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砥礪前行
第一千二百二十七章
跟隨著吳川一起上船的日本航運業代表岩永省一等人,也要乘坐這艘郵輪迴國。他們此次來中國,一方面是尋求同中國航運業進行合作,雖然在亞洲地區日本商船更具有優勢,但是在美洲和非洲地區中國商船卻發展的更快,因為德國人把這些地區的業務轉給了中國;另一方面則是想要了解,共和黨執政后對於日本的貿易政策是否有什麼新的變化。
中橋德五郎沉思了片刻后說道:「但是面對這樣不停擴張的海外貿易規模,中國人會不試圖建立一支強大的海軍嗎?如果真的出現了這樣的局勢,我國在東亞海上的優勢恐怕就要不保了。」
共產國際的誕生,固然讓東西方的共產主義者結成了一個同盟,但是現在這個同盟內部的聯繫還是相當不牢靠的,不僅僅在於列寧主義和非列寧主義的共產主義者有著爭端,即蘇共和德共對於革命路線的不同看法,還有列寧主義內部的爭端。
而沒有了日本在前面當炮灰,英國人怎麼敢自己上,英日都不上,那麼其他國家的贊成就是一紙空文。義大利和法國連家門口的地中海區域控制起來都已經很吃力了,那裡還有什麼力量跑到東亞來和中國開戰。
作為一個後世歷史教科書上的重點,吳川當然是知道什麼是華盛頓會議和九國公約的,無非就是列強不想進行海軍軍備競賽了,決定大家講和,此外就是重新達成對於在華特權的統一,畢竟一戰動搖了各列強在東亞地區的統治權力。
所以,吳川這一次的赴美之行,完全是抱著旅行的心態。海軍軍備的縮減會議,能攪一攪局就攪一攪局,至於所謂的太平洋沿岸的安全問題,他是一點都不打算和各國達成什麼協議的。所以,他打算帶著安娜來一趟蜜月旅行,便發電報讓她來天津了。
而在暗殺中逃過一劫的列寧同志雖然保住了性命,但是健康上卻受到了極大的損害,這就使得列寧同志已經很難全面的主持蘇共和人民委員會的工作了,也就導致了蘇共內部出現了派系鬥爭的局面。
從革命理論上來說,現在的中國共和黨的革命路線只能算是蘇共的一個分支。在這些歐美共產主義者眼中,中國共和黨還不夠資格和*圖*書就世界無產階級革命的前景指手畫腳,雖然中國共和黨擁有著比一些歐洲共產黨更強大的力量。
中橋德五郎也點了點頭說道:「日海中陸,若是真的能夠實現,倒也是亞洲人之幸事……」
就算李潤石走出韶山衝后以極高的效率吸收著外部的大量信息,但是這個時代的信息傳播效率也是難以和100年後相比的。來自互聯網時代的後來者,要比這個時代的任何一人都更為了解這個世界的真實,哪怕去掉了那些已經的歷史事件。
原本在太平洋航線上一家獨大的日本航運公司,現在則面臨著中美航運公司的競爭,這種競爭雖然降低了日本航運公司的利潤,卻也製造了繁榮。這也使得歐戰結束后,日本的航運業和造船業雖然受到了衝擊,但是卻沒有遭到毀滅性的打擊。
田邊為三郎則樂觀的說道:「中國這些年確實發展迅速,但海軍可不是一晚上就能建設起來的。吳主席和我們交談時,不也說明了嗎,中國需要海上航行的安全,但並不想參与海軍競賽,只要日本能夠維持亞洲海域的自由航行權力,那麼他們就不會追求能夠和日本海軍抗衡的艦隊。我覺得,吳主席提出的建議正是日中提攜共榮的基礎啊,現在就看原首相的魄力了。」
信息不全導致難以進行正確的推斷,李潤石也只能暫時保留了意見。但是有一點他還是支持吳川所下的論斷的:世界無產階級革命必將從殖民地獨立鬥爭開始,而大多數殖民地都處於農業社會,因此農民革命引發的殖民地獨立運動,將是未來共產國際的主要工作。
六月七日吳川再次拜訪了孫中山,這次見面是為了告別,也是為了接受孫中山的委任。在美英的邀請下,總統府決定派遣吳川作為全權特使參加太平洋會議。本次會議有兩個主要議題,一是限制海軍軍備問題,二是遠東和太平洋問題。
吳川下了這樣的判斷後,又接著說道:「……只有先斬斷了帝國主義者從殖民地吸血的血管,各個資本主義國家才無法從外部獲得補償,從而加重對於本國無產階級的壓迫,進一步推動了國內無產階級的覺醒。
同樣的,推動世界貿易體系m.hetubook.com.com的建立,以資本產業鏈的模式攪碎各落後國家的封建制度,同樣能夠在促進生產力的發展下,推動社會生產關係的變革。
雖然之前吳川拜訪莫斯科的時候為蘇共打了一些補丁,確保蘇共選擇了先工業化后輸出革命的路線,可並不能完全解決列寧去世之後的世界革命前進方向的問題。
只是孫中山還有些猶豫的說道:「在巴黎和會上,我們不是最高評議會的一員嗎?本次大會既然是為了解決巴黎和會的未盡事宜,我們是不是還是核心成員?」
就共產國際內部的形勢來看,不僅僅德共想要證明自己的路線是正確的,就連蘇共黨內也存在著試圖站在列寧的肩膀上建立自己的革命路線的。所以吳川現在準備的,正是想要在列寧之後接過世界革命領導旗幟,以防止共產主義聯盟內部的分裂。
於此同時,他也總算是理解吳川為什麼說當前中國提出農民革命的理論是不適合的了。雖然吳川說的很含糊,但是李潤石還是很快的覺察到,吳川現在所關注的是列寧之後的革命將有誰來引領。
六月八日下午三點,吳川帶著前往美國開會和考察的人員登上了前往天津的火車,2個小時后他在天津火車站的站台上看到了安娜。這次出國,他打算帶著安娜一起,因為他並不覺得太平洋會議和現在的中國有什麼關聯。
海軍軍備競賽,和現在的中國確實沒啥關係,除了渤海和日本海,中國海軍就沒有什麼需要防禦的海疆了。南洋和南海現在還輪不到中國插手,不過就是讓中國海軍搜集一下這一地區地的海況資料而已。至於各國想要達成在華利益的一致,在這個位面顯然是沒這麼容易的,畢竟日本的大陸政策已經全面破產,現在國策已經轉向了南洋,英國想要讓日本再啟動大陸政策,至少要把爪哇和蘇門答臘兩島都讓給日本,還要讓日本完全掌握了兩地的資源才行。
但是和吳川的交談中,李潤石敏感的發現,吳川並不滿足於在革命理論上跟隨蘇共的現狀,雖然共和黨當前始終不渝的在國內宣傳著馬列主義。
孫中山最終還是放棄了派出國民黨代表參加太平洋會議的想法,正如汪精衛www.hetubook.com.com等人說的,如果不能得到一個好的結果,那麼這樣的會議參加到不如不參加了,至少不參加就不會犯錯。當然,他們並不能確定共和党參加這樣的會議,就一定會兩手空空的回來,畢竟吳川手中的牌可比他們多的多了。
而這些共產主義者主要圍繞兩條革命路線展開鬥爭,德共希望發動更廣泛的無產階級群眾,以議會行動、工會運動及工人運動的聯合,推翻專制制度和沒收生產資料,廢除工資制度,以自由的勞動夥伴取代僱主和雇傭奴隸制。主張從國家最高領導到最小的市鎮,無產階級群眾都必須用自己的階級機關即工人士兵委員會去取代舊的政府機構,從而成為國家的主人。
在李潤石離開的時候,吳川才知道,為了更方便女兒出國,楊昌濟已經讓兩人領取了結婚證。吳川原本還想為兩人舉辦一個簡單的婚禮,但是李潤石拒絕了,而楊雲錦也表示不希望做俗人之舉。
就目前來說,代表團內的人員認為這一趟中國之行是令人滿意。不過看著渤海往來的那些船隻的數量,中橋德五郎也有些忍不住對身邊的田邊為三郎說道:「中國人光是運輸國內的貿易貨物,就已經足夠維持他們的商船隊了,如果再加上不斷成長的海外貿易,他們的商船隊規模恐怕將會超過戰前的德國人。」
田邊為三郎也認同的點頭說道:「不過中國人今次對於我們還算友善,願意讓出一部分業務交給我們日本航運業負責,如果大家能夠合作下去,我們也還是可以藉助中國發展的力量一起發展的。」
社會主義也許會在最先進的資本主義國家建成,但共產主義絕不可能在單個國家內建立,因為沒有那個國家具備這樣豐富的資源和大量的人口。所以,黨希望你們都出國去看一看,沒有親眼見過資本主義,又怎麼能夠去消滅它?至於農民革命的問題,等你出國回來之後再說吧……」
隨著中美貿易關係和中國同美洲地區貿易關係的上升,往來太平洋的人員規模就迅速的上升了。特別是巴拿馬運河的開通,使得中國到美國東海岸不必再走印度洋、蘇伊士運河、地中海、大西洋這條路線,於是曾經冷清的太平洋航https://m.hetubook.com.com路再次熱鬧了起來,上一次這麼熱鬧還是運輸華工前往美國修鐵路的時候。
汪精衛道:「顧維鈞說了:吳畏之是威爾遜總統的學生,巴黎和會上他就是在為美國人張目,英法自然奈何不了他。但是現在威爾遜下台了,新上任的哈定總統據說正積極的和英國修復關係,這次會議上恐怕是沒什麼人支持我們了,反倒是有可能會被各國一致針對。就算你不相信顧維鈞,也可以去問問王寵惠么。」
但是在共和黨全然置身事外后,大家又擔心會議上籤了不該簽的字,回國后肯定沒有好果子吃,就如汪精衛言:「參加本次會議的九個國家,比、荷、葡不過是去陪坐的,但美、英、法、意、日可是真正的列強,要是他們一致同意的條款,難道我們能夠不簽嗎?不簽就是得罪列強,簽字就是得罪國人。這種進退兩難的事,何必去同共和黨爭?」
這一次到天津,吳川終於住進了市政府的招待所。在天津待了一晚后,五月九日上午十點,吳川一行人又乘坐著小船前往了大沽口,然後換乘了一艘美國郵輪。
孫中山倒是真想由本黨派出全權代表,但是美英日三方要求孫中山寫保證書,確保國民黨派出代表在會議決議上的簽字,國民政府需要完全的接受。孫中山覺得自己可以硬氣一把,但是黨內卻無人敢接受特使的職務,雖然國民黨覺得既然巴黎和會上我們佔了不少便宜,這次的太平洋會議上也應該不會吃什麼虧。
其實國民黨方面一直想要派遣一個副使,但是被吳川拒絕了。吳川告訴國民黨這邊,「為了防止出現權責不清的情況,要麼由國民黨自行派出代表,要麼全權委任於我黨,這也是政黨政治的根本。威爾遜總統參加巴黎和會,可沒有帶上一個共和黨成員。」
胡漢民終於無話可說,不要說本黨的其他人,哪怕是他自己去,如果真的列強達成一致的話,他也是難以承擔起這樣的政治責任來的。
當然日本人也意識到,維持了日本航運業業務的正是不斷擴張的中國對外貿易。雖然中國的工業化程度並不算高,但是以2億青壯年勞動力計算,每從農業中解放1%的富餘勞動力,就是200萬人。200萬工人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消費能力至少等於1千萬農民,而這些工人能夠創造的財富更是超過了2000萬農民以上創造的財富,原本總量就頗為驚人的中國進出口規模,現在更是成為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數字。
六月六日晚上,汪精衛前來拜訪了吳川,接受了吳川提出的建議,並表示自己一定會完成北京城市的新建和改建工作。兩人閉門談了一個多小時,最終汪精衛笑容滿面的離開了。
胡漢民還有些不忿,他站在孫中山的立場上說道:「巴黎和會上,吳畏之說不簽字就不簽字,英法不也無可奈何嗎?何以共和黨能對列強說不,本黨反而不敢說不了?」
汪精衛倒是能夠理解孫中山的擔憂,吳川在巴黎和會上出的風頭已經夠大了,要是在此次會議上再出什麼風頭,那麼即將交出政權的國民黨,接下來的在野生涯就更加困難了。不過很快胡漢民就向孫中山說明,外交部並沒有在邀請函上看到最高評議會這類的字樣,這次恐怕不會再給中國以特殊待遇了。
當說到這些訊息的時候,李潤石也只能安靜的傾聽了。這些過去他未嘗聽說過的資料和消息,極大的填補了李潤石對於國際局勢的了解深度。
吳川最後只好讓張雲榮送了一個最新式的可攜式收音機給兩人,作為兩人的新婚禮物。並讓兩人至少開個茶話會,請出國考察的同志吃個喜糖,以告知婚事。
眼下的列寧主義者其實分為了彼得堡幫、莫斯科幫和遠東幫,或者也可以分為蘇共和中共。蘇共中彼得堡幫的實力最強,但是彼得堡幫又有著國際主義和本土主義者的區分,莫斯科幫則本土主義者更多一些,遠東幫主要支持中蘇聯合。
吳川和李潤石討論的不是農民革命的對與錯,而是在當前的國內外環境下何種革命路線更為適合。這種討論就涉及到了大量的國內外訊息的匯總了解,作為黨的主席,吳川顯然要比李潤石了解更多的訊息,特別是關於國外的消息。
蘇共所主張的革命道路,和德共差別最大的一點就在於,蘇共堅持黨代表人民領導人民委員會,而德共則主張人民自行管理。不過蘇共和德共都認同,無產階級革命必然是工人領導下的革命,社會主義必將在發達的資本主義國家革命后建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