,請上二樓,您二位打算吃點什麼?」
注2:本書的地理是參照真實地理來的,所以看到益陽城的朋友不必驚訝。當然,細節的話,百度搜不到的話,我就只能現編了。
見楚徵陽還要遲疑著說些什麼,楚雲舒https://m.hetubook.com.com又說道:「那王昌文是衡山派靈應峰門下,好大的名頭!可是論功力,也不過高齣兒子有限,他也是外家修為,只相當於鐵布衫二十一二重的樣子,真要生死相鬥,他能運氣擋住幾刀?兒子就是不服,他爹受李旭生指派,五個人打上門來強逼我寫休書,我難道殺得不該?難道就該我楚雲舒被幾個家奴摁住畫押,然後臉面丟盡?兒子總要試他一試,若是試都不試,我就落荒而逃,我心裏實在難安!」
「在下李彥和。」
楚雲舒哈哈一笑:「昌文兄使得一手好伏虎拳,我若不趕緊寫了休書,只怕過了下月初一,要連累表姐做寡婦了!」見楚婉聞言臉色一變,又接道,「這不過是說笑話,總之楚李兩家世代交好,我和表姐又是自小的青梅竹馬,我總不會小氣就是了。」
那少年冷哼一聲,大步跟上,右手順勢回收腰間,左手復疾伸平抓楚雲舒胸口。
「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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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香酒樓矗立於益陽城南,樓高三層,登樓臨風把酒,下可窺資水東流,又可眺望南岸會龍山青翠,是益陽城內一等一的快活之處。這酒樓屬於城內的劉家,劉、楚、李三家都是益陽城中根深蒂固的大族,城中產業,十有八九為這三家所有,也只有這些大族,擁著雄厚的武力,兼之以枝葉茂盛,坐鎮地方,才有資格將一品香這樣的產業掌握于手中,而不懼被人掠奪。
兩人坐著扯了一會兒,茶都續了一回,李家夫人楚婉的神色越發暴躁不安,閑聊的兩個大老爺們卻更加健談,話題已經扯到今春城裡女眷的流行服飾上去了。
「呃……風少爺,雲少爺……」楚雲舒的腦子裡忽然冒出古怪的念頭,「難不成是『金|麟|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變化龍』……」
楚雲舒再退!
「可惡!你殺了我老爹,還說是李伯派他去送死!看打!」邊上少年聽了這話,按捺不住心頭怒火,一聲怒喝,大步上前,左手護胸,右手使爪,自上而下,朝楚雲舒當頭罩下!
楚徵陽點點頭:「廣澤兄畢竟是我楚家的人,此事我會稟告家中長老。這事先且不提,旭生賢弟,我只問你一句,今日之事,你究竟是個什麼章程?」
注3:大致設定一兩白銀等於一千錢(一貫),一個銅錢的購買力相當於人民幣兩毛五。
店小二端了一個食盤,上面放著兩碟子牛肉,兩雙筷子,旋風似的走進來,擺好,鞠了個躬,道聲:「客官,您慢用!」又下去了。
「你娘如何能不擔心?」楚徵陽看著楚雲舒自信滿滿的樣子,哭笑不得,不由開口怒斥道,「為父方才思慮,並不能想出什麼好法子,武功一道,不是朝夕可至的事物,若如市井家言,什麼仙丹靈藥、高人傳功指點、玄功秘籍能使人頃刻間功力大進,可是這都是些沒邊的事情,就算退一萬步說世上真有這些奇珍異寶、超人手段,卻又怎麼會在十五日內落到你的頭上?若說是突然開竅頓悟,那更是無稽之談,如無厚積,怎得薄發?你今天早晨雖然殺了李富貴,臨陣運勁變化固然得當,卻也有一大半是他太過輕敵大意,未做好和你生死一搏的準備的緣故;你那手『遙指天門』確實精妙,可是囿於你功力太淺,還不能盡數展現出其中的厲害之處。你剛才也和他試了兩手,他的功夫怎樣,莫非你還不清楚?以為父的計算,你的勝算不超過兩成!」
見王昌文還有些似懂非懂,李旭生的語氣更加嚴肅:「你父親被楚雲舒殘忍地殺死了,我知道你很痛心,我和他主僕多年,我也很痛心,所以,我越加希望你明白,你身上有著你父親和你師傅殷切的期望,殺死楚雲舒為你父親報仇這是必須的,但是你要記住,像楚雲舒這樣的人,永遠也不能成為你生命中太過重要的東西,他值得花費太多的精力,你今天能殺死他,十五天後也能,伯伯給你半個月的時間,你好好冷靜一下吧。」
勸住王昌文,三人上了馬車,在許多人暗地裡的指指點點中一路遠去。
楚雲舒心中一動:「戲肉終於來了。糖衣炮彈,快來打我啊!向我開炮啊!」
「你耍我!」楚風萍咬牙小聲道。
「唉!」李旭生忽然臉上滿是戚色,「雲侄,這回確實是叔父御下不嚴,叫你受委屈了,可是你也實在下手太狠,李富貴他們幾個家裡都是上有老下有小,你殺人時殺得痛快,可曾想過人家家裡還有老母倚門而望,還有三尺童子等著他的父親回家!」李旭生說這話時語調十分沉痛。
楚雲舒走過去。
「你師傅收了幾個弟子?」
李旭生點點頭,似乎若有所思,卻不再說話,就這麼走了。楚徵陽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並不起來送客。王昌文走到門口處,又回過頭來朝楚雲舒狠狠瞪了一眼,嘴唇張合,卻未出聲,看唇形似乎是「你死定了」四個字。
楚風萍被他和圖書氣勢所攝,脖子一縮,道:「也是,做長老比做長老的孫子要好。」
老頭子發了話,兄弟倆同時朝對方做了個鬼臉,乖乖跟著老爹往後院去了。
一路上走來,楚徵陽和楚風萍都不作聲,楚雲舒見氣氛沉悶,倒先開口笑了起來:「老爹、風哥,你們倆未必對我太沒信心了。」
「這是幻覺。」
李旭生看了楚雲舒一眼,緩緩道:「雲舒英姿颯爽,不減乃父當年,我幾乎要後悔了。」語氣中說不出的複雜。
……
楚雲舒抓起楚徵陽喝過的茶杯把殘茶又灌了一氣,然後一拍楚風萍的肩:「我鬱悶,我要去吃鹵牛肉。」
「昌文,你知道你父親的這輩子最大的願望是什麼嗎?」
楚徵陽大有深意地看了王昌文一眼,道:「你是隨你父親的本姓了。廣澤兄的高足,怪不得使得好伏虎拳。」
「十年。」儘管不明白李旭生問話的含義,但是王昌文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三人又說了些別的,等吃差不多了,李彥和放下筷子一揮手,一邊伺候的小廝退到了竹簾外面。
楚徵陽伸手揉了揉楚雲舒的頭,道:「若不是你還要給我那懷安老弟承祧,我定要在宗老會上求那些老頭子們將你過繼到我名下。」
李旭生這幾句話學得惟妙惟肖。
這一手來得異常兇猛,帶起一陣惡風,顯出少年深厚的功力來。楚雲舒直覺不可硬擋,腳下一滑,急退一步。
楚風萍老臉一紅,抓起酒杯喝了一口:「雲舒你不要胡說,我哪裡追求劉素雪小姐了……」
楚風萍立時住嘴,他看著楚雲舒往前而行的背影,不由嘀咕了一句:「到底誰是大哥啊!」然後見楚雲舒已經走出老遠,於是大呼一聲:「雲舒,等等我啊!」
「雲弟,這些人看我們的神色咋怪怪的?」楚風萍下意識地縮了縮頭,對身後的楚雲舒說道。
「彥和兄,你這杯可罰得不冤。」楚雲舒笑吟吟地,「益陽城裡,追求劉素雪小姐的楚、李兩家青年才俊,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你這句話要是傳出去了,只怕會好幾天不得安生。其他人可不像我這位風大哥這麼好說話啊!」
「這人既然能被李家叔父帶到我老爹府上,顯然有些身份,只怕李叔叔下一步要做的文章的文眼就落在此人身上了。」楚雲舒心中想道。
楚雲舒心中火發,語調卻越發輕柔起來,於是慢條斯理地開口道:「叔父你確實是御下不嚴了,我父親去了已有三年,如今瑤佳表姐又拜在游龍觀太妙真人門下,你自可以對我楚雲舒御下不嚴了,你李家的奴僕自然可以肆意闖入我家,挾持我在休書上畫押了;今日好叫李叔叔你知道,瑤佳表姐從小與我青梅竹馬,她如今雛鳳初啼,我楚某絕不會連累於她,不過叔叔你要是使強,我還有我父親留下的厚背雁翎刀待客。你叫你家奴僕來送死,楚某絕不敢叫他們不死!」
他這話中顯露出決心如鋼鐵般不可動搖的意志,以楚徵陽閱歷之多,也不禁動容。
「我,我不知道……」
「尊祖父治家之嚴,真是值得我等仰慕。」楚雲舒笑道。
楚雲舒「嘻嘻」笑道:「老爹這樣說,只怕風哥要嫉妒我了。」
楚雲舒狀似不以為意,只是笑笑,不過心中卻是惕然:「這傢伙功夫很深哪,只怕要把鐵布衫神功練過第二關十八重才能在功力上和他相抗……」
這話王昌文不能不答,悶聲道:「我師傅月前鍊氣有成,已經入了靈應峰內門。」
李旭生露出一個複雜的笑容:「這是廣澤兄的高足王昌文,他父親就是李富貴。」
「我不喜歡這廝。」楚風萍將嘴巴湊到楚雲舒耳邊道,「太陰陽怪氣了。」說著,楚風萍還捏了個蘭花指,「就像這樣。」
「老爹,我意已決!」楚雲舒橫刀而立,「明日我若是行散無功,自然聽從老爹你的安排!但此之前,請老爹縱容我一回!」
少年悶哼一聲,身形一頓;一顆鐵蓮子落在地上,發出「當」的一響,正是方才楚徵陽打出的暗器。
看著老爹拂袖出門,楚雲舒放下刀,胸中滿是鬱悶:「喵的,王昌文,半個月後我不把你……我就不是鬼仙!」瞬息間,這位前鬼仙的腦子裡就閃現了不少極其血腥的場面,「算了,這樣的小角色,一刀殺了就是,不值得多費功夫去想。」楚雲舒又自我寬慰道,「畢竟我是鬼仙,不是鬼怪,弄得那麼血腥也不太合適。」
李旭生接過休書,展開后從頭至尾細細讀了一遍,並無差錯,不由勉強笑道:「賢侄倒是達觀,倒叫為叔做了小人。」
李旭生回頭道:「昌文,何事?」
「你……」楚徵陽猛灌了一口茶水,坐在椅子上「呼呼」大喘氣,悶了半晌才擠出幾個字來,「你這臭小子!你這倔種!你……你氣死我了!好,好!老夫就給一天時間,我看你能綉出什麼花來!」說完,楚徵陽站起身來又道,「氣死我了,我去找楚長老去!」
楚風萍頓時無語,https://www.hetubook.com.com愣了好半天才苦笑說道:「雲弟,你這心態愚兄真是佩服,就今天上午發生了這麼多事,你能用一句『忙了一個上午』輕輕帶過,真是……」
楚徵陽一怔:「廣澤兄鍊氣成了?多久的事?」
卻說李旭生三人出了楚府的大門,走在最後的王昌文忽然叫了一聲:「李伯……」
想到此處,楚雲舒對楚風萍道:「今天被你躲過了請客的事,算你運氣好,我們回去吧。」
不多時,店小二在門外叫一聲:「客官,鹵牛肉二斤,來了!」
……
「雲舒。」楚徵陽臉上露出一絲倦色,「這一仗,為父不能不替你接下來。」
李旭生見不是事,於是拍拍王昌文的後背,道:「賢侄,有什麼事我們還是回去再商量吧。」
李彥和進來,楚家倆兄弟請他坐上座,李彥和不允,推辭一番,還是坐了。就有店小二進來添加碗筷。李彥和又加了幾個菜。三人先是寒暄一陣,待菜肴上齊,宴席間又說些風月之事逗趣。
楚雲舒心頭一動,臉上一片平靜。
楚雲舒撿了靠窗的座椅坐定,有些好奇地打量起這古代的酒樓雅間來:牆上掛著村俗的書畫點綴風雅,牆角一個小几上立著花瓶,瓶里胡亂插著幾枝不濃不淡的花,透過木格的窗戶可以下窺城中街道,雖然沒有南面臨河的敞軒那般視野開闊,倒也別有趣味。
「酒就算了,我下午還打算臨陣磨槍一番。」楚雲舒驅散了腦中的胡思亂想,笑著攔住了楚風萍。
楚徵陽頓了一頓,盯著楚雲舒一字一句地說道,「雲舒,你天資聰穎,絕不該死在這必死的生死斗中,為父先前一口答應,也是存了緩兵之計的心思,欲先使他李旭生心安,然後才好助你藉機逃走。雲舒,你聽為父一句勸,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先出去避一避風頭吧!」
楚雲舒聞言心中大怒,想道:「這老王八蛋講這話真是用心險惡!我楚某人又不是殺人狂,若不是你指使家奴上門來強迫我在休書上畫押,我至於殺了他們么?我若是被他們幾個奴才使強得逞,我還有什麼面目在楚家混下去!那李富貴的真實功夫還要勝我一籌,他們總共有五人,我這邊除了我,楚富伯已經是年老體衰,這樣的局勢,就算是我老爹也不敢說能將這五人順利擒下。如今你竟然還說得我是下了狠手一般,真是可惡!」
「我嫉妒你什麼?」楚風萍嘀咕道,「我爹是喜歡你勝過我不錯,可是我娘也喜歡我勝過你呢。」
「徵陽快人快語,小弟就先告辭了。」李旭生笑著站起來。
「哈哈,可惜雲舒今日不吃酒,不然愚兄非要和你碰上一杯,知我者雲舒也。」李彥和笑道。
「昌文,這就是我要拖半個月的原因啊!」李旭生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
「李伯,半個月對我而言實在是太久了啊……」王昌文說完這句話,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
李旭生亦回過神來,他喝道:「昌文,你退下!」
「你這話不對,人家祖父如何如何關咱們何事?咱們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一個長老又不是什麼求之不可得的事物。」楚雲舒說這話時微微眯著眼睛,自然有一種不容反駁的氣勢。
楚雲舒心中感動,同時又苦笑不已:「明明我殺那王昌文是十拿九穩的事,偏生卻不能將這張底牌掀出來給你們看,真是憋屈。唉,總要扯個理由說服他們才好。」
「我知道。」楚雲舒臉上倒是神色淡然,「老爹,有人的時候我叫您堂伯,沒人的時候我叫您老爹,老爹又豈會害我……」
李旭生臉色不自然地扭曲了一下,咬牙道:「當年我錯選了道路,卻絕不會叫瑤佳重蹈覆轍!」
楚雲舒心思電閃,緩緩開口道:「老爹,明日就是十五月圓行散之夜,若我能在那時將鐵布衫突破第一關進軍第二關,如您所說,就有三成勝算,足可以和王昌文一拼了;若是不能突破,那我就依您所說,出去暫避風頭。如何?」
「老爹你這是打擊我,你才和我試了招,豈不知道我的功夫深淺?」楚雲舒笑笑。
李旭生也是淚光閃動,他一把將王昌文拉起來道:「昌文,當年是我將你引薦給廣澤兄的,我沒有兒子,你就像我的兒子一樣,做父親不提點自己的兒子,提點誰呢?」
李旭生嘆了口氣,對楚徵陽道:「徵陽兄好厲害的耳功。」
李旭生搖搖頭:「不是我口風緊,是廣澤兄不肯張揚,他也是準備好了一切,才在三日前通知我,他說『我耽擱十年,才鍊氣有成,實在無顏擺什麼排場,何況,內家氣功,玄妙無比,比起外家功夫,實在不可同日而語,我不過初入之境,得意什麼?』」
等李家三人都走了,楚徵陽才睜開眼睛,他舉手示意道:「雲舒,你過來。」
李彥和大笑:「風萍你既然有這心思,就要大胆些才好,過了這村兒沒這店了。」
「我發現如果不是要你付賬,我絕不會叫你和-圖-書出來,今天忙了一個上午,這時候就該好好享受一頓飯,而不是事事計較。」楚雲舒也吃了一片,笑道。
「可以。」楚徵陽點點頭,「那該請何人仲裁?」
倆兄弟對視一眼,都有些疑惑不解。
「這傢伙,來者不善,且看你玩什麼花招。」楚雲舒心中冷笑,看著李彥和面上言笑晏晏的樣子,心中越發厭惡,「裝,你就使勁裝吧,你裝得再像也騙不過老子的靈覺,老子可是鬼仙,看你能裝到什麼時候,想利用老子,老子非把你打來的糖衣炮彈剝掉糖衣吃鳥,順手把炮彈原物奉還不可!不過老子轉運靈覺也是要消耗體力的,你小子不值得我多花工夫,我先收了神通再說。」
「李叔叔且暫留步,小侄還有一事。」楚雲舒忽然上前道。
王昌文聽了后愣了半晌,忽然跪倒在地,哭泣道:「伯父的良苦用心,小侄已經明白了。家師將我託付給您教導,請您以後時刻像今日這樣提點我!」
楚雲舒站起來,也是一拱手:「李兄留步,小弟不送了。」他和楚風萍兩人將李彥和送至樓下,看他和那小廝兩人上了馬,揚鞭而去。
楚雲舒自然明白他此時心中的感受,卻一時也想不出什麼寬慰的話,「也罷,左右也就是十五天,過了這十五天我就不必做任何解釋了。」他這樣想著,大笑著拍了拍楚風萍的肩,上樓去了。
「好,此事就如此定了。」楚徵陽道。
門帘掀開,走進來一位少年貴公子,十七八歲的樣子,瘦瘦高高,臉皮白凈透著些許桃紅,望之若處|子。這人就是城中李家「出水蒼猿」李銘長老的嫡孫,人稱「小蒼猿」的李彥和。後面跟了一名青衣小廝。
「他祖父是李家長老,咱們比不上。」楚雲舒望著遠處街道的盡頭,淡淡說道。
看著王昌文不解地望著他,李旭生一把拉住王昌文的手問道:「你隨你師傅學藝有多少年了?」
「好了,你們兄弟倆別鬥嘴了。」楚徵陽拍拍扶手,站起來道:「咱們父子仨到後院處合計合計這回生死斗的正事。」
楚徵陽回頭看了他一眼,沉聲道:「小雲,你有信心,老爹很高興,可是光有信心是不成的,這個王昌文乃是名門大派弟子,他學的是衡山派靈應峰一脈嫡傳的伏虎拳,我今日看他的功力雖然還淺,卻也相當於鐵布衫破了第二關了,小雲,我記得你月前鐵布衫還停在第一關第九重吧,這一個月來可有精進?」
李彥和一愣:「是極是極,愚兄失言了,該罰一杯。」說著取過酒壺,滿斟了一杯酒,仰首一口喝光,然後將酒杯倒轉,特意給楚風萍看了一下。
「出水蒼猿李長老的孫子?他來做什麼?」楚風萍小聲嘀咕道。
「徵陽,看你如此憂慮,小雲當真勝不過他?」李薇環著急地問道。
「我們李家這邊,我打算請『出水蒼猿』李銘長老;你們楚家再請一位;官府請一位,總共三人如何?」
「還真有明珠美玉一般的佳人?小弟原也只是胡亂一猜而已。」
「啪啪!」門外傳來兩聲掌聲,隨即有人說道:「雲賢弟心境豁達超脫,在下真是佩服不已,不知兩位可嫌我這不速之客否?」
「我們楚家我去請『鐵手單刀』楚源長老;至於官府,小兒輩死斗,就請縣主簿劉明峰大人如何?」楚徵陽盤算片刻道。
楚徵陽父子在前廳見客。李家來了三人,為首的自然是李旭生,後面跟著他的夫人楚婉,滿臉鬱郁之色。楚、李二家都是城中大族,兩族聯姻極多,這楚婉論輩分恰是楚徵陽的堂妹;還有一人,是個陌生的青年。楚徵陽看他雙眼通紅,眉間殺氣外露又強自壓抑的樣子,不由心中一動,不過楚徵陽畢竟是老江湖,心中雖有所思,臉上卻是半點痕迹也不露,只是如平常一般和李旭生說些城中的閑事,江湖的典故。
楚雲舒溫和一笑:「大約是這回李叔父悔婚,他來安慰我吧。」說到這裏,楚雲舒頓了一頓,「或者,也還有提醒我楚李兩家世代交好的意思吧。」
李旭生感嘆地說道:「從你祖父那時候開始,你們王家就在我們李家做僕人,這一做就是兩代,連姓都改了李姓,你父親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能重新使用王姓,廣大王家的門楣,而你,就是你父親的希望所在。再說你師傅,他是我們這一代人中最天賦最高的一位,現在他鍊氣有成,做了靈應峰內門弟子,前途更是廣大,你是他唯一的弟子,是要繼承他的衣缽的。」
「對,因為這一頓是你掏荷包,所以你就產生了這種幻覺。」楚雲舒一本正經地為同伴解惑答疑。
「父仇不共戴天,昌文賢侄的要求也很合理。」楚徵陽嘆道,「旭生賢弟,你說個時間地點吧。」
李旭生默然片刻,道:「明日就是十五,那就下月初一吧;至於地點,就定在城南門外的河灘上吧。」
楚雲舒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腳,高聲道:「原來是李兄,請進請進!」說著往門口迎去。楚風萍隨後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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