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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對著那個年輕人，也就是我大師兄的皮，一陣感慨，溫柔地摩挲很久，就像撫摸著愛人的面龐……

山洞里傳來陣陣回聲，淚水模糊了雙眼，我記得當年三哥和他媳婦新婚時，還開玩笑說以後大家有了孩子，兩家結個娃娃親，想起和三哥在文化路喝的酒，在清真飯店吃的肉，還有在他家裡蹭的飯……

算了，懶得去想，師父和小胡也是一臉疑惑。

小胡指著牆上的人皮問：「老吳哥、孫哥，這些人皮怎麼辦？」

這些人皮的排列順序，應該是按照時間的先後排列的，大師兄的皮在左邊第三個，而赤列的皮掛在右邊的第一個。

「叫賈庫伯，被我弄死了，怎麼樣，老大、小胡，這次我算不算挽狂瀾于既倒、扶大廈于將傾？」

但是到了右邊第二張人皮，我忽然愣住了，這張人皮時間不太長，脫水並不嚴重，原主人的年齡和相貌都能清晰分辨，這人，我認識，或者說，這張人皮的原主人，我認識！

阿佳說得真切，不似作偽，但是她在山洞里，明明見過我們，還帶走石貂，甚至用放出石貂咬我，讓我在關鍵時刻對戰賈庫伯時候，能夠保持清醒。

我樂呵呵幫師父和小胡拿去衣服，說道：「老大，上帝為咱們關了一扇門，要不是我這次給力，保管給咱們關上一扇窗。」

師父搖搖頭說：「算了，這種事，還是不要更多人知道了，入土為安，這不，賈庫伯挖好了坑嘛，埋了吧，我再念段往生咒，超度這些可和-圖-書憐的亡魂……」

師父輕咳一聲，提醒阿佳有客來訪，阿佳回過頭看到我們，臉上露出親切的笑容，跟她在山洞里表現出來的面無表情的詭異模樣完全不同。

我把自己的猜測告訴師父，師父一臉嚴肅，眉頭緊鎖思考著，最後才說：「我們村有個傻子，力氣可大了，有一次被長蟲咬了，打那以後，更傻了……」

如果我平時注意鍛煉身體，如果我和小胡一樣身手矯健，如果我沒被石貂咬傷，那現在我們仨，估計都被剝了皮晾乾了。

但是，並沒有想象中的激烈反抗，也沒有準備好的殊死搏鬥，賈庫伯身形一萎，竟然就此倒下，身體抽搐幾下。

接著，在一眾鬼哭狼嚎的悲慘哀號中，我找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相比眾人失控地慘叫，他顯得更加冷靜和理智，只是發出疼痛難忍的低聲呻|吟，我試著和他溝通，卻毫無反應……

師父這才點點頭說：「我就說過嘛，毒蛇的棲息之地，七步之內必有解藥，看來那些殺不死的石貂，正是克制賈庫伯大招的解藥。」

師父他們把其餘的人皮和屍骸放入兩個坑裡，小胡負責填土，師父則靠在牆上休息，我這才過去問師父：「老大，咱們上次在獅泉河見到的三哥，是怎麼回事？」

而左右兩邊的前三張人皮，還能清楚辨認出原主人的大概年齡和相貌。

我若有所思點點頭，和小胡異口同聲：「師父說得有道理。」

我不放心，這貨剛才就是快掛m.ｈetuboｏｋ.coｍ.com了的時候忽然又暴起傷人，又對著他百會穴、人中穴等一陣亂捅，可是隨著我這一陣捅，卻感覺手下逐漸不吃力了，就看到一團黑氣從頭頂冒出，接著，他的身體在短時間內變得透明，直至消失不見。

師父這麼一說，我們也注意到，的確，左邊第六個懸挂的人皮最乾燥，嚴重失水，已經幾乎辨認不出原主人的情況，只能隱約看出是名男性，至於年齡、相貌，則完全無法分辨了。

三人休整一番，我看著兩邊牆上掛的十二張人皮，問師父：「老大，上次赤列死後被人發現並報警，警方怎麼沒有發現這裏面的人皮啊？」

原來如此，正是因為我身手不濟、被石貂多次咬傷，才能在最終時刻保持靈台清明，然後反殺賈庫伯，這樣的話，雖然看起來很偶然，但是仔細想想，貌似真的是冥冥中有種力量幫了我。

難怪，難怪上次見他的時候，覺得他比以前胖了一些，難怪，他不再與我促膝長談，難怪，難怪他不再同我把酒言歡……

上次見他，大概是在兩個多月前吧，我和師父循著僧人米瑪給的照片線索，前往阿里獅泉河，尋找瑜伽士、帕沃、才扎以及後來知道名叫任東來的年輕人，那時候，我還讓他動用關係，藉助監控找到任東來他們所在，原來，那個時候，他就已經不再是他了，他的皮就在這裏，就在我手中，我閉上眼……

師父和小胡也緩緩清醒過來，師父看著自己的情況，被https://m.hetubook.com.com人扒了衣服脫得光溜溜丟在坑裡，馬上對我說：「小帥，你這是搞基啊，快把我衣服拿過來，我操，說好的道高龍虎伏、德重鬼神欽，這下完了，晚節不保……」

阿佳開口說道：「你們才回來啊，怎麼樣，那個易措湖好看嗎？可千萬別去山洞轉悠，裏面有吃人的魔鬼呢！」

師父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但是那個三哥看起來一切正常，沒有死氣和鬼氣，也沒有加害咱們，一時我也不敢妄言，我建議，你還是先跟三哥聯繫一下，問他現在何處，咱們再去找他查個清楚。」

師父拍拍我肩膀，示意我該讓三哥入土為安，我木然點點頭，把三哥的皮放到坑裡，跪下來，磕了三個頭。

小胡揉揉腦袋，邊穿衣服邊問：「那個叫什麼伯的，去哪了，我隱約記著他翻起手掌，做了個很屌的動作，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面具是瑜伽士搶走的，但是瑜伽士明顯和任東來是一夥的，師父雖然說過瑜伽士是雄天信徒，亦正亦邪，但是我印象中，他不會說話，還是說，戴上面具就能自然模仿別人的聲音？

出了山洞，已經是黃昏，我們徒步下山，又到了來時吃藏面的茶館，這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了。

抱著手裡的人皮，我無力地跪在地上，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全身根本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聲嘶力竭地吼道：「三哥！」

我不明白，到底眼前的阿佳和山洞的阿佳是不是一個人，還是說，山洞裏面的阿佳，是別ｈｔｔps://m•hｅtｕboｏk.ｃｏｍ.ｃom人假扮的？對了，肯定是有人戴著那個面具，幻化成阿佳的模樣，但是，她為什麼要幫我們？

說著，我和小胡把這些人皮取下來，又在角落發現十幾具人類的遺骸，和不少動物的屍骸。

師父說：「那個阿佳，看起來神神叨叨的，不過這次幫了我們，小帥，你被石貂咬傷，應該是她故意為之，咱們進去謝謝人家吧。」

然後師父跟我要了跟煙點上，師父平時不抽煙的。

我搖搖頭，深深吸一口氣，點上一根煙……

師父剛穿上衣服，坐在坑邊，笑嘻嘻說：「小帥啊，你這次可以啊，怎麼回事，說說吧，別吹牛逼，有一說一有二說二，我和小胡怎麼著的道兒，我到現在也沒搞明白。」

是因為賈庫伯說的那句不讓殺我？又是誰，在背後幫了我們這個大忙？

小胡哈哈一笑說：「孫哥你可以啊，你這個選手不一般。」

然後，師父走到左邊第六個人皮旁邊，取下來仔細觀察，並說道：「賈庫伯的選擇困難症可以說非常嚴重，而這種人，往往伴有強迫症，就是說，左邊的第六個人皮，很可能是他最早掛上的，然後是右邊第六個，然後是左邊第五個、右邊第五個，再然後是左邊第四個、右邊第四個……直到右邊第一個，也就是最近才慘死的赤列。」

這麼看來，赤列是最後一個，而左邊的第六個，很可能是第一個，如果這個賈庫伯是按照從左到右的習慣來排列這些人皮的話，而我又說出賈庫伯的選擇困難症，師父點點頭，沉https://www.hetubook.com.com思起來。

咦，不對，我雖然被石貂咬傷，但是很明顯，石貂和那個茶館的阿佳有關，難道說，那個看起來半人半鬼、精神失常的阿佳，竟是專門幫我們的？

接著，我把賈庫伯怎麼放大招把師父和小胡弄暈，我怎麼手上被石貂咬傷一麻保持住清醒，假裝昏迷后賈庫伯怎麼挖坑，怎麼拿出剝皮刑具，怎麼在賈庫伯填土的時候發動致命一擊等詳細講述。

師父又用看白痴的表情看我，說道：「神鬼之事，常人看不到……」

師父還在撫摸大師兄的皮，沒有注意到我這邊的異常，小胡卻看出來了，放下手中的人皮，走過來問：「孫哥，怎麼了，你沒事吧？」

不知道哭了多久，感覺眼淚流幹了，漸漸哭不出來，聲音也啞了，師父和小胡一左一右，坐在我身邊，然後三人開始抽煙，身上一盒煙抽完了，我腦袋暈暈的，但是神經有些麻木，似乎好受一些。

進了茶館，小茶館里光線昏暗，藏族阿佳正背對著我們在那裡煮藏面，店裡沒有其他人。

我不禁哼起歌：「冥冥中都註定你是富或貧……」

師父這時候也發覺我的異常，走過來，看到我手中的人皮，也是一臉吃驚，喃喃說：「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上次明明沒有任何問題啊，怎麼會，難道，是我老眼昏花了？」

而今，三哥的人皮，卻被剝離了不知多久，掛在這個人跡罕至的山洞，如果不是赤列慘死驚動警方，我怕是不知多長時間才能知道，我曾經在阿里改則並肩戰鬥的兄弟，已經慘死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