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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婭說：「不久我就去南方讀大學了，畢業之後回到了北京，也從密雲搬到了通州。」

騷叔壞壞地笑了：「萬一哪天我犯了你父母那樣的錯誤，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莉莉婭想了想才說：「太生硬了，還是等一等吧，等水到渠成。」

騷叔說：「太好了，你幫我聯繫一下，然後把他的電話發給我。」

阿甘又更新了他的漫畫——

停了停，莉莉婭又說：「其實，他從初一的時候開始，就用漫畫記錄我倆的故事。最後一次見他，我把那些漫畫偷偷都燒掉了，這麼做，等於刪除了他大腦里所有關於我們的記憶——你知道我為什麼對你說這些嗎？」

騷叔說：「現在，你談男朋友了嗎？」

莉莉婭說：「怎麼見？」

薇拉推開了騷叔：「我不是跟你說過嗎？我得先問問我自己。」

騷叔看著薇拉的眼睛，說：「你確定，你不和她見見面？」

騷叔說：「他一直把薇拉當成你，窮追不捨，完全打亂了她的生活。你和阿甘見面，會解除薇拉的麻煩。另外，他一直把我當成情敵，已經出現了暴力傾向……」

騷叔伸手扶著門框，接著說：「他把薇拉當成了你。每天他都等著薇拉演出結束，然後跟在她的身後，想給她送一束玫瑰花……」

他坐在電腦前，把它打開。

莉莉婭說：「有什麼好談的呢？」

胡大夫說：「給你當助手是我的榮幸。拜拜。」

騷叔摟著她坐下來，喝了一口咖啡，激動地說：「我見到那個跟你很像的女孩了，她叫莉莉婭，俄羅斯族！」

莉莉婭還是不說話，眼淚「嘩嘩」流下來。

騷叔想了想，突然說：「薇拉，我這輩子都不會離開你一次……」

騷叔回到密雲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騷叔說：「我就是給你圓夢的人，說說，什麼美夢？」

騷叔說：「你不必和他再續前緣，你可以以一個老朋友的身份出現。你們在一起的時間加上分開之後的時間有11年了，已經變成了老朋友。」

騷叔搖了搖頭：「不過，你可以去見她。」

薇拉乜斜了他一眼：「我有那麼可愛嗎？不，應該說，我有那麼可怕嗎？」

莉莉婭準時到了www.heｔubｏｏk.cｏｍ•coｍ。

騷叔說：「我有個提議。」

騷叔拍了拍薇拉的大腿，說：「你放心，我就算跑遍全世界的製鞋廠，也一定幫你找到這雙水晶鞋！」

莉莉婭說：「我從來沒有對人說過這些事，一直積壓在心裏，很難受，現在，終於釋放出來了。」

騷叔追過去，擋在了她的面前。

騷叔興奮地說：「我們得談談！」

莉莉婭說：「我們愛了6年。人們都說，年少時代的愛情是有缺陷的，就算現在回想起來，我依然覺得，那種有缺陷的愛情才是真正的愛情……」

莉莉婭已經哭出聲來。

騷叔又說：「薇拉把他當成了神經病，一次次逃掉。他沒有放棄，他一直沒有放棄。」

地上是一片荒漠，那是枯燥的塵世生活。

過了好半天，莉莉婭才說道：「我和他……從初一就開始相愛了。」

莉莉婭的眼神漸漸變得有些冷漠：「你想幹什麼？」

騷叔沉思了片刻才說：「沒關係，這並不是你應該做的。」

莉莉婭說：「你不可能理解，這個選擇有多痛苦。對於一個小女孩來說，未來太遙遠了，太美好了，一切都等著她去發現，去獲得。她不能放棄自己的人生。可是，如果她朝前走，就必須割斷一些東西，那是要流血的，就好像，你要進入天堂，就必須帶上地獄……」

騷叔迷茫地看了看薇拉：「難道你們雙子座真的都是雙重人格？……那你問啊！另一個你天天都在忙什麼呢！」

莉莉婭說：「我不會和他見面的。我整整花了5年時間才把他徹底忘掉，現在我過得挺好的，他也過得挺好的，就這樣吧。」

薇拉說：「她在觀察你。」

小胡說：「你等著。」

薇拉說：「你還製鞋廠，滾！」

騷叔點了點頭：「懂。」

騷叔說：「一會兒我陪你去夢裡，你先聽我說——她告訴我，她和小題，還有阿甘，18歲的時候去過一次羅布泊，阿甘好像發現了什麼秘密，還沒等說出來就出了車禍，失憶了。你覺得這是巧合嗎？」

薇拉說：「你怎麼就跟那個團隊過不去了！」

薇拉很淡漠地說：「跟我有什麼關係。」接著和*圖*書，她捶了捶騷叔：「人家正在做一個美夢，被你給弄醒了！」

莉莉婭全身顫抖著，終於出聲了：「不要說了……」

騷叔把她抱在懷中，使勁揉搓她的腦袋：「寶貝，清醒清醒，聽話！」然後，他跑到廚房，沖了兩杯咖啡，放在了茶几上。

坐下之後，騷叔給她泡了茶，然後在她對面坐下來。

小胡說：「叔，你在小說里至少寫過10個心理醫生，原來你從來沒有做過採訪，都是杜撰的啊？」

騷叔送莉莉婭走出了工作室，莉莉婭沿著衚衕走向大街，一直沒有回頭。

莉莉婭說：「她很生我的氣，甚至都不理我了。時間長了，她慢慢原諒了我。她過20歲生日那天，邀請了我，我見到了阿甘。他一直愣愣地看著我，好像很陌生，又好像很熟悉。我受不了他的眼光，很快就離開了。那是我們分手之後，唯一的一次見面。」

騷叔離開住所，給莉莉婭打了個電話。

騷叔一下把薇拉攬在了懷裡：「我們下周就舉行婚禮吧！」

胡大夫說：「作家好。」

莉莉婭說：「沒有。不知道為什麼，我提不起精神。」

莉莉婭說：「為什麼？」

莉莉婭說：「不管過去多長時間，愛情可以變成親情，從來都不會變成友情。」

薇拉很絕情地搖了搖頭：「大叔，請你尊重我的決定。」

薇拉說：「你搞錯了，離不離開不是你決定的。」

莉莉婭說：「過去，我一直覺得自己很善良，自從背叛了初戀之後，我知道了，其實我並不是一個高尚的人。那就讓我不高尚地活著吧。」

薇拉睡得迷迷瞪瞪，給他打開了門。

騷叔說：「我有個小兄弟，18歲的時候出過一次車禍，喪失了之前所有的記憶，這些年嘗試過各種藥物，都沒有效果。我跟您諮詢一下，他有可能恢復記憶嗎？」

騷叔說：「一定。」

騷叔說：「莉莉婭，我想馬上和你見個面，你有空嗎？」

騷叔說：「他有過一次戀愛經歷，他非常愛那個女孩，雖然他記不起她是誰了，但是他為她畫過很多漫畫。」

莉莉婭站起來，說：「那我走了。幫我照顧好薇拉。」

騷叔扶著她，回到了沙發https://www.hetubook.com.com前，坐下來。騷叔不再說什麼，靜靜地等待。

薇拉說：「不以戀愛為目的的結婚才是真正的耍流氓！」

他並不放心，又走進了相反方向的書房，從窗戶朝下看去。樓下就是小區的圍欄，豎著一排扎槍，樓房和圍欄之間種著草坪。有個人牽著一條大金毛，正在遛狗，大金毛四處亂竄，嗅著氣味。人和狗慢慢走過去，只剩下扎槍和滿地小草。扎槍是硬的，小草是軟的。

回到客廳，騷叔打開燈，房間里就亮了。

騷叔慢慢走回工作室，走到外牆前，看了看那塊參差不齊的紅磚，戴上手套，拿起鑿子，又放下了。他在椅子上坐下來，竹葉漏下斑駁的光，他看著院門的外面，想著心事兒。

騷叔說：「沒錯啊，我們不談李柑，只談阿甘。」

薇拉趕緊用手擋住了眼睛：「你幹什麼！」

莉莉婭說：「我說過，不想再談他了，你答應過我的！」

騷叔說：「好吧，我們說說她和你的關係。」

騷叔怔怔地放下電話，心裏暗罵小胡：長舌婦！

騷叔說：「我希望你和阿甘見一面。」

騷叔說：「我們談薇拉。」

十幾分鐘之後，小胡給騷叔發來了號碼。

騷叔說：「不知道，但我知道這需要勇氣。」

騷叔說：「他失憶之後，畫了很多關於你的漫畫，對於他來說，那是噩夢中唯一的光亮。他就靠著這點光亮，在黑暗中摸索著朝前走……」

騷叔遞給莉莉婭一塊紙巾，她擦乾了眼淚，繼續說：「18歲那年，當我知道他要和他表姐去羅布泊，我很擔心，瞞著家裡，跟他一起去了。沒想到……」

騷叔說：「叔本人就是最好的心理醫生。」

薇拉冷冷地看著他。

兩個人躺下之後，薇拉很快就睡著了。

胡大夫說：「很好，這個女孩就是鑰匙。」

莉莉婭很排斥地看著騷叔，不再說話。

騷叔遞給她一支煙，她沒有拒絕，點著，大口抽起來。

騷叔卻睜著眼睛，失眠了。

莉莉婭說：「你還有事嗎？」

騷叔繼續：「有一天，他終於找到了，那是一張似曾相識的面孔，他不知道對方是誰，但是他知道，他和這個人有著前世今生的關係，從此他永m•hｅtuｂooｋ.com.ｃom遠都不敢再離開這個人了，他知道，只要一離開，他就再也找不到了，再也不記得了……悲涼的是，他認錯了人，他找到的僅僅是一個相似的人……」

騷叔說：「她父母都是俄羅斯人，他們帶著她的弟弟移民加拿大了。我問了，她也是雙子座。」

騷叔說：「今天晚上，她去餐廳跳舞，我帶你去看。」

小胡說：「那你找心理醫生幹什麼？」

莉莉婭猛地站起來，背起挎包就朝外走去。

薇拉把手放下來，說：「我要睡覺，有事明天談！」

騷叔把房間里的燈打開了。

他輕輕地坐起來，下了床，走出卧室，來到客廳的燈前，伸手想打開，又把手縮回來，他躡手躡腳地走到了窗前，朝下看了看，路燈昏暗，沒有一個人。

電話通了，騷叔說：「胡大夫，你好。」

騷叔撥了過去。

莉莉婭說：「好的。」

薇拉看了看咖啡，說：「你還打算徹夜長談啊？」

莉莉婭的眼珠顫動了一下，很平靜地說：「我說過了，我們是朋友，曾經。」

這時候，他看見莉莉婭的眼裡滲出了淚珠。

他的目光掃過樹木，草叢，健身器材，一無所獲。

莉莉婭說：「她說的？」

騷叔說：「我想幫阿甘恢復記憶，需要個助手，開開方子抓抓藥什麼的，干點粗活兒。」

莉莉婭說：「沒問題。不過，我不想談李柑。」

騷叔說：「他找到了薇拉的住所，他知道對方害怕他，他不敢靠近，只是遠遠地看著她，貪婪地看著她……」

騷叔說：「怎麼做呢？」

騷叔說：「這個莉莉婭認識小題，也認識阿甘，她才是阿甘要找的人！」

騷叔說：「他什麼都不記得了，他甚至不知道失去過什麼。可是，他一直在找，在找，找一個他不知道是他失去的東西。」

莉莉婭開門見山：「她願意和我見面了嗎？」

胡大夫說：「如果他徹底喪失了記憶，那就很難恢復了。只要他還記得一些事情，哪怕是一個細節，那麼這個細節就可能成為一把鑰匙，打開他的記憶庫。」

阿甘變成了一條魚。他心愛的女孩也變成了一條魚。

騷叔繼續說：「更奇怪的是，莉莉婭出生之後也丟過一次，不過半個月之後又被送ｈtｔps://ｗwｗ.heｔubooｋ•coｍ•com回來了，放在了她家門口……我越來越相信，你們是一家人，是親姐妹！」

薇拉陷入沉思，不說話了。

騷叔說：「你們愛得很深。」

他們不再需要人類的雙臂，也不再需要鳥類的翅膀。他們彼此纏繞，互相嬉戲，永不遠離，漸漸幻化成一幅太極圖……

薇拉說：「那又怎麼樣？」

騷叔依然盯著莉莉婭的眼睛：「你們曾經相愛過。」

騷叔點了點頭，等著她說下去。

胡大夫說：「你讓這個女孩帶著他，去他們經常約會的地方，和他聊天，慢慢回憶他們一起經歷的事情。注意，最好反覆提到某個關鍵詞，兩個人印象最深刻的，最美好的。在國外，有過一些臨床試驗，這種嘗試有3%的幾率能讓患者恢復記憶。愛情不是醫學，但它往往能創造奇迹。」

莉莉婭還是不說話。

薇拉說：「我好像得到了一雙水晶鞋，從此我的舞姿就天下無雙了，也不累，我就穿著它們轉啊轉啊……」

兩個人約在了騷叔的工作室。

騷叔盯著莉莉婭的眼睛說：「我想和你談談阿甘。」

愛情和現實終於剝離開來……

騷叔並不放棄：「我和薇拉都需要你的幫助。」

騷叔說：「我說的。」

小胡說：「叔，術業有專攻，你就不要油嘴滑舌了——告訴你，我叔叔就是心理醫生，耶魯大學心理系碩士，特別適合干粗活兒。」

騷叔問：「對於這件事，小題是什麼態度？」

騷叔很真誠地說：「我理解。」

騷叔說：「我懂了，謝謝您，胡大夫。」

騷叔把薇拉抱到床上，一扔，說：「你這是耍流氓。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都是耍流氓。」

過了一會兒，他掏出手機，打給了小胡：「小金牛，我問你一下，你認不認識什麼心理醫生？」

莉莉婭說：「你說吧。」

過了會兒，她又說：「出了車禍之後，他變得呆呆傻傻，甚至生活都不能自理了，更不可能參加高考，這輩子就算完了。我必須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說到這兒，她自暴自棄地笑了笑：「我知道，你們都會譴責我，無所謂了。」

這天是個周末。

薇拉說：「我只關心水晶鞋。」

天空充滿了清澈的水。那是他們的愛情世界。

騷叔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