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5章 示好
——來，趕緊地，neng死他們，送到地府來受極刑。
這個是真的超乎了玄明真人的知識範圍：「這……」
「施主。」地藏菩薩雙掌合十，微微一禮，並沒有因為書意仙子魂魄的殘缺不全而有半點神色的異常，「便是你要去輪迴么？」
玄明真人從來沒有期待那些死於飛升天劫之下的前輩們會放棄輪迴，選擇做鬼修。
但他驚異於遠古諸神不是能去混沌的都去混沌了么，怎麼地府還留下了兩位大佬呢？
「書意！」這再是她們母女早已議定的事情，看到這樣的一幕，謝微仍是淚流滿面，到底年紀大了又飽經風霜，身子直直往下墜。
「嗯。」誅仙劍道，「後土娘娘身化輪迴的故事聽過吧。」
「是啊，並且他們壽命又長，很難兵解或者坐化，地府等他們等得也很累。再說了即便處以極刑，也換不回他們害死的那些人了。」地藏菩薩長長嘆了一口氣，抿了一口玄明真人親手烹的靈茶，「所以後土娘娘才遣貧僧來向道長表達一番她的善意。道長可明白這善意的含義了？」
「道長倒不必這麼小心。」地藏菩薩都被玄明真人的謹慎弄笑了，「娘娘既遣我前來問候道長，她對道長自然是友好的。」
地藏菩薩只伸手一引：「道長，咱們外頭說話？」
離她最近的樂蕊仙子趕緊把老人家攙扶住，口裡不住地說著「伯母別哭」之類的話。
然後需要處理的事務開始呈指數級增長，六道輪迴的運算能力被直接拉滿，一開始因為和這個世界多多少少還有點香火情於是還多有青眼看顧，後來老朋友一個一個地離開了，連小朋友
和-圖-書都一個一個不在這兒呆了，那個拓展了後土娘娘業務範圍的存在又啪嘰啪嘰地給六道輪迴扔活，後土娘娘從此分身乏術，這體現在仙人們視角里，就是地府一開始還算天庭的下屬，但是漸漸的就不愛鳥天庭了起來。
「可後土娘娘到底是出身本界。」玄明真人有些疑惑，「本界已經爛成了這個樣子，難道她對此一無所知？或者放任不管？」
「對。」地藏菩薩道，「但是道祖在一片天地是呆不久的，說得俗氣些，人間王朝，太后垂簾聽政，小皇帝長大了一樣要奪權。」
地藏菩薩乾的是普度眾生而不是安慰活人，玄明真人更是不擅長勸人這個工作，二人對視一眼，均覺得這個時候再開口說什麼已是無益。
「你預備讓地府怎麼個插手法？」地藏菩薩反問，「是讓後土娘娘率一乾地府冥官打上天庭？或者乾脆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那些死於天劫之下，怒轉鬼修的無辜修士打上天庭？」
書意仙子知道時間不多了，只回過頭再看一眼同樣哭紅了眼睛的自家母親，無聲說了一個「再見」，然後便是身形一輕，被那一道金光裹挾著入了地藏菩薩寬大的袍袖。
誅仙劍果然知道這一段掌故：「因為地府是最早脫離本界的地方，但又不是完全地脫離本界。」
你別說玄明真人這沒見過世面的後輩修仙者了，誅仙劍聽到這個名字都震驚了一下。
讓後土娘娘親自打過來那是氣話。
書意仙子還是有一點緊張：「……是。」
而你現在卻和天庭格格不入。
二人一併行出了門去，于屋外的涼亭之內落座，玄明真
和_圖_書人親自給地藏菩薩烹茶，試探地問起後土娘娘對如今天庭的態度，又反覆解釋如果不方便回答，權當他沒說。
——然後肅清天庭政治生態！減輕地府工作壓力！責任在你啊年輕人！
還不如不仁呢→_→
玄明真人明白了。
「原來如此。」玄明真人還是好震撼，只勉強笑了笑，「魂魄于陽光之下不好久呆，請菩薩屈尊隨貧道進屋。」
玄明真人愣了一下。
因為人妖精怪魔鬼六道，其中以鬼道受到的限制最多，擁有的神通也相對較少，光從為了讓書意仙子能成功立在凌霄殿，玄明真人就往她身上套了很多層法訣才能保她魂魄穩定便可見一斑。玄明真人設身處地地想一想，倘若是他最終因為「技不如人」沒能飛升成功，若是僥倖沒有魂飛魄散而是到了地府，在轉鬼修和去輪迴之間，他應該也是會選去輪迴的。
玄明真人下意識地：「哦……」
「一個世界創立之初。」地藏菩薩道，「天道是非常稚嫩的，別說什麼獎善罰惡了，維持本界天地的正常運轉都是非常困難的事，這個時候倘若它能磕磕絆絆走下去，倒不會受什麼干預，但倘若出現了各種幾乎讓世界分崩離析的災難，就會需要一個人——或者說，一個大能出手，來幫助天道的正常運轉。」
他糾結了。
後土娘娘！！！
……所以，我們在仙界倒騰的這點不值一提的事情，竟然還能被後土娘娘所知？
玄明真人苦澀一笑，並不想被誇這個：「那怎麼解釋……上神上仙們挖人靈根，奪人因果，逼人渡劫……」
玄明真人一點即透，稍微放鬆了一些：「ｈetuｂook.cｏｍ.ｃｏｍ那在下可否斗膽請教，娘娘對天庭既是這個態度，為何不插手……」
至於後半截兒……
別問，問就是修仙天花板擁有「即便轉世重來，老子也能重新修到巔峰，再次挑戰飛升天劫」的自信，即便要報仇也得老子成為正經神仙之後再報。
地藏菩薩看著這年輕後輩那穩重中透露出的一絲不可置信，想也知道他在震驚什麼，當即莞爾：「這個陣法已是許多年沒有人能布得下來了，今日重見，自然得後土娘娘側目。娘娘掐指一算，便知這烏煙瘴氣的地方竟難得多了一股清流，實在讓人驚異。後土娘娘當年發過重誓身化輪迴不出地府，特遣貧僧來向道長問個好，也問問道長，是何事讓道長需得布下此陣，求得地府的支持？」
「聽過。」玄明真人回答。
玄明真人不熟悉地藏菩薩的脾氣，不好深問，於是熟練地請教了一下隨身老爺爺……啊，誅仙劍。
鬼修？
誅仙劍就開始擺爛：「這個問題你得問她自己啊，實在不行問你面前這一位也行。」
這一節和玄明真人的認知是對得上的：「那個人一般會被稱作道祖？」
總之，在某個不可言說，連太清祖師都只能強名曰道的存在的騷操作之下，後土娘娘就這麼走出了國門走向了世界，大大小小各個界面都歸她管。
能做人我為什麼要做鬼修！
玄明真人沉吟：「所以賢者的定義是？」
「不一定。」地藏菩薩道，「但無論是太后贏還是皇帝贏，最後的結果是趨同的——必是賢者贏。」
「那你可以理解成六道輪迴太好使了。」誅仙劍道，「管混沌的那一位眼饞得hｅtｕboｏk•com.cｏm很，於是和後土娘娘打了個商量，讓她不要只管本界，最好把混沌中大大小小的世界一塊都管了。」
——玄明真人再是個年輕後生，地藏菩薩這個名字他還是聽說過的。
地藏菩薩道：「天地不仁。」
「不錯。」地藏菩薩點頭，「你的悟性實在很好。」
地藏菩薩雖不知道玄明真人的小心思，但他看出來了玄明真人身上有非常了不得的老朋友。
「那至少……」玄明真人道，「聯繫一下天道，問問到底怎麼回事，上古神祇雖然已經去混沌了，但應該也是可以回來的罷，哪怕回來一個兩個對天庭清理一番，也不至於……」
「所以。」玄明真人沉聲道，「到最後，天道都是無情的，也沒有太多是非正義一說，甚至只是一個『演算法』：天雷考驗人的實力，被劈過了便能化神或者飛升；功德則是幫了天道的忙，做了多少得多少，到了一定數目便升仙階；上神上仙們多有作惡多端，所以幾千上萬年的努力才能有一個孩子，並且勉強生下來的孩子都歪瓜裂棗甚至不曾擁有靈根……這都是達成前者，便有後者的演算法。」
牛逼大發了呀！
「不完全地脫離？」
不得不承認，好像也不太可能……
玄明真人的心情就有一點躍躍欲試，只是到底和地藏菩薩不太熟，這種多多少少有一些質問大佬意味的話……
「一定是太后輸么？」玄明真人凝目，以他的政治嗅覺，很精準地抓住了問題的關鍵。
「好。」地藏菩薩笑了笑，低頭吟誦了幾句佛門的咒語，隨即他身上便有溫和至極的一道金光流淌而出，將書意仙子包裹在內。
「他們hｔｔｐs://ｗwｗ•ｈeｔｕｂoｏｋ.ｃom•cｏｍ都不會有什麼好結果。」地藏菩薩淡淡道，「便如赤霄和洛韻，洛韻有天君判決打入畜生道，但赤霄沒有，不過到了地府，都是一樣的，該在十八層地獄受過一遍刑便去受，該做畜生就做畜生。」
但他很快就意識到自己都應了個什麼，接下來便是：「啊？！」
但凡是個修鍊之人，都從《道德經》里度過這句話，有些流派會將其理解為「天地不仁，我就要推翻這天」，但一般來講，相對正常一點的，偏向《道德經》真意的理解應該是「天地不情感用事，對萬物一視同仁」。
「菩薩請。」玄明真人也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但這明顯是玄明真人小秘密，地藏菩薩無意戳破，他只含笑跟著玄明真人走入屋中，見到才哭過一場，雙眼通紅，卻已經是做了決定的書意仙子。
不允許神仙動情的年代，即便一幫神仙是被迫上的封神榜，但大體能秉公行事，也沒見天地運轉出什麼幺蛾子，你一動情，一有私心，什麼牛鬼蛇神都出來了。
就是這樣。
玄明真人還是不接受這個解釋：「到了死後再清算，哪有活著的時候就清算大快人心。」
玄明真人對這句話的理解偏後者——畢竟要理解成前者，天地不仁，你推翻了這天，你成了天道，你真的就仁了么？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地藏菩薩笑嘆：「你以為天道是什麼？你覺得上古的滿天神佛去混沌的代價是什麼？」
不說遠的，就說曾經神仙以為天地不仁，竟不允神明動情，於是一頓操作猛如虎修改了天條，自以為神明也能有情，神明也能有愛，真心相愛憑什麼不讓他們在一起，結果就是哦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