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可是這樣往下走著，我就發現了問題。

三個枕頭，一個自己用，一個給索次換上，還一個留給師父。

徐鴻越已被任東來擒住，這次應該沒那麼容易跑掉了，文剛這個大敵也掛了，當年圍攻風天的眾人，徐江被我所殺，文剛死在我和索次手上，李富強陷入永遠的沉睡，洪千烈帶著李富強週遊世界，而為首的童聲老人也已自戕。

普通的惡鬼也好，厲鬼也罷，在現在的索次面前，已沒什麼還手之力。

醒來時候，師父已經不在，院子里童聲老人的白骨、文剛的屍體也都不見了，連地上噴濺的大量血跡也已經清理乾淨，院子中間的普巴杵被挖了出來，隨意丟在地上。

還睡得雲里霧中的我猛然坐起來，看看手機已經是凌晨兩點多，有家裡鑰匙的人不多，普布多吉已經死了一段時間了，索次雲遊也沒說過近期要回來，難道是師父？怎麼大半夜回來？還是說，家裡來了不速之客？

我已早非吳下阿蒙，審時度勢，感覺不能被動挨打，施展醍醐，並在一瞬間打開了手電筒，手中藏刀和普巴杵同時做好防備。

不過心裏面還是不可避免產生一些抵觸，心說近期肯定不來這裏了。

又去買來一盒安慕希，喝完酸奶，感覺胃裡舒服一些，這才去店裡幹活。

「你多大了？」

喝了很多酒，然後迷迷糊糊睡著。

我本不想搭理他，推銷員卻跑到我旁邊，讓我行行好，買個枕頭給他開個張。

仔細聽聽，好像又沒了聲音，索和*圖*書次家的門很沉，開關門都會發出不小的聲音，我有些疑惑，不知是自己睡眠中聽錯了，還是真的有什麼人來了。

赤著腳，輕聲來到窗邊，往外望，沒有燈光，外面漆黑一片，這個夜裡沒有月光。

有些懷疑，難不成是我下樓的時候輸錯了？不應該啊，當時黑燈瞎火，我摸黑下來，自然是每一階台階都要數清楚的……

想起自己讀書的時候，也曾如他一般勤工儉學，餐館裏面刷過碗，食堂裏面打鍋飯，騎著破自行車從拉薩東郊的藏刀新校區，跑到北郊帶家教，為了三十塊錢，來迴路上就折騰倆小時，網吧里當過網管，酒吧里看過場子……

師父走了幾天，還沒回來，我也沒跟他聯繫，丹瑪山並不遠，從拉薩到丹瑪山，一個來回差不多也就六七個小時。

房子還是原來的房子，屋裡沒人沒鬼，院子里也什麼都沒有，這多出來的一階台階，顯得非常突兀。

關了大門，我倆回到屋裡，索次把院子里還沒喝完的啤酒搬到屋裡，與我對飲。

醒來發覺自己已是滿頭大汗，衣服都快濕透了，現在十月份，拉薩的溫度並不高。

在八角街的白瑪康卓茶館吃了碗藏面，裏面卻吃出來一根頭髮，還是在我快要吃完面，開始喝湯時候才發現的，把我噁心地，直接去外面摳了摳嗓子眼，剛吃完的藏面就被吐了出來。

索次也離開了。

天亮了，我匆匆洗刷，把現在的二十三階台階拍了照片，準備去店裡，ｗwｗ•hｅtｕｂｏok•ｃｏm•coｍ心說到店裡再補一覺，畢竟店裡供奉諸多神靈，心理上會有更多的依靠。

學生推銷員連忙道謝，歡喜地離開。

索次簡單收拾行李，與我告別，讓我不必擔心他。

「怎麼不讀書？」

照例早早下班，在家門口吃了一碗油潑面，吃面的時候，店裡進來一個推銷員，推銷的是枕頭，說是什麼蠶絲枕，有安神、助睡眠、降血壓之類的奇效，要按照他說的，買了這枕頭，不光不生病，還能長命百歲。

生活不易，我能理解這年輕學弟的艱辛。

挨個台階檢查，卻沒有發現異常，如果其中有一階台階是忽然憑空出現的，那麼無論材質還是磨損程度上，都不可能跟以前的台階完全一致，況且憑空多了一階台階的話，這高度對不上。

也不知他是在外面處理什麼事，還是自覺理虧不想露面？

雖然不知道師父什麼時候回來，心裏面卻還是記掛著他的。

懸起的右腳始終沒有落下，彷彿這一腳下去，就是火海刀山。

他的時間不多了，距離三十八歲，只剩下不到十年。

其實以他現在接近雄天本體的實力，這世上大概沒有幾人能夠傷他了，自然不必擔心他的安危，只是有些不舍，索次搖晃一下手中的手機，說有事電話聯繫，不過不保證一定在服務區。

但是除此之外，並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

可是師父沒有回來，我並不想主動聯繫他，甚至，連跟他說話見面，我都不想。

發生這種和圖書事，我自然是睡不著了，就坐在客廳倒上酒，邊喝酒邊抽煙，心裏卻保持高度警戒，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如果有什麼壞人惡鬼要對付我，實打實跟他干，我並不怕，怕就怕在自己熟睡的時候，被人捅了冷刀子。

酒沒喝多少瓶，一包煙抽了一大半，一夜相安無事，直到天亮。

我知道，這小夥子這幾天網吧打遊戲的錢已經賺出來了。

夢裡，我感覺自己臉上很不舒服，去照鏡子，發現自己的嘴裏、鼻孔中、耳朵里都鑽出來大量的頭髮，頭髮有長有短、有黑有白，並不一致，將我五竅堵得嚴嚴實實。

索次家裡的樓梯，無聊的時候數過，有二十二階，可在我摸黑往下走完二十二階后，腳並沒有踩到地板上，依然還有台階，現在邁出的左腳，落在第二十三階台階上。

來到大門口，大門緊閉著，跟我睡前一模一樣，看來並沒有人進來，或者說，沒有從大門進來。

腦中飛速運轉，現在是凌晨兩點多，丑時，這個時間，髒東西較易出沒，師父不在，只有我自己在家，以前師父說過，房子大了人氣不旺的話，容易招惹髒東西。

索次跟我吃過早飯，說想去雲遊。

剛才聽到的動靜，自然不是幻覺，來的並不是人。

「我在讀書啊，我是西藏大學的學生，這不是這個學期課少，勤工儉學嘛……」

找來捲尺量過索次家二樓到一樓地面的高度，三米三，以前二十二階台階，每階是標準的15cm，而現在，每階只有14.35www.hetubook.com.comcm，台階變短了。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他不是我熟悉的師父，與徐鴻越之流，並無多大區別。

這推銷員年紀不大，看起來還不到二十歲，說話的時候有些緊張，有點害羞。

這家白瑪康卓茶館，我常來吃，在拉薩本地也很有名氣，衛生方面應該沒得說，再看看茶館裏面的一眾食客，想了想，人家做生意也不容易，天沒亮就起來煮藏面、打酥油茶，或許因為光線昏暗，哪個美麗的卓瑪不小心將頭髮掉到碗里了，也就沒怎麼在意，更沒有當著一眾食客的面砸人家招牌。

一定是早上那碗藏面，給心裏留下陰影，昨晚沒睡覺，店裡補覺也沒睡好，才會做那麼噁心的夢。

我右手握著藏刀，左手拿著普巴杵，拿著手電筒，猶豫著要不要打開，如果真有什麼人來了，貿然打開手電筒，很可能暴露自己，這樣就把自己陷入被動。

我是被一個很噁心的噩夢驚醒的。

偌大的房間只我一人，原本無比熟悉的台階，此刻卻是這樣陌生。

原來是個學生，勤工儉學，還是我學弟，二話沒說買了三個枕頭，倒是不貴，三個枕頭才一百塊錢，而且這枕頭質量不錯，手感很好，軟硬恰到好處。

師父的車子也開走了，想來是去安葬童聲老人，童聲老人自戕之前，曾經拜託師父將他葬于丹瑪山上的索寺。

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家裡只剩下我一人，自然也待不住，上午去店裡拍照賣貨，下午去沖賽康去古玩城轉悠。

勉強堅持到中午，ｗww•ｈeｔuｂｏｏk•com•cｏｍ拍了一上午的照片，肚子有點餓，不過又想起早上藏面里的頭髮，沒了胃口，直接把店門拉下來，在店裡補覺。

「推銷保健枕多長時間了？」

「十九歲。」

師父在我心中的光輝形象，已經毀了。

平靜的日子，似乎又回來了。

繼續邁下去，不知還有多少台階，鬼打牆之類的把戲，早就聽師父說起過。

沒有陰森的鬼氣，沒有陌生的闖入者，我邁步下了最後一階台階，打開燈，高瓦數的大燈亮起，屋裡燈火通明，屋門關得嚴實，又打開院子的燈，出去轉悠一圈，仔細查看，始終沒找到任何異常。

「沒多長時間。」

回到家裡，自己一個人喝了兩瓶啤酒，玩會兒手機睡下，一覺睡到半夜，迷迷糊糊聽到外面有動靜。

平靜的日子還在繼續，已經是第十天了，中間我和索次通過幾次電話，他正在日喀則康馬縣處理一起惡鬼傷人的事，讓我不用擔心，他表示絕對手到擒來。

抄起傢伙，躡手躡腳打開房門，來到樓梯上，往下面望去，下面依然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見。

連忙去照照鏡子，發現自己除了臉色有點差、鼻毛有點長，並沒有什麼奇怪的頭髮塞在耳朵嘴巴里。

手電筒打開，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索次家的客廳，左腳正踩在台階上，最後一階台階，再往下就是地板。

只能憑著記憶摸黑下樓，想悄悄摸過去打開燈，如果有人來了，給他照個措手不及。

我笑了笑，囑咐他諸事小心。

回到屋裡，又數了一遍台階，沒數錯，二十三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