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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多大感覺，我生之前誰是我，我去之後我是誰，從有了自我意識的時候起，才是我，死後意識消亡、魂飛魄散，對我來說，沒多少差別。

門口傳來聲音：「住手，誰他媽這麼囂張？」

師父雙手抓著頭，眼中流出淚水，看得出來，他非常痛苦。

脫褲子是什麼聲音，我也沒聽明白。

現在再看他，身上的陽氣雖然還是偏弱，但是比起那晚上來強多了，不過他不認識我們，一進來，藏辮就喊著：「哥，你來了，我被人打了……」

我問師父：「老大，吃死人肉會不會導致失去味覺？」

我循聲看去，心說這世界真小，來人染著紅黃雙色的頭髮，走路特別屌，一看就是欠揍了，這小子，我們前幾天在火鍋城遇見過，被小胡收拾了一頓，不過當時見到的是他的殘魂。

小孩子而已，想想自己以前讀高中的時候，雖然抽的是兩塊錢一包的哈德門，還每次去小賣鋪買五毛錢的散裝煙，五毛錢四根煙，一包煙兩塊錢，一般是湊錢買包煙，煙抽完了煙盒留下，再去買五毛錢散裝煙放到煙盒裡，再看看現在的孩子，不得不感慨社會發展太快了。

師父繼續笑著說：「死亡並不可怕，生死書的可怕之處在於，在書上寫下名字之人，在書變黑的時候，會魂飛魄散，不復存在，這不是簡單的死亡，而是徹底的終結！」

師父搖搖頭說：「不知道，沒吃過，你要是想和*圖*書試試的話，咱們可以去魏哥醫院，看看能不能偷出屍體來，如果偷不出來，你可以混在停屍間直接啃屍體……」

「我當時也沒多想，公共廁所嘛，晚上來上廁所多正常的，接著我身邊那個隔間就有人開口跟我要煙，我他媽好不容易偷我老爸的中華，自然不能給他，罵了句『你他娘的誰啊，跟老子要煙』，然後那邊沒了動靜，我拉完后想過去給他點教訓，可是等了半天那個隔間的門就是不開，裏面也沒動靜。」

另外三人站起身來，看著自己老大吃了虧，一個個躍躍欲試。

藏辮接著說：「我膽子大，向來不信邪，昨晚又在宿舍喝了點酒，他媽的我這肚子就不舒服，人有三急，我就直接跑到廁所，當時你們都睡了，到了廁所我找個坑就蹲下，大半夜的也沒人，我點上根煙……」

想起別人不止一次說過，師父經過多次輪迴，變得這麼弱，我知道師父如同轉世靈童一樣，能夠復甦前世記憶，只是不明白，是多麼強的執念，才能支撐他這麼多次的輪迴，還沒能忘記過往。

我們在附近張四烤肉吃飯，進來幾個中學生，在我們旁邊坐下，一共四人，為首的是一個編著一頭藏辮的小子，打著耳釘露出紋身，坐下就拿出一包中華給另外三人散煙，嗓門挺高，看起來挺囂張。

我還是想不通次吉和林總搞這個花樣，殘害生魂到底有何用意和_圖_書，而任東來始終沒有出現，或者這件事他並不關心。

師父接著說：「你們不懂，你們根本不懂，這麼多次的輪迴，我依然是我，我有足夠的執念，支撐我在一次次的輪迴后，復甦前世的記憶，但是你們不同，你們只知今生，不憶前世，對你們來說，人生一世草生一秋，死亡就是解脫，可是，可是……」

「等了估計十分鐘，裏面還是沒動靜，我心說這是哪個傻逼睡著了吧，推了推門，推不開，反鎖了，我用力砸了幾下門，還是沒動靜，唉，其實我那個時候還沒發覺問題的嚴重啊。」

小胡伸手按住藏辮放在酒瓶上的手，藏辮使勁掙脫，臉都憋紅了，卻沒能掙脫出小胡的掌握，小胡另一隻手按住藏辮的肩膀，把藏辮按到桌上，說：「孫哥說了，不想死的話，把昨晚的事重複一遍，講得越清楚越好。」

我和小胡過去問：「你再說說當時的情況，還有，最近有沒有做什麼壞事？」

很快，小洋就帶人過來，以違法經營、危害公共安全抓捕林總和次吉，我問次吉任東來在哪裡，怎麼沒來幫她，她卻一口唾沫吐在我臉上，還想過來撓我咬我，被警方押走。

三天之後，六月二十八日。

八年之前，老洪帶回醫院一個白衣男子，男子身份不詳，但是從醫生們的描述來看，就是風天，風天經過治療，幾日之後，不告而別，留給老洪一塊九宮，可是和-圖-書沒多久，老洪因為嗜賭如命債台高築，被醫院開除，離開醫院后，老洪下落不明。

藏辮恢復了進來時候的囂張跋扈，叼著煙瞪著我，不屑地說：「你他媽誰啊？」

藏辮點上煙，狠狠抽了兩口，臉上露出後悔的表情。

我心說這小子能不能直接說重點，扯什麼犢子。

多事之秋，先是冒出個單挑王任東來，後來又是喪心病狂的徐鴻越，現在又來了個冷青松，原來大劫將至，並不是僅僅指任東來……

「我就想看看是誰敢跟我要煙，整個三高誰他媽敢跟我要煙，裏面沒動靜，門反鎖，我有辦法啊，那門又不高，我爬了上去，就看到……」

藏辮小子要了一箱啤酒，可是很明顯，這幾個小子酒量很差，四人喝了大半箱，就開始東倒西歪，坐不穩了。

藏辮小子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另外三人馬上停下剛才談論的哪個班的姑娘，接著藏辮小子大聲說：「你們是不知道，這件事是真的，昨晚我去廁所的時候，你們也都聽過吧，四棟宿舍樓三樓廁所鬧鬼的事兒。」

相比之下，我和小胡都沒那麼多壓力，對我們來說，死就是死，一死百了，人死燈滅，自然不必為了那不知何時到來的死亡，而杞人憂天，但是師父不一樣，他執念太強，心有不甘。

藏辮明顯不買賬，站起來就去抄酒瓶子，不知道是說他初生牛犢不怕虎，還是年紀輕輕沒個逼數。

藏辮臉上露和*圖*書出恐懼的神色，另外三人也都瞪大眼睛等著下文，藏辮這才說：「就看到那個隔間里，空無一人，但是門反鎖了，我之前明明聽到有人進去了，還他媽跟我要煙，但是，但是這他媽怎麼回事！」

另外三人也害怕了，其中一個身形高大的小子端起酒杯，跟大家碰杯，小聲說：「龍哥，你可能是見鬼了，我以前就聽說過那個廁所半夜有人遇到過類似的事，我爸認識個師父，我讓我爸聯繫聯繫他吧……」

我閉上眼，確實在藏辮龍哥的身上感受到了若有若無的鬼氣，看著師父，師父示意我們過去了解一下情況。

這個消息，倒是蹊蹺，想到二醫院丟失的屍體，再聯想到老洪失去味覺，我不禁產生一個大胆的想法，就是老洪是因為吃了屍體才失去味覺的，但是至於是他主動吃了屍體還是被動的，不得而知，但我覺得老洪不像是壞人，又或許，老洪並不是因為吃了屍體才失去味覺的。

第二天一大早師父就出去了，我和小胡還在睡覺，也沒理他，起床的時候，師父指著桌上的早餐，熱騰騰的豆漿油條。

也不知怎麼勸他，我和小胡就在師父身邊抽煙，一根接一根的，直到大半盒煙抽完，師父才說：「行了，你倆是想嗆死我吧？小帥你報警，把那倆貨抓走。」

藏辮：「關上門后，我正拉得痛快，就聽到走廊里傳來『吧嗒、吧嗒』的腳步聲，腳步聲越來越近，到了廁所里和*圖*書，聽起來就在我旁邊，然後是開門聲，還有脫褲子的聲音。」

跟小洋寒暄幾句，他就走了，來去匆匆，看起來確實很忙。

而老洪在風天走後、快被醫院開除的那段時間，在他值班時，醫院發生過屍體丟失的事件，雖然沒有證據表明事件與他有關，但是畢竟在他值班時候發生，難辭其咎，這也是醫院開除他的原因之一，而也就是那段時間，老洪失去味覺。

冷青松和生死書都沒了動靜，師父也恢復了往常的樂觀逗逼，渾似全然沒發生過，我和小胡本就不在意，畢竟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說到這裏，另外三人都屏氣凝神，臉上露出怯色。

另外三人連忙點頭，大氣都不敢出，示意藏辮繼續。

師父的臉上，看不出悲喜，恢復以往的平靜，說話隨意，但是我們也知道，不過是在強顏硬撐。

師父故作輕鬆吹著口哨，小胡開車，我給胖子打了電話，跟他說門口的火鍋城因為違法經營被取締了，我們這才回家。

不禁又想起當日班丹活佛說的，師父和任東來殊途同歸，如果任東來的超脫六道、不在輪迴能夠阻止或者說解除生死書的詛咒，那麼師父是不是也能？

吃東西的時候，師父說剛從二醫院回來，並帶來一個消息：

給小洋打了電話，簡單說了我們這裏的情況，小洋表示馬上過來。

我冷冷地說：「不想死的話，把昨晚的事說清楚，以及近期都干過什麼，說得越詳細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