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砥礪前行
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
但是很遺憾,他拒絕了我,並聲稱德國的失敗不是總參謀部的問題,而是有人朝著德國的後背捅了匕首。事實上,當時我還有對民主理論的補充沒有說完。
在這些國家中,美國的資本家是最為驚恐的。最為全球最大的工業國,美國至少擁有4000-5000萬工人階級,而作為一個新興國家,美國甚至沒有一種根深蒂固的制度去反對工人階級。美國勞工聯合會的會員數,1900年不過50萬,1904年上升到了150萬,戰爭爆發時增加到了200萬,1919年更是突破了400萬名。
正因為如此,這一次的見面,吳川和威廉二世幾乎就沒有什麼共同語言了,雙方只能是客套的寒暄幾句,聊一聊行宮的溫泉和德國的天氣之類的話題。
由此可見,英法美三國之間的友誼,並不像外界看起來的這麼牢固。」
和馬克斯。韋伯這樣研究人類行為的專家進行交談,其實吳川是蠻緊張的。不過兩人的交談十分之順利,也就讓吳川有些低估了這位的破壞能力。
英國人眼中的均勢是國際秩序賴以存在的前提,也是最高的道德準則。而大國追求均勢的目的在於維護國際體系中自身的獨立,而不是維護和平,也不是為了維護小國的利益。
吳川不以為然的回道:「只要在法國的報紙上登出來就行,有沒有影響力,要看是誰在用它們。好了,先回去住宿的地方,我需要好好的洗個澡。蒸汽機車的粉塵可真是夠嗆,我開始有些懷念國內的電力機車了……」
馬克斯。韋伯說到這裏,端起了手邊的咖啡喝了一口,這才不緊不慢的補充道:「事實上,那一次我同魯登道夫進行談話的目的是,請他為德軍總參謀部所犯下的政治錯誤負責,犧牲自己,挽回國家的榮譽。
「威爾遜總統夫婦住在繆拉酒店,美國代表團其他成員則住在克里雍酒店。克里雍酒店有三層,最頂層的套間住著豪斯上校,藍辛國務卿、還有同為全權代表的懷特、布利斯代表住在二層。據說威爾遜總統在散步時會前往克里雍酒店,但是他從不在一二層https://www.hetubook.com.com停留,直接上三層和豪斯上校進行交談,以至於美國代表團的其他三位代表幾乎不能對美國的外交發表什麼意見……」
而同樣的,德國資本家迫切的需要協約國打開海上貿易通道,並向德國注入流動資本。四年多的戰爭,讓德國公債的餘額達到了2200億馬克。哪怕是按照德國馬克的貶值去兌換,這也是一筆相當驚人的數字。
看在對方唯一的閃光點被自己給搞砸了,吳川也懶得和他計較,只是轉頭向著一旁的陳友仁問道:「我讓人送來的那些照片,都在報紙上登出來了嗎?」
法國人的看法和英國人類似。法國人還認為,與均勢原則和強權政治相伴的是外交與國際關係的非道德性和秘密性。主導個人關係的道德原則不應主導國家間關係,外交行為不從屬於道德領域,就像馬基雅維利所說的那樣,君主的外交必須基於實力與權謀的雙重原則。同時效法狐狸和獅子。
就像後世,明明大多數工業品都是中國生產的,但是各國還是願意用美元去買中國的工業品,而不是用人民幣去購買,這其實就已經說明了一件事。高度資本主義經濟的國家,金融產業總是能夠控制住國內其他部門產業的。
陳友仁很是恭敬的說道:「在巴希爾?扎哈羅夫先生的幫助下,都在報紙上刊登出來了。按照您的要求,並不是在一張報紙上,不過這些報紙的規模都不大,恐怕很難獲得什麼影響力。」
和俄國的統治者一樣,當統治者沒辦法直面問題根源的時候,他們總是要找出一個罪魁禍首出來。美國的政治精英把戰爭期間本土的工人運動暴漲,認為是酒精惹的禍。於是在1919年1月16日通過了憲法第18修正案,禁止在美國製造和銷售酒類。
至於威爾遜總統的外交政策,從其第一任期的中立到第二任期的參戰來看,總統閣下想要的並不是一個更加的美好的世界,而是試圖將美國從美洲國家變為歐美國家。
六、七月份的時候,法國巴黎首先爆發了大罷工,因為僅巴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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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區,男女失業工人就有20萬。巴黎工人要求8小時工作制,巴黎地鐵工人要求增加月薪到450法郎,50歲之後給養老金。此時的巴黎,一箇舊牙刷2法郎,一雙皮鞋60法郎,1法郎合銀元0.4元。在柏林期間,吳川還去拜訪了和卡爾。馬克思以及法國社會學家塗爾干並列的,德國著名社會學家和哲學家馬克斯。韋伯。作為《新教倫理與資本主義精神》一書的作者,吳川對其還是很感興趣的,事實上他更期望對方能夠前往中國教授一段時間的組織管理學。
吳川為其輕輕鼓掌稱讚道:「真是一篇犀利的政治評論文章,我建議你可以把這段時間對巴黎和會的觀點整理成文,正好可以給外交學院的學生們學習……」
對於吳川提出的邀請,馬克斯。韋伯並沒有做出正面的答覆,而是向他描述了自己去年和魯登道夫就民主理論進行的談話。
吳川立刻點頭答應了下來,並說道:「我們會給您派遣一些助手,以方便你的社會學研究,但是我們希望您的研究成果能夠對我們開放,這將有助於提升我國政府部門的管理效率……」
克里蒙梭甚至公開嘲諷威爾遜總統,他說:造物主需要七天來安排各種生物,其中他最先造的那種生物(人)一出生就相互爭鬥,而威爾遜用一句有威力的話語就能製造出我們以前從未見過的人類,這種人的第一需要是愛和普遍的和諧。
魯登道夫:「我喜歡這樣的民主。」
魯登道夫:「那麼,你心目中的民主是怎麼樣的呢?」
英國人認為,為了建構大國之間的均勢,小國的利益可以而且必須得到犧牲,因此均勢是以犧牲小國利益為代價的。
因此在英國打開了通往德國漢堡的航線后,德國資本家就再一次逼迫政府派出代表參加巴黎和會。德國的經濟也許確實可以同中俄建立起一個互利互惠的貿易圈子,但是德國的資本家需要黃金來還債。國際金本位制雖然給各國進行貿易帶來了便利,但是一旦享受到了這一制度的好處,你就很難再擺脫它。
法國人最為反對威爾遜總m.hetubook.com.com統的觀點,因為按照美國人的道德觀念,法國就不應該向戰敗國索取任何賠償,然後自己舔舐自己的傷口。
陳友仁思考了片刻后說道:「英法兩國依然試圖維持威斯特伐利亞體系,幾乎歐洲各國都普遍相信:和平的唯一保障是在各國之間保持一種力量的均衡,即均勢。換言之,安全依賴於均勢,而均勢來源於制衡。
只是拿破崙戰爭之後歐洲建立起來的維也納體系是由英法俄德奧意六國支撐起來的,雖然英國在六國中佔據了較大的比重,但是在俄、奧解體,德、意出現較大的政治變革,法國又被打殘后,英國已經無力支持維也納體系。
吳川輕輕為其鼓掌后說道:「這正是我想讓中國人知道的民主。和您的民主理論相比,您的組織管理學似乎有些遜色了。」
9月18日,吳川的列車抵達了巴黎城市中心的奧賽站。王葆真及其他幾位代表團代表都站在了站台上等待著他,他下車后和王葆真等代表一一握手,並向四位代表說道:「真是辛苦各位了,年初從國內出來,眼看著就要半年了,結果連個屁都沒談攏,不能不說協約國的官僚主義也是相當嚴重了。」
韋伯:「在一個民主國家,人民選出了他們所信任的領導者。之後,被選舉的人說:現在,閉上你們的嘴並服從於我。人民和各黨派都不再擁有干預領導者事務的自由。」
看著顧維鈞站在自己面前渾身不自在的樣子,吳川仔細打量了一眼對方,覺得還是陳道明老師演的那個顧維鈞看起來更加的真實一些,面前這個總覺得沒啥外交官的氣勢。
總統閣下在巴黎和會中提出的國際合作,實質上就是讓世界美國化,而不是讓美國成為世界秩序的一部分。而去年他在巴黎大學發表的演講,也提到過類似的觀點。即用美國式的道德標準制定世界秩序,並以此摧毀歐洲的舊秩序。
汽車內坐著的吳川對於陳友仁獲得的情報比較滿意,於是就向他問道:「那麼照你的觀察,英法美在這場和會中所具有的基本外交立場是什麼?」
對於吳川肆無忌憚的對協約國最高理事www.hetubook.com.com會的吐槽,幾位代表看起來都頗為尷尬,畢竟他們自覺自己還是有些紳士風度的,不能像吳川這樣睜著眼睛說瞎話。只是顧維鈞實在有些忍不住吳川拿國事當兒戲的作態,他不免就暗暗刺了一句,「是的,如果您能夠早點抵達巴黎的話,說不定我們到是可以加快一下和會的進程了。」
緊接著,倫敦、澳洲、加拿大、蘇伊士,皆出現了罷工風潮。美國芝加哥電報工人6萬人發起罷工,義大利、德國、奧匈帝國都出現了工人罷工和暴動事件。所有的工人運動都從反對戰爭轉向了提高工人待遇的經濟鬥爭,並附帶上了政治訴求。
美國的工人運動,迫使威爾遜總統不得不向英法做出一定的妥協,以便讓歐洲安靜下來,從而讓美國恢復安寧。美英法得出的結論就是,德國必須保持民主制度,莫斯科必須被隔絕於地中海和波斯灣之外,德國不能吞併奧地利。
這種變革的背後就是,國家製造了許多不必要的崗位,比如軍隊;國家也浪費了許多資源,比如彈藥和軍火等。一旦從戰爭回到和平,軍隊複員帶來的大量失業必然會讓社會動蕩不安。而減少彈藥和軍火的生產,某種程度上來說,等於是進一步壓縮了工作崗位。
吳川還在德國四處走訪的時候,世界正處於新一輪的動蕩之中。嚴格來說,這應當是戰爭的後遺症。如一戰這樣規模宏大的戰爭,實際上就是對於各參戰國社會生產力和生產關係的一場大變革。這場社會變革的目的就是,一切為了戰爭,要把一國之工業產能、資源和勞動力都利用起來。
只是吳川想要先休息的想法很快就被打亂了,美國人得知他抵達的消息之後,立刻就下了帖子請他到威爾遜下榻的繆拉酒店一敘。吳川就讓王葆真和陳友仁陪同自己前往赴宴,在路上陳友仁向著吳川簡單的介紹了一下美國代表團的情況。
再後來,人民能參加判決。如果領導者犯了錯誤,就讓他受絞刑!現在,您還歡迎我前往中國教學嗎?」
在威廉二世的行宮泡了個溫泉后,第二天吳川同皇帝告別,然後在皇帝依依不捨的目光下登上了m•hetubook.com.com前往巴黎的火車。在經過法國東北部地區時,吳川看到了法國工人階級正在快速的恢復這一地區的城市和道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法國政府如果把試圖瓜分德國財產的勁頭放一半到國內建設上,那麼法國的工人運動都要少上很多。
9月15日,吳川在美因茨附近的皇帝行宮同威廉二世碰了面。雖然此時的德國皇帝幾乎已經被外界遺忘,但是這位也不肯再回去德國共產黨佔據了優勢的柏林。雖然他相信了一次中國人給予的建議,但是他依然不敢冒險去德國共產黨眼皮底下獃著,畢竟俄國沙皇夫婦已經被判進行25年的勞動改造,幾乎就是終身監禁的意思。
馬克斯。韋伯看著吳川的神情思考了半天後說道:「教完這個學期之後,我很樂意前往中國待上一段時間,不過我希望貴方能夠給我對東方社會倫理的研究提供一些方便。」
韋伯:「你認為我會把我們現在所擁有的民主看作民主嗎?」
威廉皇帝過去把工人丟進監獄的時候眼睛都不會眨一下,但是輪到自己有可能面臨這樣的生涯時,他覺得這就是一種政治迫害了。由此可見,統治者對於政治迫害的考量,是以自身為出發點的。只要不能讓統治者享受到他們所制定出來的法律,他們就會覺得法律公正無比,反對法律就是反對國家。
維也納體系下運行著三個重要機制:同盟機制、正式國際會議制度、各國賦予國際法以正當性和權威性。這三個機制已經全部被破壞殆盡,難以運行下去了。
沙赫特雖然給他們帶來了一個好消息,但是中俄並不能解決德國當下的流動性問題。在德國資本家看來,巴黎和莫斯科給的好處能夠一起吞下的話,那麼德國就真的什麼問題都沒有了。
因此在從戰爭向和平轉化的過程中,必然是出現大量失業和通貨膨脹的,給退役軍人發放的遣散費,其實就是政府通過印鈔票來支付賬單。
這場戰爭,讓舊的國際秩序就突然地、出人意料地、徹底地死掉了。英法雖然還能以勝利者的身份,蒙蔽世界一段時間,但是我認為,很快各國就會清楚的認識到,並不存在皇帝的新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