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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冰沒想到甄英雄竟是這麼來安慰自己，憂傷中燃起了些許憤怒，羅比確實是個十惡不赦的人，但是，他對自己，真的很忠誠啊，「是啊，他該死，我更該死……」

「你的歸所，就在這裏。」甄英雄的雙臂摟得更緊了。

依偎在他的懷中，顏冰有些醉了，這裏，是自己的歸所？

胳膊頓住，手腕被甄英雄攥住了，顏冰一怔的工夫，甄英雄順勢將她拉入懷中，顏冰本能地想要推開他，后腰一緊，被他托住，張口驚呼，不及發出聲音，已經被甄英雄含住了朱唇，顏冰睜圓了眼睛，忘記了反抗。

甄英雄做作的苦笑道：「如果你死在這裏，那我這些罪不是白受了嗎？」

「你該不會想一句話就否認了我今天……不，不止是今天，而是這些日子以來所做的一切吧？」

蓋住了羅比的頭臉，顏冰遲遲沒有站起來，她並不覺得傷心，只是覺得愧疚，這是屬於羅比最終的歸所嗎？她迷茫了，「甄英雄，我的歸所，又在哪裡？」

是的，甄英雄暗暗苦笑，但那不是全部的原因，羅比那傢伙，只是不願意在你面前再次卑鄙的偷襲罷了，他知道身上的傷已經無力擺脫警察，所以乾脆的選擇了退出，沒有殺本少爺墊背的原因，就是他今天所以會出現在這裏的原因吧……

這是個漫m.hetubook.com.com長的吻，顏冰可以感覺到甄英雄在藉此釋放他的感情和壓力，在宣洩他的喜悅和欣慰，也感覺到了那渴望佔有的霸道，或者說，他已經不是在渴望了，而是以這個霸道的親吻方式告訴自己，他就是要佔有！

顏冰以為，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就是甄英雄的腦子出了問題，在自己最需要安慰的時候，這個男人嘴裏都在說些什麼啊？顏冰忍無可忍，「甄英雄，你說什麼？！」

顏冰見甄英雄整條右臂都染成了紅色的，雖然不滿他現在和自己算賬，卻還是趕快過去，讓他將左臂挎在自己的肩頭，做起了他的活人拐杖，甄英雄的話，確實點到了她心中的痛處，表情黯然，她自諷地笑著，「罪大惡極？呵呵，甄英雄，你說得沒錯，死在這裏的不應該只是羅比，還有我……」

「是嗎？」顏冰依然迷惑，甄英雄的臭屁總是欠缺幾分說服力。

甄英雄悄悄地看了顏冰一眼，終於明白了羅比對她的忠心並非是盲目的，變態的，沒有道理的。

甄英雄望著氣喘吁吁，臉頰緋紅，目光迷離的顏冰，嘿嘿一笑，輕輕的聲音有力的捶打在了顏冰被封凍的心中，敲碎了那二十三年的冰封。

顏冰聽不懂甄英雄這話，甄英雄也不願意多做解釋，「我https://m.hetubook.com.com無法成為一個殺手，因為我有牽挂，也有人為我牽挂，所以，『死』這個字，我輕易是不會說的，因為我做不到，也不想去死。」

樓頂恢復了冷清，羅比靜靜的躺在那裡，即便是世上最惡的人也有權痛快的死去，甄英雄認同這句話，生命的句號已經是最好的懲罰，而讓羅比自己畫上這個句號，也算是對他最後的感激了吧，感激他沒有砍下那一刀。

轉過身去，一個人顢跚的走向唯一的出口，甄英雄兀自以一種玩味的口吻說道：「但是，羅比是個殺手，所以他現在只是回到了他應該回去的地方，因為他遇到了對他而言是終點的我，或許形勢有些偏差，但結果是必然的，你沒有什麼自責的必要。」

那是對死亡的覺悟，甄英雄笑得很明白，似乎這笑在羅比停止呼吸之後的笑仍然是一種男人的語言。驀然一陣冷風吹過，羅比仰面倒地，身體還沒有僵硬的他倒的直挺挺的，似乎是死了也不肯彎下腰桿，甄英雄搖頭嘆了口氣，望向顏冰，目光盪起幾許溫柔，「顏冰，你知道嗎？在我去菲茲傑拉德世家接受培訓的時候，那裡的導師有一句經常掛在嘴邊的話，『殺手不會進墓地，因為腳邊永遠是自己最終的歸處』……他們說，這是一個殺手最基本ｗww•ｈｅtｕboｏｋ•cｏm.coｍ的覺悟。」

大舌頭肆意的撩撥條動，他的吸吮有力而粗魯，顏冰不明白，為何自己不想反抗？為何自己要沉浸在這個吻中？為何眼眶灼熱，熱淚翻滾？她找不到答案，唯一清楚的是，這是二十三年來，自己最安心的一刻，不用緊張的提防，可以盡情的依靠，這感覺，好溫暖。

他，愛上了這個女人。

羅比是個可悲的男人，自以為無情，因此否認自己的感情，以「忠心」二字掩飾一切，甚至欺騙自己，直到顏冰被「奪」走的時候，那忠心的底線才最終被撞破，可直到生命中的最後一秒，他依然不肯承認對顏冰的感覺。

「是啊……」

「很簡單。」甄英雄頭也沒回，笑道：「即便羅比沒有因為你的緣故而遇到我，也不會得到善終，這就是所謂的惡有惡報。多行不義必自斃，早晚會有一個人成為他的『終點』，你只是利用了他的惡，並不是製造了他的惡，所以，你沒有必要覺得內疚，他是死有餘辜的。」

顏冰面上一紅，那賭約她自然沒忘，「你，你什麼意思？」

如果是自己親手殺了羅比，想來顏冰此刻也不會依偎在自己懷裡……或者應該說，她也不會讓自己依偎在她懷裡了吧？

「羅比死了，因為他和我賭的是命，所以倒在這裏就是他的歸所，而你。」hｔtｐs://ｍ•ｈeｔuｂoｏｋ•cｏｍ•ｃｏm甄英雄終於回過頭來，嘴角又出現了邪邪的笑容，「你和我賭的是什麼？」

死有餘辜嗎？顏冰比誰都清楚，在滅門斯圖爾特一家的時候，這些參与其中的殺手背負的債孽就註定用生命也無法償還了，但是，如果沒有羅比忠心的庇佑，自己又怎麼能在諾森家族的垂涎中安然度過這些年？如果不是因為自己，他又怎麼會遇到甄英雄呢？

甄少爺笑道：「其實當你和羅比都選擇和我賭上一賭的時候，就註定了你們的歸所將由本少爺說了算，你剛才說，羅比該死，你也該死，呵呵，我理解你的感受，但你想得太便宜了，少爺我就是為了贏得你這條小命才拼死拼活的搞到現在半死不活，我就是為了讓該死的你不要死，你懂了嗎？」

唯有空中閃亮著的星星見證了顏冰的迷醉，被疼得無法繼續裝帥的甄少爺很敗氣氛的要顏冰攙扶著自己朝樓下走去，心裏還在想，或許明早醒來，連自己都會以為這是一個夢吧？誰會相信冷的像塊冰的顏冰會臉紅呢？

「我不是說過了嗎，我不習慣殺一個無力反抗的人……」甄英雄心不在焉的回答好像是在敷衍，「他自殺，大概是知道打不過我，又不想被警察抓到吧，呵呵。」

樓道里的聲音傳了上來，那是顏冰的迷惑，「甄英雄，你剛才為什麼把刀送到羅比手和*圖*書裡，他又為什麼自殺？」

雲里霧裡的顏冰還沒有捉摸到甄英雄話語中的意思，就見他表情凝起幾分嚴肅，抬起傷痕纍纍的右臂，兩根手指滑過羅比的雙眼，將他瞳孔中最後鎖定的畫面與複雜的情感永遠的封存了起來。甄英雄不喜歡「死不瞑目」這個詞，而且，在他看來，這樣的死去，是羅比自己選擇的結果，幫他閉上眼睛，是自己理所應當履行的義務，因為他不需要死不瞑目。

「嗯？」

「你才該死呢！」甄少爺張嘴一個「該死」閉嘴一個「該死」，現在精神極度脆弱、渴望得到的安慰的顏冰哪能受得了啊？霍然站起撲向甄英雄，一巴掌掄出去才猛然想到甄英雄受了重傷，快要打到他臉頰的時候才赫然反問自己，為什麼要生氣？為什麼要期待他來安慰自己？

又是「形勢」這兩個字，顏冰脫下甄英雄披在自己身上的外衣，不解道：「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甄少爺差點讓顏冰推一跟頭，踉踉蹌蹌的站穩，他望著氣急的女人，笑道：「你本來就罪大惡極，不然倜儻瀟洒的本少爺現在怎麼會這樣狼狽啊？」

夜晚凄涼，繁星閃耀，閉上眼睛的羅比，嘴角還掛著一抹淺笑，或許，無人可以理解他在生命戛然而止的最後的一刻為何而笑，但任誰都看得出來，他笑得很安詳，儘管嘴角稍稍含著些許的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