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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佑的年紀似乎比我大？」

林巍在腦子裡回想了一下，反問道：「短髮，脖子上有翅膀紋身？」

「趕得上？」

「打架？」林巍追問。

權俊佑舉著酒杯，半晌未能吞咽一口。

那人的名字便是尹昌南。

權俊佑斟酌著，表情面露幾分糾結，但幾乎也只是糾結了一瞬，便咧嘴一笑，露出有些不大整齊的牙齒來，犬牙鋒利：「哥，我不怕坐牢。」

雖是一言不發，但屋內流淌著的樂章卻襯托著他本就高大的身影愈發遙不可及，牛排，西餐這種在權俊佑平時壓根接觸不到的東西，更是讓他打心底里突然有點自卑。

權俊佑不知為何心裏莫名的鬆了口氣，有些生疏的切割著牛排，盤子發出嘎吱的響聲。

林巍燦爛的笑著，高舉酒杯：「敬，註定會更加璀璨美好的，新世界。」

你是我的刀，可我又何嘗不是丁青老大的一把新刀呢？

「不想被他們當狗一樣拎著走，就得學會擦乾淨屁股，帶好手套，但我們是黑幫，我們和檢察官與財閥那種狗崽子不一樣——我們只用刀，快刀，冷刀。手套被丟掉就毫無價值，而一把好刀，卻能架著許多人的脖子。」

林巍放下叉子，看著權俊佑：「你懂我的意思嗎？」

「這要取決於你的手段，他是個和圖書偷渡來的華僑，案牘累累，說不準，今晚就因為害怕，連夜渡海潛逃了呢？像他這樣的人，誰會真的在乎他跑到哪裡去了呢？」

林巍緩緩說著，而權俊佑聚精會神的聽。

「只要船在海上不迷路。」

隨著他開口說話，動作陡然變得有些豪放了起來，隨手用叉子插起一塊牛排大口撕咬著，表情隨和。

權俊佑說著。

要怎麼形容權俊佑此刻的感覺呢？

林巍意味深長地笑著：「想要出頭，想要出名，就要踩在風口浪尖上，讓所有人都看見。

權俊佑手中的餐刀在盤子上劃出有些刺耳的嘎吱聲。

林巍恍然。

他看林巍年輕氣盛，勢頭驚人，自己又蹉跎了太久，這才不得不賭了一把，想盡辦法帶著自己的幾個兄弟在林巍身邊辦事——這才有了今天，給林巍留下了印象的機會。

「大哥，謝謝您的招待……」牛排肉質鮮美，可權俊佑卻只覺得味同嚼蠟，說實話他還有點吃不慣這牛肉半熟的血腥味。

事實上他一直都覺得這玩意純粹是用來裝逼的——但起碼此刻，權俊佑覺得……林巍裝起來，的確很有那派頭。

「讀書的時候是和其他學校的人打架，下手太重了，給他手打斷了，他家有錢，給我關了幾年。出來以後沒書讀和-圖-書，就在街上混日子，之前也就是瞎混，後來幫一個北大門派的哥們打架，輕傷，就又判了我一年。出來以後就通過他的關係加到北大門派里了……大哥，他叫尹昌南。」

「現在，風浪還不夠大。」

我當然可以做的更細膩，更低調……但我偏不要。

林巍轉移了話題。

林巍只是微笑著與他聊著家常，古典樂的樂章也恰巧在此刻由大提琴與小提琴奏響了溫和陽光的樂曲。

權俊佑搖搖頭。

這次，就是北大門派立威的時候，我們要讓所有人都看見，北大門派的刀夠狠，夠快，夠利落。

「出來混，能打，能拼，只是基本的，但，做蛋糕的人，卻不一定能吃得到這塊蛋糕。各區的國會議員想捏著黑幫的脖子，要黑幫給他們拿選舉資金，但等他們競選成功，又害怕染著黑料，搖身一變，又成了反黑鬥士。檢察官和財閥這群狗崽子們只把我們當廁紙，見不得光的事兒要黑幫做，該丟的時候就會丟乾淨。警局的一些窩囊廢們拿我們當升級材料，但凡誰想往上走一走，就拿黑幫的人抓幾個大案特案辦了，放到報紙上，拷著我們的人拍幾個照片，接下來就是升職加薪。」

他襯衫筆挺，解開的紐扣露出精壯結實的肌肉，手指靈活和-圖-書地控制著銀刀分割著牛排，卻聽不見盤子里丁點的擦刀聲。

林巍笑笑：「進過監獄？」

不得不說，這哥倆還能抓著機會。

「聊聊他？」

林巍玩味地笑著：「我約了他在後天晚上，去他的KTV喝酒……也不知道，他平時喜歡玩多大的牌局。」

權俊佑咬著牙站起身來，放下紅酒杯：「紅酒我還是有點喝不慣……大哥，在KTV上給我準備一瓶燒酒吧。」

「是，大哥，他給您開過車。」

林巍微笑著誇讚著他，就在權俊佑表情逐漸放鬆，想要說些客套話的時候，林巍的話末，卻突然問道。

「……大哥。」

「那，只是一個張夷帥就夠了嗎，哥？」

當初他第一次在加里峰洞收拾毒蛇幫的人，事後因為留著崔永豪去收拾了一下殘局，便由一個當時幫場的小弟開車送他離開。

他坐在飯桌的另一端，手足無措的舉著手中的刀叉，面對面前看著格外精緻的牛排，又抬頭望著不遠處慢條斯理拆解著牛排的林巍，一時間，竟不知該從何下手，才能不破壞對方的氛圍。

權俊佑下定決心，竟反而能開的出玩笑了。

「學學吧，俊佑，我在這方面，也算是初學者，總是要學學看的，不管是吃西餐還是古典樂——你知道的，那群所謂的上流和*圖*書人士，都喜歡這些。」

「那就要看，九老區那位唯一和我路子走的相似的王社長了。」

半晌，他咀嚼著，直到吞下肚裏，才輕聲道：「你知道，為什麼我看不起毒蛇幫和光頭派，也不喜歡接受那些和犯罪有關的買賣嗎？」

權俊佑大抵也意識到了什麼，此刻主動表態。

「今天的表現很棒，拔刀的速度和狠勁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嗯，少管所進去過一回，之前也還進去過一回，我今年三月才剛出獄。」

家裡的黑膠唱片流淌著的古典樂是權俊佑從未接觸過的樂章，複雜交錯的樂器聲此起彼伏，像是浪潮在暗夜中拍擊著礁石。

林巍舉起紅酒杯，微微笑著。

大抵就是和之前的大頭一樣，不入流的小混混頭目罷了。

過往是跟著北大門派其他人混的，丁青上位之後，清理踢出了一部分老人，這也就讓尹昌南沒了根兒，成了無根之萍。

林巍卻沒有出聲，只是沉默的將最後一塊牛排分成兩截。

權俊佑說著，小心翼翼道：「都是些打架鬥毆之類的事。」

我們就像是在捕魚，得在海里放點血出來，才會有大魚聞著味過來。」

林巍輕抿一口紅酒，眼神深邃：「我們既然已經決定了要在波濤中與鯊魚共舞，不能滿載而歸，就是失敗！那和_圖_書，自然要風浪越大越好。小崔家裡是賣魚的，他曾和我聊過一句話，我深以為然。風浪越大，魚，越貴！」

尹昌南。

權俊佑將紅酒杯里的紅酒捏著鼻子一飲而盡，九十度鞠躬之後，轉身便走。

「大哥，您有什麼事兒，我和昌南哥都能動手，不管是做到什麼程度。」

直到林巍突然笑了起來。

「你殺過人嗎？」

只要血擦得乾淨，他們只會害怕，而不會嫌棄。

林巍耐心聽著，時不時提出幾個問題，逐漸在腦海里勾勒出了對方的模樣。

「大哥，用半語和我說話就好了，我今年也才二十歲，和您應該是同歲。」權俊佑說著。

「大哥……沒有。」

於是權俊佑又聊起了尹昌南。

比自己大個三四歲、也是從小就混跡街頭、在北大門底層兜兜轉轉也混了七八年、一直沒有找到什麼出頭的機會。

權俊佑也急忙舉起酒杯，只是在舉杯后，遲疑道：「但是，大哥，現在我們鬧得不可開交，誰都知道眼下是我們和張夷帥不對付。現在動手，不會給您惹來麻煩嗎？不如再等幾天，風波過去，我和昌南哥私下裡動手直接做掉張夷帥，再讓毒蛇幫的人動手掃掉他們的場子和人手，您也不用和這事沾邊，保准乾乾淨淨的。」

刀就要有刀的覺悟，不要怕鋒芒畢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