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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門向一號伸出手。

「不，我跟Ace不一樣。」馬西北忽然又變得面無表情。「我保證。」

「說得對，這就是為什麼我們這麼幸運的原因。」

羅門笑了笑。「你看，你自己也知道是怎麼回事。」

「我敢說，你今天忽然這樣多愁善感肯定是有原因的。不過你的話很有道理。」

羅門和馬西北回到吉普車前，從車上取下自己的裝備。除了Ace的機槍外，他們的武器事先都以塑料薄膜密封，不然在這樣的風沙天氣里很難為武器做常規保養。羅門還是用他的M-14步槍，背包里還裝著拆開的Mk18，而馬西北則還是他的M4A1和卸去了槍托的貝奈利超級90霰彈槍。不過他的是短槍管型，只有四發子彈的容量。

一號看著羅門點頭。

「幹得漂亮。」羅門由衷地對一號指揮官豎起了大拇指。

這是個乾脆利索的肯塔基夥計，儘管中情局語焉不詳的任務很有可能會把他送上絕路，但他的表現仍然非常職業。同時，冷靜下來的瓊斯也意識到，在那裡出現的東西對白宮來說一定意味著什麼，否則軍方不會同意拿這些精銳軍人的生命去冒險。不是說軍方有多麼高尚，而是說這樣做能不能得到跟這些精銳軍人同樣的價值。

「命令對你來說比什麼都重要？」

「那就是說，中情局帶來的還是個傻逼任務，長官。但只要對面不是火星人，我和我的部下就能夠狠狠地踢他們的屁股，所以我堅持開始地面攻擊，地面的機組在等我們營救。」喬在狂風中不得不提高原本就很高的嗓門。「另外我也恨這種在高空漂浮的滋味。結束。」

「那你的卡賓槍呢？」馬西北頭也不抬地問他，又給霰彈槍側面的彈托上裝滿子彈。「如果你連放一槍的機會都沒有的話，那麼即使一把槍對你來說也是多餘的，可如果你https://m.hetubook.com.com有機會開槍，那麼多帶一把又有什麼壞處呢？」

快反部隊當然不希望要在這裏停留到美國人的地面部隊到達。

一號也看著羅門。「對你來說就不重要嗎？」

即使是特戰人員，也有自己的偏愛甚至是迷信的行為。在絕大多數情況下，多帶一支武器在身上對一次戰鬥很可能沒有任何幫助，而更多的時候可以不發一槍一彈就能解決所有的問題，但問題不在這裏。對有些人來說，隨身多帶一件武器在心理上是完全不同的感受，更接近於一種「能夠得到多重保護」的心理暗示，而關於武器的交流在戰鬥前也不過是為了放鬆自己的情緒。

「按照你的計劃，你們這些人才是最重要的，我不能讓你們參加戰鬥。」

「我很清楚我們要做什麼，但這跟你們回不回得去沒有什麼關係。」Ace反感地看著一號。「這不是一回事，它們之間沒有一點因果關係，你這樣把兩件事聯繫在一起讓我很不爽。難道你以為最後可能獻身的只有你們？」

「沒問題。」馬西北低頭整理著自己的背包。

看著馬西北給霰彈槍壓上子彈，羅門終於忍不住問他。

「你能不能別一次說這麼多話？」羅門想了想，決定還是要自己的心裡話說出來。「你突然說這麼多話讓我感到心驚肉跳。」

瓊斯看了鮑伯一眼，從通訊軍官手中接過話筒。

恐怕現在言之過早。羅門倒覺得先打下「阿帕奇」是比較好的結果。這場戰鬥不可能速戰速決，敵人的支援越少就越好，快反部隊的裝備對第十六特勤聯隊來說佔有優勢，如果沒有裝甲車，那麼他們能夠依賴的就只有「阿帕奇」和「鋪路鷹」。快反部隊的戰術很好，到現在為止，他們只暴露了一個陣地，這無疑會讓其它駕駛員疑慮重重。如https://www.hetubook.com.com果接下來再能夠打掉一架直升飛機，那麼就可以實施計劃的下一階段了。

沒有人喜歡反常，尤其是在這個時候。

羅門戒備地看著他。「你是說像Ace那樣滔滔不絕？」

「你去做必要的準備。」羅門給Ace的命令及時打斷了兩個人的交流。「一號說得對，反正我們都要做這個必要的準備。」

「以前總是趙三紅喜歡多帶一些手榴彈，在我們隊里沒有人比他投得更遠。」馬西北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轉過頭來看著羅門。「我是想說，要是這個時候他們在這裏就好了。」

馬西北背起背包，然後也笑了笑。

「我們也可以參加戰鬥，起一些牽製作用什麼的。」羅門伏在一號身邊，藉著筆型手電筒看著一號的地圖。「這附近仍然有些地方可以成為登陸場，我們可以趕過去為你的戰鬥小組做偵察。」

「你真覺得在這個場面里這支霰彈槍會有幫助？」

「這並不反常，『蜂鳥』。一個人不愛說話只是因為他覺得有些話不需要說出來，但需要的時候，他也能滔滔不絕。」

看了一眼鮑伯，瓊斯猶豫了一下又舉起話筒。

馬西北沒有回答。壓完子彈后，他又在挎包里塞了幾顆手榴彈。

瓊斯搖著頭放下手裡的話筒。

「你真的認為我們還有再見面的時候？」

他只差要明白地說出來，他要用這二十人的性命來換取這個計劃的成功。當然，快反部隊的指揮官很聰明，他知道向羅門這些人施加壓力該用什麼辦法。

羅門拉下夜視儀，綠色的視野里，馬西北的面目清晰可辨。他忽然想起照明彈突然點亮時戴著夜視儀是什麼感覺。

羅門看著他足足有幾秒鐘，然後輕輕點頭。

「沒人願意承擔一個自殺任務，但在你不能確定結果之前，我們必須得做這樣的準備。」

「我和和_圖_書我的人去建立一個可以呼應你的戰鬥隊的陣地，這樣我們就有了一個簡單的三角防禦，不管敵人從哪邊來都會受到夾擊。我不同意你說的自殺任務，一旦我們消滅了這伙敵人，我就要你和你的人立刻離開。這個任務根本不需要有人去自殺。」

「現在你算是政委了？」Ace嘲笑地看著一號。

「物資沒有送到目的地跟把它銷毀有什麼分別？對我來說都是任務的失敗。」Ace這回看著羅門。「你怎麼了？你真覺得有這個必要？」

「現在你該去做準備。」羅門打斷了Ace，然後加重了自己的語氣。「按照計劃。」

「大狗」是第十六特勤聯隊指揮官喬·史密斯中尉的外號，他來自第二十五輕步兵師，經過軍方和情報部門的篩選進入第十六特勤聯隊，是在2001年的9·11事件之後的第二天就進入阿富汗作戰的首批美國現役軍人之一。對本·拉登的抓捕讓第十六聯隊無數次地出入阿富汗和巴基斯坦的群山之中，幾年之中讓喬·史密斯積累了豐富的作戰經驗和知識，儘管第十六聯隊的組成始終在變化，但只要到了喬·史密斯手裡，不管什麼人都能夠變成勇猛的戰士。

伏在地圖另一邊的Ace卻沒有羅門那麼善解人意。

馬西北注意地看著羅門。「因為這很反常？」

他沒有更多的兵力可以運送，但他可以向全師的空中騎兵們發出一個志願執行任務的命令，以徵集願意麵對未知的防空火力出動執行戰鬥任務的駕駛員。最重要的是，經過戰火考驗的第十六聯隊在任何時候都可以指望，最壞的情況下他們也可以堅持到地面部隊的到達。

「請求得到允許，『前鋒』一號。結束。」

打掉一架「阿帕奇」的代價是兩死一傷，在無線電中得知陣地上還有人活著，Ace自告奮勇去把傷員接回來。他駕駛著吉普車在山谷里m.hetubook.com.com行駛，藉助兩邊的峭壁掩護，成功地救回了那名傷員，他被碎石打得遍體鱗傷，卻奇迹般地保住了性命。

馬西北看著羅門，慢慢在嘴邊綻開一個微笑。

「當然，我們都很健康，都還能活很長時間。」羅門沒有縮回手，而且笑得很親切，很真誠。「相信我，情況雖然不如人意，但是咬咬牙就過去了。」

一號被他的樂觀所感染，用力地握了握他的手。「那麼，回頭見。」

「好的，上帝保佑步兵。結束。」

一號吃驚地看著Ace。

「只要我們堅持到了計劃里的那一步我們才是重要的，在這之前，我們跟你們一樣都要參加戰鬥。」羅門微笑地看著一號。「要是你們頂不住，哪裡還來的下一步計劃。」

「這個你儘管放心，我們就是來執行一個自殺任務，只要你們能夠成功。」一號的表情很嚴肅。「命令中說，要有確定的把握能夠炸掉這批物資。我沒看到你們有這個準備。命令中還說，如果你不打算做這個準備，那我就得接手。」

「命令就是命令，對我們來說也是一樣。不過我還是想問一下，哪怕你們要執行的是一個自殺任務，你仍然認為命令就是命令？」

「區別就是不能讓它們落到美國人手裡。」一號搶先回答了這個問題。「這也正是可能會有這麼多人要為任務而犧牲的原因，衡量一個任務的標準並不是只有成功和失敗。」

直到看見Ace把吉普車上的炸藥帶進山洞，羅門才轉過身來。

「整個部隊暫時只有我知道這一點，我很清楚我們要做什麼。我只希望你也清楚你們該做什麼。」一號堅定地點頭。「如果我們真的回不去，你就更應該知道自己該幹什麼。」

羅門看著一號，並且看到了他眼中的堅持。

一號不解地看著羅門。

一號看了看他伸出的手，忽然笑了笑。

「『大狗』，你面臨的對手比情報里www.hetubook.com.com描述的要厲害的多，所以我們的情況不很樂觀，你還要主動進攻嗎？結束。」

「如果先幹掉運送兵員的『鋪路鷹』就更好，現在敵人一定有所警覺。」一號不無遺憾地拳頭敲打著掌心。「如果不能出其不意的話，整個戰鬥就算失敗了。」

「回頭見。」

儘管瓊斯的官階比喬要高，但他聰明的地方就在於，他知道什麼時候讓喬放手指揮。

「我只能說，他們幾乎跟你們一樣精銳。結束。」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習慣。

「我拜託你一件事，『兵蟻』。」羅門又推開夜視儀。

「長官，我想知道他們厲害到什麼程度。結束。」

「他們在這裏。」羅門最後檢查了一下手槍，把它插回到腿邊的槍套里，然後轉過頭看著馬西北，臉上的表情說明他很認真。「每次行動的時候他們都在身邊保護我們，這一次也不例外。相信我，因為除了我們身邊他們沒什麼地方好去。」

在這句話的結尾喬用的是「Out」而不是「Over」，表示他不再需要瓊斯的回應。在軍方的無線電通話中，「Out」、「Over」、「Roger」和「Wilco」這些都表示結束的詞卻代表著不同的意思，所以不能隨意使用。

這是「雷霆」行動之後，羅門第一次聽到馬西北說起以前的戰友，而且語氣很平靜。羅門一直認為自己已經足夠冷靜，但現在看起來馬西北似乎比他還要冷靜。他是唯一一個羅門所見過的、真正不會衝動的人。不過，今天他突然說了這麼多話讓羅門覺得有點毛骨悚然。

讓羅門感到有點不自在的是，一向沉默寡言的馬西北居然一下子說了這麼多話。

Ace勉強把後面的話咽了回去，不滿地看了一眼羅門，跳起身向山洞跑去。只要有足夠的炸藥，把一個這種尺寸的鐵箱子破壞並不算困難，但要把裏面的東西也毀掉，就需要Ace這樣的爆破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