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一九三九
第七十六章 秩序
蒙面劫匪們終於如願以償,進入了櫃檯,他們揪住了掌柜的正在上刑,逼問金庫位置何在,鑰匙何在。
金春秀也望著門呆了,徹底凌亂于胭脂后,她真希望她是她的親生女兒,哪怕失散多年!
觀眾都掉下巴了,這丫頭不只膽大包天,沒想到還這麼不要臉,不愧是跟金春秀混的,要能混成人樣兒就怪了!
上一刻,袖籠錢莊里還死氣沉沉劍拔弩張;這一刻,突然喧囂起來,像個爛貨市場。
「你再說一句試試!」
蒙面首領這才注意到了櫃檯外這個黑衣狗,沒好氣道:「你愛什麼時候取什麼時候取!」
然而羅富貴知道她猖狂質問的意思是什麼,下樓?老子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呢!憑什麼跟你下樓?
「那你倒是給我取啊?」
然而小紅纓甩開小步走出來了,令羅富貴覺得更鬧心:「你到底想咋地?」
砍九是直接上了樓,根本不知道胡義也在這樓里,這裏不方便明說,所以羅富貴根本不搭砍九這茬,繼續懶在椅子里萎靡。
那豬八戒先是一愣,接著抓抓後腦勺:「等俺們把錢莊夥計篩出來,讓他們給你辦。」
咣啷啷一聲沉重落地響,那蒙面首領一回頭,發現幾個持槍的走廊漢子剛剛把大門栓卸下,當即攀上櫃檯和圖書朝門口大喝:「住手!你們特么幹什麼呢這是?」
熊抬起了頭,砍九隨即也回過了頭,不虞道:「窮嘀咕什麼呢?嗯?臭娘們你是一口好罵啊,一會我把這窗打開,你給老子罵外邊那警察狗一通,不罵到他們朝你開槍你不許停!我讓你罵個夠!」
那豬八戒晃晃耳朵,終於尷尬道:「俺不識數。」
「我特么說你們!」
「抱歉,規矩就是規矩,我們只管金條,紙票子是那些豬八戒說了算,我要是拿了,怎麼說得清?搞不好要火併的懂不懂?你特么跟我說不著!」
金春秀坐的位置雖不遠,可也不算近,她看起來是在平靜地修她那指甲,可她那指甲真不能再修了,已經磨破了指尖的皮,她居然還沒停下手裡的小銼刀。
嘩啦啦——幾個走廊漢子紛紛抄出槍。
哎呀我個姥姥唉……羅富貴頭疼,仰躺在椅子里懶得再看那個扎辮子的玩意,壓低聲對砍九嘀咕道:「別看了,就是她,連胡老大也在樓下呢。」
砍九拎著槍走進了二樓會議室,幾個衣著華貴的人傻獃獃坐在窗邊,角落裡一個半死不活的在椅子里蜷縮,看起來失血過多,曾經在二樓窗口上破口大罵那位潑婦也在場,坐于長桌下首和-圖-書附近靜靜修指甲。
「你說誰神經病?」
馬良差點沒站住,心說這還是錢莊?都什麼德行了還扯這個?要不是蘇幹事強調原則,非要他照規矩辦事一分不許多拿,他真想直接跳進櫃檯直接往皮箱里划拉。
……
成為別動隊的人質,註定凶多吉少,跟判了死刑差不多,金春秀思考到現在,也無脫身之策,她無奈了,這不是靠花枝招展和春風笑可以解決的問題。於是她終於感覺到了指尖上的微痛,下意識甩甩手,瞥了長桌主位那頭的兩個豬八戒一眼,從牙縫裡擠出悄給坐在她椅子后地板上的丫頭說:「收起你的槍,下樓去吧。你不起眼,找機會和那些想離開的傢伙們一起離開。」
有人匆匆上樓有人趔趄下樓,有人開箱子有人翻柜子,有人囂張喝罵有人猖狂摔砸,有戴面具的,有黑巾蒙面的,當然也有露著臉的,只有人質們仍然是人質,被局限於角落,驚恐看著這些掛槍的匪類雜亂過往,到處有物品被碰灑掉落,票據隨手潑得亂紛紛飛揚,最終白花花鋪花了地面,出殯發喪般好看。
噼里啪啦——櫃檯里的蒙面劫匪紛紛停下手裡的烏煙瘴氣,亂紛紛也抽槍。
大廳角落,最初那個休息區,蘇青又坐在了這裏肅www.hetubook•com.com靜;胡義也在,正在處理他自己的傷口;石成也在,他把那條傷腿擺在茶几上,上膛的駁殼槍置於手邊,靠在長椅里看馬良在櫃檯那站樁,看蒙面人們在櫃檯里翻騰,看豬八戒們在馬良周遭匆匆,看得忘了傷口疼,忘了錢莊外的重重槍口,忍不住嗤嗤笑。
……
於是,馬良凌亂在櫃檯前。
感情這麼半天白等了!馬良懶得再搭理櫃檯里的蒙面人,轉而朝最近的一個豬八戒道:「取錢!把這筆給我結了!」話畢掏出蘇青交給他的那張錢據拍在櫃檯上。
辮環一甩大眼一飄:「下樓撒尿!敢跟我一起嗎?」
即便關起門來,即便換了東家,這個小世界仍然和外面那個混亂的大世界一模一樣,沒有本質變化,堅守的依然在堅守,瘋狂的繼續在瘋狂……
羅富貴恨恨地答非所問:「我看個缺是找到失散的親娘了!」
砍九感覺有點亂,然後感覺越來越亂,亂成了一個傻坐在桌子上的豬八戒雕塑尚不自知。
櫃檯前,孤零零站著拎皮箱的馬良,看完了剛剛這一幕,不耐煩地把皮箱甩起來摔在櫃檯上,提高嗓門朝櫃檯里那些蒙面劫匪道:「我這錢到底什麼時候能取?」
砍九訥訥呆問羅富貴:「這裏……到底……是和圖書什麼情況?」
外面全是警察,跑是跑不掉的,幾個走廊漢子經過慎重考慮,向警察投降是他們的最佳選擇,因為他們真沒幹什麼,為東家辦事不成反而還死了倆夥計,更像受害人,就算被警察抓了,怎麼算都罪不至死,蹲幾天大牢之後還是一條好漢。
一個豬八戒不得不鬆開手裡正哆嗦的人質,跳出來打圓場:「諸位諸位!這什麼時候?能不能和氣點?」隨後又朝門口那幾個走廊漢子道:「你們願意投降我們不管,可好歹也得等我們忙活完了,布置一下吧?」
壓住火氣字字清晰對那豬八戒道:「你照著票上這數給我裝了不就行了?」
嘈雜大多來自一樓,幾個豬八戒揮舞著槍口大聲朝那些人質呼喝,排隊,訊問,要區分出錢莊夥計和顧客,分出顧客來又要核實身份,區別價值,人質也要分三六九等。
為首的走廊漢子拍拍手裡的灰:「我說了,我們只是要離開。我們要開門出去投降。」
金春秀暗叫苦,這丫頭有時候真缺,現在是真想掐死她,不是假的;她哪知道小紅纓現在已經可以拳打樓上腳踢樓下了,只是因為某個人的未表態而強自按耐而已。
一場小危機旋即消散,一樓又開始繼續嘈雜。
「……」
砍九先是要發作,隨m•hetubook.com.com即又有點呆,他覺得……這突然冒出來的丫頭片子橫看豎看都有點眼熟。
她繼續大搖大擺朝會議室門口扭,一隻小鞋已經擺出了會議室門口,又猛回頭,面朝羅富貴抬小手一指金春秀,狠道:「我看你們敢動她一下試試!」隨即風逝于門外。
「神經病!」
「啥?」小紅纓居然沒明白狀況,連音量都沒壓。
她知道,如今的情況,她的身份很不利,誰讓她是這錢莊東家之一呢,豬八戒要人質,會議室里這幾位東家,當然是最好的人質,那熊看起來懶散萎靡,其實精著呢,到現在他都沒離開這間會議室,已經說明了一切!他是用行動向蒙面人和走廊漢子提示,會議室里的人質都得歸他。
看來這些豬八戒和蒙面劫匪並沒打算把他們也捆在一起頑抗,幾個走廊漢子心裏終於有了底,相互對視幾眼,放下了槍:「麻煩你們快點!我們不想夜長夢多。」
砍九的心情好了許多,晃蕩幾步直接坐在了長桌上,抬起槍口推了推他臉上的豬八戒面具,問懶散在主位椅子里的那熊:「這不挺好個結果?你怎麼還蔫兒了?」
「你現在就把窗開了吧!」小紅纓突然冒出在金春秀椅子后,朝那倆豬八戒同樣的一臉不虞:「我來罵!不罵到那些警察狗朝我開槍不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