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鶴髮童聲
老人點點頭,渾濁的老眼裡,流露出複雜的神情,有憤怒、有後悔、有無奈、有恐懼,更有聽天由命的妥協,然後他慢慢走到藏裝旁邊,無力地彎下腰,撿起地上的藏袍,慢慢披上,我心有不忍,忙過去幫他撿起腰帶,給他繫上。
接著,小胡也看到了這一屋子白骨,連忙把自己枕的一根股骨丟到一邊,把手在地上蹭了兩下,又一臉嫌棄看著自己帶血的手。
「自己照照鏡子吧,操,還說別人,讓你們倆晚上別亂跑,凈給我丟人。」
「起來了嗎?」門外傳來稚嫩的童聲。
老人的話讓我們如釋重負,看來這老人雖然奇怪,倒還算好說話,也沒害我們,就是昨晚不知用什麼手段,弄了一些血水給我和小胡喝,這麼想來,這老小子還挺有意思。
師父看起來要鎮靜一些,盯著老人,說道:「難道這書裏面記載的,竟是真的?」
再看看小胡的手上,也有不少血,我晃晃悠悠站起來,感覺頭有點暈,認真想了想,對了,昨晚出去喝水的時候,我用m.hetubook•com.com手捧著喝了幾大口,難道說,那時候喝的不是水,而是血?
從手上和嘴上臉上的血跡來看,很有可能,我不禁打了個冷顫,又看到小屋裡的木柴,哪裡是木柴,分明是一根根的森白人骨!
出乎我們意料的是,老人開口說:「好……」
我們把一屋子白骨重新擺好,開門到院子,我盯著院子一角,昨晚就是在那邊喝的水,但是現在看看,空無一物。
師父走在前面推開堂屋的門,我們仨進到堂屋,老人正和昨天初見時一樣,懸空打坐,狀如佛祖。
昨天晚上左邊看手機的的確是小胡,但是牆角那個看手機的師父,應該不是師父,可能就是這裏的惡鬼。
老人臉上的皮膚可以用乾枯的橘子皮來形容,但他身上的皮膚,就是用沒削皮的菠蘿形容,都不太合適,千瘡百孔,更為恰當。
直到太陽西沉,已是黃昏,我沒怎麼覺得餓,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喝了血水的緣故,師父才合上書,放下,緩緩站起身,和-圖-書而師父的身邊已經放了百多本書。
被眼前的老人身體震驚,我原本以為藏裝之下的,是一副蒼老的身體,現在看來,竟只能算是半副殘軀。
小胡咧嘴一笑說:「我故意調的,到百分之十的電就自動關機,昨晚不是這裏面太黑嗎,我聽到外面有水滴聲,就打開手機出去了,你不是還跟我說話來著,凌晨兩點的時候……」
我和小胡走在師父身後,臉上手上全是血,不敢直視老人,像做錯事的孩子,低著頭,師父面對老人坐下,繼續看書,我和小胡也一人拿一本書,藉以擋住臉上的血跡。
難以想象,是什麼樣的酷刑,讓老人變成這副模樣,想起他稚嫩的童聲,我不再覺得他詭異可怕,只覺得他很可憐。
老人胸前的皮膚上,密密麻麻全是傷口,看上去都是陳年舊傷,觸目驚心,接著,老人轉過身,後背上更是慘不忍睹,從頸椎以下到腰椎以上,老人的皮膚竟被悉數剝離,露出皮膚下的肌肉。
今天天氣不錯,沒有烏雲蔽日,沒有冬雷hetubook•com•com陣陣,太陽照在身上,有種久違的暖意。
我往左邊看去,小胡還在睡,不過小胡的樣子嚇我一跳,就見他嘴上全都是血,我心說,不會是我刺的吧?
我和小胡對視,看得出他眼裡也是迫切想要離開的神色,但是師父正很投入地看書,不好打擾他。
我指指小胡的臉,小胡似乎也意識到了,掏出手機照照,然後「啊」的一聲,把手機都丟了出去。
老人微微閉上眼睛,說了句:「今天你們可以走了,再不走,不知下一個晴天,什麼時候到來……」
再次閉上眼,屋裡沒有任何異常,沒有衝天的鬼氣,沒有陰森的怨氣。
連忙問:「老大,小胡怎麼了,怎麼這麼多血?」
再看我昨晚枕的木柴,竟是一根人的肱骨!
我捋了捋,昨晚我和小胡都聽到水聲,然後出去喝水,不過看起來,我們喝的不是水,那格外甘甜的水,竟是殷紅的血液,這一屋子的木柴,也不是木柴,而是森森白骨。
既吃驚于師父的看書速度,也震驚于師父居然能看懂這和圖書麼多文字,我和小胡都有些崇拜看著師父。
胃裡一陣翻騰,感覺特別噁心,我搖晃著叫醒小胡,小胡迷迷瞪瞪睜開眼,看著我一臉的血跡,被嚇了一跳,說:「孫哥你什麼選手,你吃人了?」
我和小胡把自己昨晚的經歷告訴師父,師父一臉不屑說:「兩個臭小子不知道輕重,主人不讓亂跑,還非得跑出去喝水,還好,主家大人大量,沒尋你們晦氣,要不然,過不了多久,你倆的骨頭就在這小屋裡堆著了。」
想想也對,我倆身上除了賣器官,真沒什麼值錢的玩意兒。
這話說得突兀,先不說師父的取向,就是這詭異莫測、鶴髮童聲的老人,師父竟然讓他脫了衣服看看?
「好,來堂屋吧,對了,昨晚,你們沒亂跑吧?」
「老大,難不成那個前輩,是個殺人越貨的魔頭?」
說著,他不再懸空,緩緩伸出雙腿站在地上,解開腰帶,臉上露出痛苦的面容,緩緩地,解開藏裝,脫了扔在地上。
我掏出手機,看到自己雙手全是血,已經幹了,再藉著屏幕反光一看,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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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臉上也掛了不少血跡,聞了聞,血腥味兒很濃。師父站起來,說了句話,讓我下巴差點掉地上:「前輩,可否把衣服脫了讓我看看?」
師父朗聲回道:「前輩,我們已經起來了。」
老人在短短的幾分鐘里,好似蒼老的十幾歲,原本就蒼老無比的臉上,顯出深深的疲憊。
「殺人有可能,越貨,你們身上有什麼貨?」
撿起他的手機,我不小心按到側邊鎖屏鍵,看到他手機居然還有電,就問:「小胡,你手機還有電?我記得昨天晚上你說沒電了……」
老人用稚嫩的童聲說:「現在知道不好意思了?不聽話,略施小戒。」
我和小胡有些尷尬說:「前輩教訓的是。」
「啊,啊,嗯……」師父尷尬地回答。
小胡也被驚呆了,張著嘴瞪著眼睛,喃喃說:「什麼選手……」
待老人重新穿好衣服,師父又開口:「任東來與前輩怎麼稱呼?」
就這麼一直坐著,小胡因為前面已經謊稱手機沒電了,根本不敢再掏出手機來玩,我倆也沒出去抽煙,煙抽多了,沒水喝可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