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砥礪前行
第七百四十七章
外交總長陸徵祥則認為,既然開灤工人罷工問題已經交給了共和黨去解決,那麼中央最好不要無端插手,否則只會讓中央兩面受敵。不過中央政府還是應當給共和黨限定時間、限定行動範圍,不能讓共和黨擴大中英之間的矛盾。
袁世凱冷笑了一聲說道:「吳畏之有什麼不敢的,從辛亥以來他那一次不是拿著自己的身家性命在賭,只不過每次他都賭贏了而已。若不是他藉著對付英國人的借口入關,我又何至於對他忍讓至此。」
另一個是罷工問題,共和黨在唐山的協調小組已經表示,工人在罷工期間應當按照工作時的八成日薪領取薪水,開灤礦務局在罷工期間不得關門歇業。
袁克定聽了這話終於怨氣滿滿的說道:「憑什麼?這民國以前,我還能光明正大的在外面做點事。到了民國,父親成了大總統了,我倒反是這也不許干,那也不許幹了。要我說,這民國還真不如滿清呢……」
他們除了口頭抗議之外,幾乎沒什麼可做的。而且英國和革命委員會之間有著大量的貿易合同,除了少部分英國商人之外,大多數英國商人並不支持和革命委員會翻臉。再加上,現在又有美國人對開灤礦務局提出了索賠官司,朱爾典爵士的態度似乎有所軟化,似乎有想要和平的解決這一問題的意思了。」
袁世凱臉色甚是難看,好半天才說了一句,「這麼說,吳畏之這次又賭贏了……」
看到父親真的發火了,袁克定的臉色頓時一陣蒼白,但他也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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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緊了牙關不說話。不是他要硬抗父親,實在是自從孔教會倒台,帝制復辟論頓時成了人人唾棄的邪論。聽到父親突然提高聲音的質問,袁克定心裏的怒氣頓時不翼而飛了,他下意識的立正站直了說道:「孩兒一時口快,還請父親息怒。不過我也是心裏著急啊,京城左近唯一一支強兵就在曹錕手中,要是他倒向了共和黨,那我們在北京城裡可就成了瓮中之鱉了。我覺得父親應當把曹錕召回京城……」
徐世昌默然了數秒之後,方才輕輕點頭說道:「大總統說的是,眼下這個局面,遠離開灤礦務局確實是一件好事。那些共和黨人要求追索從1881年以來的開灤礦務局礦業稅,以每畝5元每年計算,還要加上每年5厘的利息,三個月內不繳納所欠稅款的話,每日還要處以1厘的罰息……」
「啪。」袁世凱狠狠的拍了面前的桌子,瞪著袁克定斥罵道:「混賬東西,越說越不像話了。讓你辭,你就去給我辭了,哪來這麼多廢話。」
袁世凱有些納悶的問道:「他們究竟是怎麼受了無妄之災?」
袁世凱瞄了袁克定遞過來的報紙,依舊氣定神閑的剝著自己手中的雞蛋殼,口中滿不在乎的說道:「人家不是也說了嗎,大家各退一步,早日平息紛爭,才是互利之局面。另外,這曹三傻子也是你叫得的?你這張口還有沒有分寸了?」
袁世凱久久不能出聲,他此時倒是想起了自己在朝鮮的那段日子,最終他也只https://www.hetubook.com.com能長嘆了一口氣說道:「不過是少年心性,那口英雄氣還沒被消磨掉罷了。等到他心裏的那口氣被磨滅了,也就是蠅營狗苟一凡俗了。好了,你下去吧,一會我還要同東海兄有事要商量,你自己記得去辭了那個什麼督辦去。」
袁克定耷拉著腦袋,步履沉重的走出了居仁堂,他沉浸於即將失去了一個來錢渠道的悲痛中,都沒意識到徐世昌向他打招呼。
袁克定頓時欣喜的轉過了身向父親問道:「父親可還有什麼要吩咐的嗎?」
3月13日早上,剛剛起床不久的袁世凱心情還是不錯的,甚至連胃口都恢復了往昔的食量。但是他正吃著早餐時,卻見袁克定抓著一份報紙怒氣沖沖的跑了進來。
袁世凱的眉頭頓時跳了數次,他沉默了將近半分鐘才壓抑著情緒問道:「共和黨這麼亂來,英國人就沒有其他動作?」
徐世昌道:「一個是礦業稅的問題,共和黨那邊認為開灤礦務局既然已經合併為一家公司,那麼對於原開平礦務局的欠稅,灤州公司的各股東也是要負有連帶責任的;
對於北京政府來說,開灤工人罷工事件的發展已經越來越詭異了。明明不過是一些工人的鬧事,卻引來來革命委員會南下,接著又發展成了革命委員會和英國人之間的對抗,而現在美國人又突然加入了這場爭鬥之中,局勢之複雜真是讓人眼花繚亂。
徐世昌也是點頭贊同道:「我也是這麼看的。但是美國人居然也插手了進來https://www.hetubook.com•com,這倒是令人始料未及的。眼下就要看這三方到底誰才能笑到最後了。朱爾典爵士現在也是焦頭爛額的,他既想要讓我們否了那個美國人的狀子,又希望我們能夠為他們和工人之間進行調解,儘快處理掉開灤煤礦工人罷工的事情。克定繼續當這個督辦,確實是有些不大合適了。不過……」
曾經以為袁氏一族可以雞犬登天,成為愛新覺羅氏之後的又一皇族的袁克定,很快就從蔡鍔對於父親的背叛和自己門前冷落下來的程度判斷出,他的皇太子夢還沒來得及展開就破滅了。
「他們這不是要解決問題的做派,這是想要吞了開灤礦務局的做派啊。」袁世凱聽后不由下意識的說了一句。
袁世凱對著他擺著手說道:「我現在哪有力氣去責罵他,不過是讓他儘快辭了開灤礦務局督辦的位置,免得被捲入這場旋渦中去。」
徐世昌眨了數下眼睛后說道:「共和黨的軍隊已經進駐了唐山地區,還接收了當地的政府各機關,英國人為了應付歐洲的戰事,在天津幾乎沒有什麼軍事力量了。
對於這些搞不清狀況的官員和幾乎每天跑來施壓的英國公使,袁世凱終於以生病的名義躲在了居仁堂內靜觀起了事態的變化。只是他能拒絕接見官員和外國使節,卻無法阻止自己的兒子進入居仁堂騷擾自己。
袁世凱頓時挑了挑眉毛問道:「不過什麼?東海兄難道還要在我面前賣關子嗎?」
帶著一絲疑惑的徐世昌進入居仁堂后,向著袁世凱行禮問候后m.hetubook•com.com,不由試探的問道:「我剛進來的時候看著克定一臉垂頭喪氣的樣子,可是大總統您又因為什麼事責罵了他嗎?」
不待袁世凱詢問,袁克定已經揚起了手中的報紙向他控訴道:「父親,這曹三傻子可一點都不傻啊。你看他在報紙上說了些什麼?說什麼維護國權人人有責,工人無辜當需憐憫。他這是向共和黨獻媚呢……」
「哐當。」袁世凱重重的把粥碗摔在了桌上,抬頭看著長子恨鐵不成鋼的斥責道:「你覺得個屁,曹錕幾兄弟牢牢保持著第三師,光光把曹錕召回來有個屁用,你是嫌我還不夠亂嗎?滾出去,三天之內別在我面前出現了。」
徐世昌馬上搖著頭說道:「我並不是這個意思。那麼我就直說了,開平公司和灤州公司合併,眼下這一事件倒是把灤州公司也牽連了進去,李希明、李幼香、王邵廉、李士鑒、陳一甫這些人都紛紛託人來向我訴苦,說他們都是受了無妄之災,希望中央能夠幫他們說情。」
袁世凱和徐世昌兩人雖然還沉的住氣,但是外交部、司法部的官員及總統府內的一些人都開始沉不住氣了。外交次長曹汝霖對於惹出了同英國外交問題的共和黨極為不滿,多次向袁世凱勸說應當儘快解決開灤工人罷工問題,不能任由共和黨操縱此事,最終造成中英之間的外交問題。
為了確保工人工資的及時給付,共和黨已經派出人員和罷工委員會一起接管了開灤礦務局,並要求滙豐銀行查封開灤礦務局的賬號。灤州公司各股東的私人賬號也在凍和圖書結之列。」
袁克定有些茫然的說道:「可是為什麼?過去他要賭自己的身家性命,那是因為還沒有發跡。但是現在的吳畏之不說坐擁數省,就算是想要再進一步也不是什麼難事,他這個時候去挑釁英國人,要是輸了不就什麼都沒有了嗎?」
袁克定有些目瞪口呆,過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說道:「開灤工人罷工是吳畏之想要對付英國人?他怎麼敢?英國人可不是吃素的。」
看著袁克定沉默不語的樣子,袁世凱也微微有些心軟了下來,終於開口說道:「開灤礦務局已經成為了吳畏之和英國人的角力場,就算是你,被捲入進去也未必能有什麼好下場,趕緊去辭了吧。」
袁克定心裏頗不服氣,但是看到袁世凱陰沉下來的臉色,終於沒敢出聲反抗,輕輕的答應了一聲,就垂頭喪氣的轉身離開了。不過他剛剛走了幾步出去,就聽到身後傳來了,「等一等。」
袁世凱伸手按著自己的太陽穴想了片刻,這才出聲說道:「你這兩天就去把開灤礦務總局督辦的職務給辭了吧,以後開灤那邊的事你就不要插手了。」
作為開灤礦務總局督辦的袁克定極力支持曹汝霖的意見,認為中央政府不能對共和黨太過軟弱,讓這些目無尊卑的東北人踩到了中央政府的頭上來。
沒有了前途,袁克定便開始重視起錢財來了。開灤礦務總局督辦這個職位雖然不是什麼權力要害部門,但卻實實在在是個美差,一年都不用做什麼就有好幾萬大洋落袋,因此即便再畏懼自己的父親,袁克定也不肯就這麼輕易放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