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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吧，你還記得赤列嗎？」

「那本尊呢？老大，本尊在哪裡，他會不會給他的化身報仇？」

「老大，我真沒想起來自己有什麼優點，除了酒量比你好點，長得比你好看點，真沒什麼能說的了。」

「老大，你查到了？」

小胡連忙過來，安慰幾句，給師父倒了杯熱水，又對我說：「孫哥你什麼選手，把老吳哥氣成這樣，你不對啊……」

師父越說越激動，一大口鮮血直接吐出，然後臉色慘白癱坐在沙發上，氣喘吁吁。

「人說，『士為知己者死』，我不求你為我而死，但是，我也不想自己付出半條命，換了的卻是猜忌和懷疑！每個人都有秘密，吳某人自然有些事沒跟你說清楚，但是，從我認識你那天起，我就推心置腹把你當成了自己的弟弟！」

師父看著我，開口說：「算了，過去就過去了，別給我哭哭啼啼的，我剛才也是有點急了，說話說得過了，其實你也不是那麼一無是處。」

我寧願才扎什麼都沒說，現在話說一半，我根本沒有頭緒，要說懷疑師父，我又有點不敢相信，畢竟一起出生入死這麼久，如果說每次都是他策劃的，他就是背後的那個「他」，那他圖什麼？有必要嗎？他完全可以不屌我這個半吊子，自己偷偷把壞事幹完就行了。

小胡忽然說道：「咦，那個老者呢？」

「這麼厲害的雄天化身就這樣魂飛魄散了？」我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師父臉色還是慘https://www.hetubook.com.com白，身體似乎比之前更差了，一時間，我心有不忍，越想越覺得自己太過分了，師父為我幾次受重創，我卻還不信任他，將心比心，著實讓師父心寒，想做點什麼來補救，又一時想不起來。

師父接著說：「準備準備，休息兩天，咱們去看看當年你那兩個不成器的師兄，到底惹了誰。」

而我也意識到，自從跟了師父，眼界開闊了，腦子卻越來越笨，每當遇到事情，不習慣主動思考，總是問師父，「怎麼辦」、「為什麼」、「怎麼回事」、「應該怎麼做」，有危險，不怕，有師父，有不懂的，不要緊，有師父，不明白的，別擔心，有師父……

「你到現在，甚至開始懷疑我了？！你小子可以啊，你想想，你跟了我之後，從最初的骨擦，到貓鬼神，到銅奔馬，到古格，到改則頭人的佩刀，到才扎，再到雙湖，到鬼王央金，到甲瑪，到現在的雄天，你自己干過什麼？哪次不他媽是老子拚命幫你、救你？」

我操，師父這話說的，太過直接了，完全不符合他高人的形象。

我則漠然愣在當場，細細品味師父說的話，想想自從跟了師父以來，自己雖然接觸過很多詭異的事兒，很多科學無法解釋的事兒，但是，自己卻每次都是有驚無險。

一種發自內心的愧疚感漸漸升起，我走到師父面前，跪下，抱著師父的手，流下眼淚，我的猜疑，深深hetubook.com.com傷害了師父。

「多吉扎寺盜取阿閦佛像賣個老陳的那個赤列。」

師父一把推開我，滿臉嫌棄地說：「得了得了，惡不噁心，快去給我把褲子洗了……」說著，師父站起來就要脫褲子。

師父這麼一說，我反而哭得更凶了，小胡也在一邊手足無措，這人一哭起來，什麼眼淚、鼻涕、哈喇子就全出來了，一股腦都抹在師父褲子上。

「赤列？」我陷入沉思，藏族人赤列的名字不少見，就像漢族人叫張偉、李強一樣，一時不知道師父說的哪個赤列。

師父搖搖頭，說：「才扎不是說了嗎，是你認識的人，你他媽認識那麼多人，我他媽怎麼知道是誰？哦哦哦，我知道了，孫小帥，你是在懷疑我對吧？」

我朝老者原本躺著的地方看去，已經空無一物，索次也撓撓腦袋，普布多吉明顯也是一臉疑惑，師父則不悲不喜、風輕雲淡地緩緩說道：「魂飛魄散……」

我這才起身，去洗了把臉，有些不好意思坐下。

我操，這貨不知道穿沒穿秋褲，大庭廣眾的，成何體統，小胡年輕氣盛，今天被德央差點把魂兒勾了，保不齊干出什麼出格的事兒。

「小胡在那曲斃的那個搶人家蟲草的老何，陰魂不散，化作厲鬼，本來也是衝著你去的，我費了多少力氣才保住你！」

「沒想到啊，真沒想到，我換來的是什麼？是什麼？哈哈哈哈，報應啊報應，曾經我自負無敵天下，現在連m•hｅｔubｏｏｋ.com•ｃoｍ我最信任的人，都不相信我，孫小帥啊孫小帥，從什麼時候起，我竟成了你心裏的仇人？」

師父身子開始顫抖，接著哆哆嗦嗦舉起手指著我說：「孫小帥，將心比心，當初是曲珍找到我，讓我一定要收下你，還讓我務必好好教你，你小子天生八字軟，比起前面我收過的兩個徒弟來說，你的起點比人家差太多，你大師兄僅用了兩個月就學會了六神通！」

「老大，才扎說的那個『他』，你覺得會是誰？」我拿不準，不想冤枉好人，也不想白白浪費才扎最後留下的線索。

「回來之後，咱們去古格遺址，貢覺加措認不出我，你出言不遜揶揄人家，人家動手，我他媽又拼上半條命幫你，還好貢覺加措沒動殺心，要不咱倆都他媽掛在藏屍洞了。」

師父又說了很久，到後面帕沃、任東來等人的出現，到今天索次家中發生的大戰，我漠然地聽著。

「化身而已，又不是本尊。」師父又說。

師父說話的聲調越來越高，臉色慘白，我盯著師父的雙眼，不置可否。

「說簡單點，就是你自己心裏還有點逼數，沒本事吧，不怎麼惹事，不像你那兩個師兄啊，怎麼說呢，藝高人膽大？還是說他們沒點逼數？」

想想，忽然意識到，自己如果不是師父的庇護，現在還什麼都不是，最多只能算是沖賽康一個擺地攤賣通貨的小商人，甚至連這個都不如。

「朱汶卿的事兒，跟你無關，才扎找上門，我也是全力hetｕbook•ｃｏｍ.ｃoｍ保護你，被他重創！」

的確，我太過依賴師父，說得好聽是跟著師父出生入死，說得難聽了，哪次都是師父保護我，而如今，我居然還懷疑師父。

「改則頭人附身周明禮，周明禮失去理智行兇，我拖著破敗不堪的身體，跟他周旋，被他打得吐血，還他媽不是為了保護你嗎？」

「要不然的話，你現在還能囫圇著站在這裏跟我說話？多少次的出生入死，多少次我身先士卒，你呢，你想想，你自己做過什麼，你又能做什麼，我現在重傷至此，一身本事不足十一，還要時刻照顧你，十七個月，你連獨當一面的本事都沒有，現在開始懷疑我？」

路上，大家各懷心事，誰都沒說話，回到店裡，我又忍不住琢磨起才扎說的話，他讓我小心，說「他」是我認識的人。可才扎並沒有告知我「他」的真實身份。

「至少有一點，你比你兩個師兄都強……」師父頓了頓，繼續說道：「那就是，分寸！」

和索次他們收拾一下家裡，我們告辭離開。

……

「是不是從帕沃給你看照片的時候？那時候，你雖然沒有明說，但是你的眼神，已經充滿懷疑，我本將心向明月，你他媽卻把老子的心餵了狗！」

頓了頓，師父接著說：「你那二師兄，跟了我三個月，我只是稍加提點，他就在一次火災中超度過十幾人！而你呢，跟了我足足十七個月了，我連單獨放你出去處理點小事，我都不敢，為什麼，因為你不爭氣！」

師父用手敲了和_圖_書我腦袋一下，說道：「行了，你個傻逼，別來這套，我最受不了男人的眼淚，丟人不？」

「當初你跟我的時候，我還不是現在這半死不活的樣子，我落得現在這個田地，為什麼，不他媽還是為了你！我也不吹牛逼，就是青海老張貓鬼神那次，我已經不是他的對手，可我還是全力幫你，幫魏哥，老張傷我，斷了幾根肋骨，我他媽也沒跟你說！」

「不會，否則的話，當年我們已不可能禁錮他。」師父說完，坐在沙發上，臉色慘白，精神不太好，剛才任東來與老者一戰，看起來對師父造成了不小的影響。

「雙湖你兄弟巴次，他老爸被九頭魔王堆阿瓊上身，我還他媽不是為了保你，才故意激怒他的？你肯定不知道，當咱們路過色林措的時候，堆阿瓊已經對你生出殺意！」

「我為你操碎了心，你八字軟，容易招惹髒東西，我雖然一身本事盡廢，可哪次我不是全力以赴保住你？十七個月，五百多天，我他媽還不如，還不如養條狗！」

「哦？老大，什麼意思？」

師父又開口：「你想想看，如果我是才扎所說的『他』，你還能有今天？你他媽早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哦，師父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去年，我剛入行沒多久，赤列從多吉扎寺藏經閣盜取一尊大尺寸銅鎏金阿閦佛像，也叫金剛不動佛，後來東窗事發，赤列被判了幾年刑，現在應該還在服刑。

師父過來敲了我腦袋一下，問道：「你小子在想什麼，我叫你都沒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