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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我不同意，他會向我開槍？」

這時候江曼雲的車已經加快了速度。

在安全氣囊的撞擊下，賴春雷也在幾秒種內失去了意識，不過很快就恢復過來，在趙雪峰的攙扶下離開已經無法發動的汽車。從後備箱里拿出一把電鑽的「雪豹」跳到已經變形的發動機蓋上，用電鑽飛快地鑽了下去，這樣就算撞擊沒有毀掉發動機，電鑽也足以令這輛車癱瘓。

「紅豬」的一號車忽然折返回來，快速插在趙雪峰的二號車和十三辦的那輛車中間，然後降低車速，迫使這輛車跟前面江曼雲的車拉開距離。十三辦的車想要不發生碰撞就擺脫更加靈活的摩托車幾乎是不可能的，而賴春雷就是希望他們和「紅豬」之間發生摩擦，只要發生摩擦，就可以讓警衛局的特工出去抓人。

江曼雲只會拖累羅門，但羅門居然蠢到會被她拖累也讓安念蓉很意外。

「羅門不是你，所以你猜不透他在想什麼。」賴春雷抽了下鼻子。

「紅豬」忽然從馬路上閃開，插在馬西北的車前，讓十三辦前面那輛車通過。

「在高速公路上他們逃不掉，羅門不會這麼做。」賴春雷的語氣很自信。「在這樣短的時間里兩個女人跑不出多遠。」

沒有人能猜得透羅門在想什麼。不過賴春雷並不想去猜羅門要幹什麼，「黑鷹」說得對，不能落入羅門的步調里，他得更主動一點。他把自己的想法在無線電里通知給部下。

賴春雷雙手放在腦後，饒有興趣地盯著前面的車隊。

她仍然在盤算自己為羅門出面的得失，同時還在為自己的決定而驚訝。

馬西北忽然也降低了車速，開始阻擋賴春雷的車通過。

她給自己找出了這樣一個理由。

自己和羅門之間有感情嗎？安念蓉自嘲地問自己，但她發現，她竟然不能立刻給自己一個明確的答覆。

馬西北的反應不錯，不過也在賴春雷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預料之中。甚至沒有改變自己的姿勢，他平靜地告訴「黑鷹」要小心地駕駛汽車，他的計劃才剛剛開始，這輛車還有用。

「好。」深深點頭，看著「黑鷹」的馬西北慢慢在臉上露出一個微笑。「你最近混得怎麼樣？」

如果羅門掌握的秘密不能為莫新偉所用，那麼羅門對莫新偉就全無價值，所以他在調查中不會在乎羅門的死活，而且會無所不用其極。不然的話，他幹什麼要把賴春雷等人借調回來？莫新偉花這麼大的力氣絕對不是為了這樣一個小小的特工，他把羅門當成是一塊敲門磚。他要敲開十三辦的門，如果魏漢想保護自己，就要處理好現在跟安念蓉的對話。

汽車衝上高速公路，他們只耽擱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很快就又看見了江曼雲的汽車。

「老賴是個人才。」馬西北面無表情地點頭。

賴春雷在心裏冷笑。

「難道羅門早在這裏等著接應她們？」趙雪峰暗暗地鬆了口氣。

「他怎麼樣？」

「之前你肯定沒有遇見過這樣的情況。」他看了一眼「黑鷹」。「我也沒有遇見過，這真是太有意思了。盯梢盯得這樣大張旗鼓，這情況也許只有跟羅門在一起時才會出現。」

「是圖窮匕見的時候了。」賴春雷微笑。「現在是羅門出現的時候了，你想在這個時候被那些規章命令束縛住手腳？」

他放下望遠鏡，指著距離高速公路不遠處一排高大的廠房。

可他一旦做出這樣的選擇，那他就真的沒有後路了。就算羅門今天能夠得手，所有的罪名都將坐實會讓他以後寸步難行。但這句話賴春雷沒有說出來。

「他會。」「黑鷹」笑了笑，同時肯定地點著頭。「除了我人人都會，這就是『野馬』希望我而不是別人看著你的原因。他知道你不會輕易屈服，但要是考慮到我和-圖-書的安全，你也許不會輕舉妄動。『野馬』很聰明吧？」

馬西北的應變能力一向很強。儘管他不知道賴春雷想要幹什麼，但他也不能什麼都不做，已經有一輛車跟上江曼雲，他暫時能做的是不讓第二輛車跟上去並由此來看對方的反應。

安念蓉的「灣流」飛機停在上海后，為薩莎等人提供行動所需要的技術設備以及車輛等種種裝備也浪費了她一點時間。直覺告訴她現在去北京尋求會見莫新偉不是一個好主意，所以她就留在上海，等待著部下的消息。

「轟」的一聲，受到猛烈撞擊的車被卡在路上，緊跟著趙雪峰的車也撞了上來，兩下猛烈的撞擊立刻讓十三辦的車變了形狀。趙雪峰跳下車，快步跑向後面的賴春雷。

他會把安念蓉想知道的事情告訴她，但他的話必須經得起推敲，不能透露任何人名任何地點和任何時間，而且通話時間也不能太長。事實上他也很清楚，等到安念蓉需要他的時候，她關注的已經是細節上的東西，她能夠從簡短的對話中了解多少就全看她的水準了。

回到車裡的「雪豹」把電鑽扔到後面，關切地看著抱著腦袋的賴春雷。

馬西北停下車。賴春雷的車緊貼著他的車停下，「黑鷹」跳下車，示意馬西北打開車門，然後坐到了馬西北的副駕駛座上。在這個空隙里，馬西北看到賴春雷對他微笑著做了個鬼臉，然後駕車離開。

不過現在汽車已經停在了路肩上，汽車裡沒有人，很顯然她們已經離開了公路。「雪豹」從車裡拿來望遠鏡，公路周圍的田野里沒有發現任何人的蹤跡。

但羅門仍然沒有聯繫她，這讓她感到很是不滿。為了江曼雲這樣一個無足輕重的女人，羅門有必要搞出這樣大的動作嗎？畢竟是自己人不是法西斯，江曼雲就算被調查一段時間也不會有什麼傷害，而且她還有著身孕，就算出於人hｔtps://www.ｈeｔｕｂooｋ.ｃom•cｏｍ道主義也不會把她怎樣，但羅門的做法卻讓人意識到，江曼雲是他最大的軟肋，人們接下來就會繼續對他的弱點下手。

十三辦的車仍然緊緊跟著趙雪峰，該是去掉這個累贅的時候了。

「那裡。」

「兵無常勢嘛，也許他就是要把水攪混。」「黑鷹」緊緊盯著前面的車。「我不知道你怎麼想，『野馬』，可我感覺這是羅門的步調。他肯定在暗中觀察我們。」

安念蓉只要拿出膽量把羅門置於自己的保護之下，莫新偉的調查就會無疾而終。不過莫新偉顯然做了萬全的考慮，他畢竟要比安念蓉老辣得多。這個調查一啟動，四十八小時內安念蓉完全找不到莫新偉，所以一切都會按照既定計劃執行，無論調查的結果怎麼樣，莫新偉都處於一個非常有利的情況上。難道莫新偉不知道羅門是怎麼一回事嗎？答案是肯定的，只是莫新偉根本不在乎而已。

賴春雷很有耐心，他知道自己和自己的人早晚會被發現，所以他不但讓部下毫無保留地盯上江曼雲，也向馬西北等人明確地發出「你已經被追蹤」的信號。慢慢地，馬路上的追逐就變成了這樣的情況：江曼雲和薩莎在前面，「紅豬」、「瘋狗」和「雪豹」跟在他們後面，再後面是楊隼和石寶以及馬西北，而馬西北的身後是賴春雷。五批人誰也不在乎對方是否發現自己，五輛車肆無忌憚地首尾相連。

很快，從車裡的竊聽器里賴春雷聽到，女人們要把車開到高速公路上去。高速公路可不是見面的好地方，在那裡羅門會喪失他唯一的優勢——機動能力，所以賴春雷認為羅門會選擇一處位於高速公路附近的地點見面，這個地方要有足夠的隱秘性並且有著便利的交通，警衛局的專家會負責分析沿途出現這種地點的可能性並重新調遣他們的機動部隊。

在接電話之前，他必須要確定安念hｅｔｕbｏoｋ•cｏm•cｏｍ蓉這個時候打來要幹什麼，然後他才知道該如何回答。現在跟安念蓉的聯繫越來越考驗他的智力和心臟，他只想安靜地堅持到退休，但看起來即使是這個普通的願望也很難達成。年輕人的活力就是一種威脅，反襯出來的就是老年人的疲憊和衰退。

賴春雷把油門踩到底，呼嘯著掠過公路，路上的汽車都對他的瘋狂舉動報以刺耳的喇叭聲。趙雪峰報告說，已經重新跟上江曼雲的汽車，她們正開上高速公路。這是個機會，高速公路會讓追蹤者無所遁形，但也讓被追蹤者無處可去，尤其是這段公路在幾十公里內沒有任何出口和入口。

「如果是我，我會暫時避一避風頭。」「黑鷹」不以為然地搖著頭。「羅門肯定是腦子壞了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他不觀察就不知道是我們是怎麼回事了？我們彼此都很了解，我可不怕他觀察。」賴春雷微笑。「我真的很想看看，羅門在這種情況下有什麼辦法。動武嗎？在我看來，這可是他今天唯一的選擇。」

不出所料，無事不登三寶殿的安念蓉找他就是為了羅門的事情。

很快，前方人員陸續有消息傳到，羅門已經出現讓她心裏輕鬆了一些。

賴春雷深深呼出一口氣，緊緊地靠在駕駛座上。羅門想要大家跟著他的指揮棒轉，可賴春雷要把這個指揮棒握在自己手裡。夜幕下，已經進入高速公路入口的趙雪峰忽然高速後退，十三辦的車顯然沒有想到這一手，猝不及防中也急忙向後倒車。

「你不該被卷進來。」「黑鷹」從馬西北身上搜出手槍，然後跟自己的手槍一起扔到後座上。「這是『野馬』和『蜂鳥』自己的事情，至少他們是這樣想的，我們只要旁觀就好。」

事實就是，如果她不出面，羅門就會很危險，而那會威脅到她的工作。

羅門是想讓所有人都疲於奔命。在這種時候羅門總是很有耐心，但賴春雷同樣heｔｕｂoｏｋ.cｏｍ.ｃoｍ有耐心。就像自己的一切布置都是衝著羅門來的一樣，羅門的一切布置都是衝著自己來的。巴黎的時候，賴春雷失手了，但那與雙方的水平無關，而是羅門的運氣好，這想法既讓賴春雷失望又慶幸。那至少證明羅門的能力不過跟自己相當，而現在他還要看看羅門的運氣是不是還那麼好。就像他以前說過的，羅門就不應該比自己更強。

「我們都不想對付羅門，但這是上面的命令。」「黑鷹」看著馬西北的眼睛。「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我相信，我們現在還是自己人，對不對？就把這個麻煩交給『野馬』和『蜂鳥』，我們自己聊聊家常，好不好？」

「我沒事，只是還有些暈。」賴春雷放下手，搭在趙雪峰的肩膀上。「現在切斷跟總部的無線電聯繫，我們接下來幹什麼沒必要讓他們知道。」

發動了汽車，趙雪峰迴頭看著賴春雷。「真的要這樣做？」

趙雪峰沒有說話，只是切斷了跟警衛局之間的無線電聯繫。他心裏是有疑問的，但他已經習慣了服從賴春雷的命令，哪怕現在賴春雷把這個行動看成了自己的私事。在行動中最重要的是果斷，對或錯可以在事後檢討，但猶豫卻是致命的。

難道她想為羅門做些補償？這不可能，她從來沒有覺得自己虧欠羅門什麼。她無數次地告訴自己，她和羅門之間只有工作上的關係，就算羅門為她冒任何的生命危險也都是工作的一部分；她告訴自己，羅門那樣做完全是出於工作需要，那是理智的決定而不是出於他們之間的感情。

「紅豬」把車停在馬路中間，攔住了馬西北的去路。他的手伸進皮甲克的口袋裡，不著痕迹地用手槍指住了馬西北。馬西北可以選擇直接衝過去，但那立刻會讓他處於極不利的處境，「紅豬」的舉動是一種測試，要馬西北表明他的態度。

馬西北向「紅豬」擺了擺腦袋。

賴春雷狠狠地從後面撞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