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懸空老人
而打破結界的方法,大概是擊敗屋裡那個懸空而坐的老人,我不知道老人的深淺,看看師父。
老人點點頭,總算是沒用他稚嫩的童聲回答。
懸空的老人對我們去而復返並不在意,微微點頭,師父大剌剌直接坐在地上,招呼我和小胡也坐下,我和小胡坐在師父左右,與老人面對面。
此話一出,原本還在風中搖曳的院門忽然關上,我連忙走過去推門,卻發覺門推不開了。
老人搖搖頭,再次響起稚嫩的孩童聲:「沒有,這裏很多年沒人來過了。」
對這奇怪的老人,我不敢有什麼冒犯的舉動,就學著師父這麼坐著,師父隨手指了指地上的書,詢問老人:「前輩,可以看嗎?」
老人身穿一身尋常藏裝,卻做著不尋常的事,他,正懸空而坐。
古代的貝葉經常用這種文字,奈何我水平有限,看不懂,翻了幾張,把書放下,又拿起另一本書翻看,這下更懵逼了,這本是八思巴文。
師父還算鎮靜,開口說:「前輩,我們來此,是為了找一個朋友,不知前輩可曾見過,一個年月六旬、身形健碩的老和尚?」
師父搖搖頭,示意我們不要妄動,然後轉而走進堂屋,我和小胡跟著再次進了堂屋。
從他的外表來看,如果他的聲音是低沉、陰森、尖利或者其他怪聲怪氣,我都能接受,卻實在接受不了這蒼老的外表下,發出的幾歲孩童的稚嫩腔調。
不過佛像的胸口處,卻有一個左旋的「卍」字,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般來說,藏傳佛教常見的都是右旋「卐」字,盯著這左旋「卍」字看了幾眼,我明白了,這不是佛教的寶冠釋迦牟尼,而是雍仲本教的創始人,辛饒彌沃,也是雍仲本教尊崇的四神之一,雍仲本教稱之為辛饒彌沃如來佛祖,類似釋迦牟尼在佛教的地位。
他說這裏很多年沒人來過,那麼就是說,只有他自己生活在這索寺?這人雖然年紀大,眉毛和鬍鬚都很長,但是看上去並不邋遢,收拾得算是很講究了,頭髮板板正正盤起,看不出來有多長,但是肯定是經常打理,身穿尋常藏裝,不新,卻很乾凈。
師父拿起一本書翻看起來,剛開始只是隨手一翻,但是慢慢地,師父就全神貫注看起書來,不時點點頭表示贊同,一會兒又皺著眉頭思索,過一會兒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來眼前的老人,是個雍仲本教的信徒,現在在西藏,雍仲本教的寺廟相對藏傳佛教的寺廟來說,實在是少之又少,看來,我們現在所處的索寺,正是其中一處。
人是老人,佛是金佛。
包括藏文文字,更加像是象雄文演變過來的,據說偉大的藏王松贊干布建立強大的吐蕃王朝、統一雪域高原后,派吞米·桑布扎到印度學習文字,結合古象雄文,創造了古代藏文,類似漢族的倉頡造字。
這間堂屋不過二十多平米,裏面有三分之二的空間都堆滿了書,粗略一和-圖-書看,足有近千本,用汗牛充棟來形容,倒是最合適不過,而剩下的三分之一的空間,則是一人一佛。
對了,我注意到,這堂屋裡也沒有炊具和食物,也沒有水,院子里空無一物,外面兩間小屋只有一張床和一些木柴,難道這老人不用吃飯喝水?還是他只需食風飲露?
我把腦袋湊到師父旁邊,他現在翻看的是一本尼泊爾文的書,跟師父去尼泊爾收貨帶回來的當地報紙上的文字很像,但是細看,還有點區別,可能是古代的尼泊爾文。
小胡見狀,也翻看幾本,很明顯,他也看不懂,但是師父看得津津有味,不多時,已經把手中的書放下,又拿起另一本。
雍仲本教是古象雄文化的傳承者,象雄文化是西藏的本土文化,也有學者認為,西藏的文明起源於古象雄文明,在現在的阿里一帶,還有穹窿銀城的傳說。
原來這是一座雍仲本教的寺廟,索寺。
辛饒彌沃創建的雍仲本教,被稱為西藏最古老的象雄佛法,辛饒彌沃祖師創造象雄文字,並傳播五明學科:工巧明學、聲明學、醫方明學、外明學、內明學。
師父聽完老人的話,點點頭表示知曉,然後拱手說:「既然這樣,咱們再去別處找找吧。」
我見師父看得專心,也隨手指了一本書,詢問地看向老人,老人又點點頭,算是同意,我拿起書來翻看,讓我失望的是,完全看不懂,這是悉曇體的古梵文,我只能認出文字的名稱,卻一個字都和-圖-書不認識。
被老人盯著看的時候,我就覺得有些難受,心裏發毛,很冷,老人一開口,把我們仨都嚇了一跳,眼前這看起來行將就木的老人,說話卻是一口奶聲奶氣的稚嫩孩童聲音。
他身後是一尊大概兩米高的金色佛像,應該不是純金,只是外面鍍金罷了,但是這佛像的尺寸,快要及屋頂了,遠比木門大得多,不知道怎麼運進來的。
出了門,師父在院子喊了幾句:「班丹……班丹……你在哪……班丹……」
類似這樣的結界,在日喀則藏寧餐館,酒鬼施展過,在拉薩的聽雨客棧,改則本一帶頭人附身周明禮,也施展過。
一定是那個奶聲奶氣的老人在搞鬼,這老小子是因為多年沒人來此,覺得一個人太寂寞,準備留下我們聊聊天?
老人盤著雙腿,閉著雙眼,左手在肚臍部位結禪定印,右手則結觸地印,懸空打坐,離地足有一米多高。
在辛饒彌沃佛祖創建雍仲本教之前,古老的原始本教就已經存在,原始本教與後來的雍仲本教、藏傳佛教教義都有較大出入,歷史上也發生過多次衝突,但在衝突中,也存在相互融合學習的部分。
老人忽然睜開眼,他的眼睛里已經渾濁不清,看了一眼我們三人,開口說道:「三位來此,有何貴幹?」
佛像也是全跏趺坐,左手禪定印右手觸地印,頭戴五方佛冠,看來是寶冠釋迦牟尼。
小胡小聲問師父:「老吳哥,這是懸空術?」
不好判斷他的真實年和圖書齡,可能是七八十歲,也可能九十多歲,甚至更老。
這裏,似乎是被某種結界隔離了,想要出去,怕是不太容易。
師父再次點點頭,還說了句:「你小子這次總算沒太給我丟臉。」
我們都被老人懸空打坐震驚了,小胡蹲下身子用手在老人身下探了探,下面沒有東西,再看這老人,年紀很大了,一臉的皺紋,如乾枯的橘子皮,眉毛和鬍鬚都很長,遮擋住大半張臉,看不太清他的本來面目,能看到他臉上布滿老年斑。
但是一配上他那奶聲奶氣的童聲,就讓我覺得很彆扭,完全不能接受。
說完,轉身就往外走,還給我和小胡使眼色,示意我倆跟上他走。
這個雍仲本教的信徒,會懸空術,絕不是普通人,一身修為到底達到什麼水平,我根本看不透,現在敵我不明,我自然不會貿然做出出格之事,比如……
小胡臉上也是很不自在的表情,估計他心裏又在嘀咕「什麼選手」了。
心裏還在盤算,小胡就來到院牆邊,縱身一躍,想跳出這一米來高的土牆。
身後卻傳來一個奶聲奶氣的童聲:「上山容易,下山難……」
說著,朝院門走去。
我尷尬一笑,心說我有那麼不堪嘛。
師父點點頭,盯著老者打量,我也小聲問:「老大,這是雍仲本教的寺廟吧,這老人是雍仲本教的信徒?」
我過去扶起小胡,用手摸了摸土牆之上的空間,果然,有一堵看不見的牆,把我的手攔住了。
土牆僅有一米來高,不超過https://m•hetubook•com•com一米二,小胡一躍,足有一米七、八,我自然明白,小胡這一躍,看似高出土牆不少,但是想要出去,怕是困難。
又翻開幾本書,有梵文的,有尼泊爾文的,甚至還有象雄文的,古代藏文的,巴利文的,卻沒有一本現代漢語書,連現代藏語書都沒有,要不是我幹了這一年多的古玩,很多書連是什麼文字都看不出來。
只是這老人,竟然已經修習到懸空術的境界,著實讓人大開眼界。
我看了看師父剛放下的書,這本書的字我都無法判斷是哪種文字,像回鶻文,又有點像蒙文,或者兩者都不是,但是很明顯,師父能看懂。
果然,高高躍起的小胡凌空到牆面之上時,發出「砰」一聲撞擊,似乎撞在一面看不見的透明牆體之上,然後墜落倒地,小胡「哎喲」一聲,頭上竟撞出一個包,用手捂著頭說:「這什麼選手啊……」
不過老人懸空一米多,呈居高臨下之勢。
輕輕推開門,破舊的木門發出「吱呦」的聲音,打開門后,光線照進堂屋,裏面可以看清楚了。
至於西藏的文明起源,到底是傳承自古象雄文化,還是始於山南雅礱,至今尚無定論。
然後自言自語說:「看來不在這裏,咱們走吧。」
單純聊天也就罷了,不過當然不會這麼簡單,頭上依然烏雲密布,才下午五點多,天已經快黑了,正常情況下,要七點過才天黑,在這神秘的崮上,在這奇怪的廟裡,在這個奶聲奶氣的古怪老人身邊,聊什麼,聊齋志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