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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花些時間決定接觸這個秘密情報的人員和部門的範圍。在新指揮中心工作的原128部隊成員是可以信賴的，他們和平行的其他部門沒有過任何職務和工作上的交叉，一直接受著垂直的一線管理，所以安念蓉並不擔心他們。但安全部的人員就不那麼單純了。從艾買提之死引發的疑慮現在已經得到證實，是時候該對那個給艾買提下毒的人採取手段了。安念蓉一直隱忍到現在，就是怕她的調查會打草驚蛇，就是到現在，她仍然不想動這個人。

「這麼高興的時候幹嗎提這個掃興的人？」Ace不滿地向天花板翻著白眼兒。「如果他遇見這樣的事，一定會指責你的考慮欠周詳。不，別管他，他可沒有我這麼熱心。這個時候你能夠指望的是你面前的美男子Ace而不是他。」

Ace一腳門裡一腳門外地站在那裡。

「還是讓我自己來擔心我自己的能力問題，而你只要管好你的事情。」

跟日本情報機關的交涉沒有結果就更讓安念蓉惱火，儘管證據確鑿，他們仍然以一貫的寡廉鮮恥態度否認自己與這次刺殺行動有關，甚至都沒有禮節性地拋出一個替罪羊。負責跟日本內調室聯繫的秘密信使告訴她，這種交涉的後果通常都是如此，日本政府一向把這類事情都推委于個人行為，而事實上安念蓉也的確無法拿出這些人跟日本內調室有所牽連的證據，所以從官方的角度來說，「能做的事情不多。」hetｕbｏｏk.ｃoｍ•ｃｏｍ

安念蓉先笑了起來，輕輕甩開Ace的手。

「如果你擔心自己的能力，那我也能理解。」

「為什麼？」安念蓉的聲音不由自主地提高。「為什麼我不能跟他相提並論？」

「你是指隨後可能會出現的報復？」安念蓉也看著他。

安念蓉理解了他的意思，儘管他說的並不那麼明確，而且他也不會說得更明白。他代表的是官方態度，所以他的任何言辭都必須經得起最嚴格的推敲，但安念蓉明白了他話里的暗示。在一個很容易就能夠遭遇暴力襲擊的世界里，是什麼使人懼怕？是遭到襲擊后能否回以同等程度甚至更高級的報復。當一個對你有惡意的人知道，就算把你殺掉你仍然有致他于死的手段，那麼無論他想對你做任何事情時都會三思再三思。

「以我對他的了解，如果他遇見這樣的事，他會在槍管還沒有冷卻的時候就把香港翻個底兒朝天，然後把跟這件事有關的所有人一個個拉出來處決。不過，我們不大可能見到這種場面，因為，如果他處在你的位置上，肯定沒有人敢於打他的主意。不，你要把自己跟羅門放在一起比較的話，顯然對你很不公平。」

「如果是羅門遇見這樣的事，他會怎麼做？」

「是一定會出現的、可能會是無休止的報復。」Ace大口嚼著口香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你的要求就是宣戰，沒有人會對這麼囂張的行為表示沉https://wｗw•ｈetｕｂｏoｋ•ｃoｍ.com默。」

安念蓉從自己的座位上站起來，慢慢地走到Ace的面前，然後直視著Ace的眼睛。

「這樣做可能會有很嚴重的後果。」Ace還是那副乾巴巴的樣子。「你認真地考慮過嗎？」

安念蓉輕輕地咳嗽一聲。

「這麼說你真的是被那傢伙迷上了。」Ace心有不甘地擦了擦鼻子。「女人為什麼總是要喜歡那些對她們來說是很危險的人和事物，而不是像我這樣忠厚可靠的？」

除非他打算在自己處理「歐洲明星計劃」的時候跳出來。

安念蓉點著一根煙，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後在煙灰缸里按滅。

在那次襲擊事件中受傷的楊隼已經傷愈，儘管沒有考察過他的心理狀況，但安念蓉還是允許他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只不過這一次部里又給她增加了一名新的保鏢。新保鏢看上去像個剛畢業的學員，白凈秀氣的臉上還帶著不自然的靦腆，不過，這隻是一種假象。這位名叫石寶的特工是宋非親自推薦來的，是證人/要人保護組中的資深特工，天生的一副孩子氣面孔讓他欺騙了不少人。

「我是說，如果他在我的位置上。」安念蓉被他弄得哭笑不得。「認真點兒回答我的問題。」

安念蓉微笑著連連搖頭。Ace可不像他自己說的那麼「忠厚可靠」，他有一種很容易就讓別人把他當成親密夥伴的本事，剛才他不知不覺地就握住了安念蓉的肩膀，讓安念蓉自己都和-圖-書感到吃驚。Ace擅長利用一切可能利用的時機，比如說，剛才他就利用了自己對羅門的關注。不過，她看得出來，那只是Ace的天性而已，Ace是個好人，只是不是自己所喜歡的那個類型。

「歸根結底，這取決於你個人的觀感。政府謹慎得像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入的大家閨秀，是因為它不得不這樣做，它必須維持自己的形象，但這位大家閨秀也是一個母親，她可絕對不會任由自己的孩子受外人的欺負，儘管她不會幫自己的孩子去打架，但她知道該在什麼時候出面，知道該在事後做些什麼和說些什麼。有一點是肯定的，沒有一個母親會對自己孩子吃虧而無動於衷，哪怕先挑釁的那個是自己的孩子，她可以給你解決麻煩，但挨打的那個人畢竟是你自己，所以該怎麼辦，完全取決於你自己。」

Ace從桌子前站起來，忽然咧開大嘴笑起來。

Ace卻毫不在意自己的失禮，大步向門外走去，興奮地邊走邊說。

「我才不管我的要求看起來像什麼。」安念蓉輕輕地撫摸著自己的腹部。「我只知道，我要是不回應，那麼接下來還會有下一次，我可不是每天都有那麼好的運氣。」

「因為他受過訓練，對他自己和別人都沒有同情心。」Ace嚴肅地看著安念蓉，伸出雙手輕輕地抓著她的肩頭。「雖然他看上去對什麼事情都很有辦法，但其實他的心早就已經死了。那只是一具行屍走肉。他所見所聞https://www.hetubook.com.com全是敵人，不知道關心不知道愛，他對一個人感興趣的原因只是因為他要在殺死那個人之前羅列他的罪狀好讓自己不那麼愧疚！」

安念蓉吃驚地看著他，兩個人四目相對，忽然都意識到這個姿勢讓他們兩個人看起來很親密。

「我就知道你別有用心，不過你這些話還真把我嚇得夠戧。」

本來，Ace還是想他和馬西北在暗中保護安念蓉，並強調所有的重要保護措施都採用這種方式，但安念蓉卻有另外的想法，那次的襲擊事件帶給她的恐懼情緒遠不如憤怒來得多：如果敵人能夠隨隨便便就跑到香港來對付自己，那麼以後誰還會把她和她的機關當回事？

安念蓉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她的傷情讓她可以不急於會見遠在北京的莫新偉，而今天下午，從法國回來的人和硬碟就要抵達香港，「歐洲明星計劃」正好可以讓她有個機會了解現在情報機關的運行體制，但在這個時候羅門仍然沒有消息。

Ace居然真的想了想，然後很認真地看著安念蓉。

總參跟內調室聯繫的秘密信使跟安念蓉說這句話時，臉上也帶著無奈的神情。

她給了Ace一個任務，既然他現在沒有什麼事情可做，那麼可以多去了解一下香港，多多了解一下在香港有哪些跟日本有關的情報單位，他有一周的時間可以拿這些情報單位消磨自己的無聊，如果他在香港感到無聊的話。在不擾亂香港社會治安的前提下，他可以使用各種手段「關照」這些m.hetubook.com.com地方。

就在Ace要出門的時候，安念蓉叫住了他。

曾經是安家慶同學的秘密信使輕輕拍著自己的公文包，看著思索的安念蓉微笑。他的笑容很和藹，無邊眼鏡讓他看上去更像一個儒雅的學者，但他剛剛給安念蓉傳遞了一個冷酷的信息。

「有這麼大的排場，要參与的部門和人一定很多，我要好好準備一下。我得先去刮刮鬍子，再去買身象樣的衣服，然後給客人們預定棺材！哈哈！」

看到安念蓉連連搖頭，秘密信使告訴她，這種事情時有發生，但一般來說，有經驗的人根本就不會尋求高等級的秘密會晤來「取得諒解」。在諜報世界里，人們也信奉「以牙還牙」的古老信條，如果有人打了你的臉，那你就要更狠地打回去。諜報世界是人造叢林，在這裏生活的人只有比對手更野蠻才能生存。

「這聽起來像是開戰宣言。」Ace懷疑地打量著安念蓉。「你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嗎？」

安念蓉不記得自己有哪回吃了虧而沒有讓對方付出代價。

「等一下。」

「這是最近一段時間來我聽到的最好的消息。知道嗎？有的時候我覺得你比那些真正的軍人還有膽色。我不知道你的決定是不是夠聰明，但這是我的風格，寶貝兒，這是Ace的風格，在這個時候你需要這個沒心沒肺的Ace。」他輕輕地用拳頭擊打了一下自己的手心。「真正的行家就要登場，這可真是太他媽的爽了！」

「別說那些連你自己都不相信的話，快去干你的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