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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唐正的接觸雖然不多，但也知道這是個有一顆大心髒的人，山崩於前都能談笑風生的人，應該不至於被喊靈的聲音影響才對吧？

唐正深深吐了兩口氣，讓小糖和風華他們先上了馬車，而他在剛剛登上馬車的一瞬，又是一道閃電劃過天空……

唐小糖把荊棘鞭收回了腰間，看著馬車的車窗外，叫道：「夫子。」

「呃……夫子？」唐小糖眨了眨眼睛，「這是一件高興的事情啊，翡石城的武者都很喜歡你。」

再真實的遊戲，也只是遊戲，這種瀰漫在翡石城的悲傷，一個和平年代的遊戲宅男即使有再好的心理素質，都沒有辦法立刻適應。

這下好了，萌神！

「所以，你就叫萌神啊！」

反正，對於星曜大陸的人來說，他們所敬仰的是紫金大帝，至於神魔鬼怪這些東西，隨便叫一叫也沒有關係。

「你們就不能對『神』這個字略有一點尊重嗎？你們就不覺得『神』和『萌』放在一起很違和嗎？」

「你可以不用說話！」

像翡石城這樣的邊塞城市，幾乎家家都有埋骨戰場的親人，風中的哭聲此起彼伏，能夠傳出很遠。

而且，為什麼對「神」這個字要略有一點尊重？

冷戰抱著手閉著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

「我不想聽下去了。」

不想說話，只想沉默。

萌和神哪裡違和了？

「嗯，但還是好點兒。」唐正聲音不急不緩地，繼續跟冷戰進行著這種沒有意義的和-圖-書對話。

孟風華撫額：「你一直接二連三的戰鬥，還不知道他們叫你什麼……」

祭戒日並沒有他想象中，那種萬人哭街一樣的壯觀場面，反而是一種像是被壓在沉沉的烏雲之下，卻無法宣洩出來的悲傷。

我的英明啊，毀於一旦啊，我他媽的為什麼會為了和「果味喵」配搭，取一個呆萌狸的名字啊。

「不錯，萌，象徵著新生和成長……」冷戰偏偏還神補刀了一句。

唐正率先跳下了馬車，其他人也都下來了，冷戰是最後一個下來的，看到唐正似笑非笑的臉，又看了看他，皺眉道：「外面也悶。」

沒有一絲微風，空氣中的濕意越來越重，突然「轟」的一聲，一道閃電劃過，天邊炸響了一聲驚雷。

孟風華看著對座目光探究的江勿言，微微凝眉。

本來，唐正開著玩笑走過外街，以為進入內街的時候能好一點，但是，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以前在烏龍鎮的時候，她在唐家堡事事頂先，一些比他大的哥哥姐姐都比不上她。

孟風華看著江勿言一臉被玩壞的表情，就知道這貨還沒有習慣唐正的跳躍節奏。

「藍少澤，很能打？」一直沉默著的冷戰，看著他們幾人的反應，開口問道。

當然，這並不代表內街就沒有親人陣亡在抗擊妖族的前線，而是內街人口密度比較低，又是學區，很多人即使心裏有悲痛，也沉寂在了心底。

私人宅邸，人頭高懸，和-圖-書那才是藍少澤的結局，也是他要覆滅唐家堡付出的代價！

唐正都不開玩笑了，車廂里顯得更加的靜默。

江勿言愣愣地看著唐正。

直到進入了內街，喊靈的聲音才小了許多。

天空飄來五個字，這叫什麼事。

只有今天，因為在星斗場耽擱晚了，回來的時候才剛好趕上了家家戶戶晚飯前的喊靈。

一行五個人在街道上靜靜地走著，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他一不能確定，唐正是故意避開唐小糖的問題，還是真的更關心他的稱號問題？

「啊啊啊，我都說了這麼多……那是重點嗎？」唐小糖欲哭無淚。

「哦？」唐正這次抓住了「重點」，立刻問道：「我也封神了啊？他是雷神？那我是什麼神？」

「……」唐正一聽這話頭，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看到什麼了？」孟風華一見唐正的反應，也跟著往外面看了一眼。

「呆萌狸，三個字。大家覺得如果叫呆神，不是很禮貌，而如果叫狸神……那聽起來又太像妖族了，所以……」

「咳，夫子你叫呆萌狸嘛……」

「……」唐正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心裏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

馬車很快就停下了。

眼看，一場陣雨即將來臨。

他話剛剛說完，就有幾滴水滴從天而降。

藍少澤！確實是他們一輩子忘不了的人——不說別人，唐小糖就盯著他的人頭，看了少說有十息的時間。

外街的人口密度比較大，喊和圖書靈的聲音也比較大，馬車裡一安靜下來，外面的喊靈聲就顯得更加清晰……

……

不遠處的轉角，瞬間被那一道閃電點亮。

一個熟悉的身影，隨著那一道閃電驟然亮了起來，隨後，又立刻消失不見。

「不多。」

「夫子？怎麼了？」唐小糖伸手把他拉了上來，「再不上來要淋雨了！」

「上車吧，要下雨了。」江勿言指了指跟在他們身後緩緩行駛的馬車。

翡石城星斗場的武者，當然也是希望一粟學宮出人才，所以抬了唐正一手，早早就把他安上了一個神名。

唐正嘆了口氣：「這就是祭戒日啊？」

「你的星力操控進步很多啊，在這麼小的馬車裡亂揮鞭子，居然沒傷到一個人。」唐正等她消停了，才不大不小地開了個玩笑。

「認識……而且是你們一輩子都忘不了的人。」唐正盯著唐小糖的眼睛，唇邊勾起了莫名的笑意，「哦……沒什麼大事。我看到藍少澤了。」

「嗯。」唐正點了一下頭，「我下車走走。」

唐正的手扶在馬車的車門上，看著那個閃電亮起來的方向，半天沒有轉頭。

「快到了。」冷戰靜靜地睜開了眼睛，又看了兩眼馬車的窗外。

紫金大帝，雖非神，而勝神。

這件事，可一點都不好笑。

「說啊。」唐正一臉期待。

唐正他們也沒有再說話，車廂里陷入了一片寧靜。

或許，這就是戰爭。

「比車裡稍微好點兒。」

「嗯，是挺悶的。我和-圖-書也和你一起……」唐小糖跟著就站了起來。

以前在烏龍鎮的時候，唐正他們還只是聽說過，在不遠的邊城，每月會有一天的祭戒日，但即使來到了翡石城，也因為祭戒日是從傍晚開始，凌晨結束，他們從來沒有參与過。

李笑仁交代的任務，如果只有她一個人沒有完成的話，那就會拖下整個團隊的團隊戰進度！

所以，封神是一件小事，但如果稱帝，卻就是大事了——疆內八十一世家，九星強者足足有上百之數，可即使是七大頂級世家的頂級強者，也只敢稱「家主」，卻沒有任何人敢稱帝。

車裡的四個人集體搖頭，孟風華和江勿言也是一臉茫然。

無論是殺戮還是技巧，遊戲里都可以練得出來，但只有這種東西，是遊戲里練不出來的。

冷戰倒是已經習慣了，只是點了點頭，他在翡石城這麼多年，度過的祭戒日太多了，已經沒有什麼感覺了。

「……」唐正撩開車簾，再次看向那個轉角，卻只看到一片漆黑。

唐正無語，這就是文化代溝，不懂梗，無法溝通啊！

「嗯？」唐正笑著抬起頭。

他在外街的時候，還能壓得住心裏一種莫名的情緒，能開口說出話，能盡量地用跟小糖說笑的方法平緩情緒，然而，進入內街之後，他覺得連話都沒什麼興趣說了。

「你真的很厲害！」唐小糖輕聲說道。

深秋卻沒有風的天氣，確實有一種無言的悶熱。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和圖書活，No zuo no die!

冷戰抬起眼皮子，看了唐正一眼，眼神里的詢問意味十足。

「冷戰的雷神之名，是用幾年的星斗拼出來的，而你用一天的時間，就在翡石城星斗場封神了！如果不是我自己也打了星斗，根本就不會知道這有多難。所以……我一直在想，你這樣的人，為什麼會出現在唐家堡？為什麼會成為我們的夫子？」

天不怕地不怕的唐小糖，臉一下就僵住了。這還叫「沒什麼大事」？！

「……」唐小糖只覺得在唐正面前，想要正經幾句話都不容易，沒好氣地撇了撇嘴。

夜晚，寧靜，哭聲……

「夫子，是誰啊，什麼叫不該出現的人？我們認識嗎」唐小糖眨眼道。

就在他這麼想的時候，唐正笑笑：「車裡悶。」

他們距離學宮還有兩個街區，都是很寬敞的大道。

可是，一來到一粟學宮，她發現自己居然是墊底的一個！

「怎麼突然說這個？」

不知道過了多久，唐小糖一個人也喊著沒勁，索性停了下來，收起了荊棘鞭。

唐小糖嘰咕了一路，其他人都很有默契地沒再去勸她。

唐正還在那兒比畫著：「冷戰的稱號『雷神』，那可是人人都耳熟能詳。我這麼帥氣的人，怎麼也得有一個響噹噹的稱號，嗯，我叫什麼？霸神？戰神？」

四匹白色駿馬，踩著優雅的小碎步，終於拉著馬車進入了內街。

「沒什麼，我好像看到一個不該出現的人。」唐正輕輕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