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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中另一個「我」的聲音並沒有再次響起。

任東來一聲怒喝，身上銀白色光芒大盛，隔空推出去雙掌，師父等眾人毫無反抗就一個個飛了出去。

任東來看著地上已經沒了生機的摩羯，身上驟然浮現出濃烈的殺氣，他的眼中，還有淚光在閃動。

它始終逆來順受，沒有傷害我們任何人，哪怕自己落到被人圍攻分食的下場。

最終，摩羯緩緩閉上眼。

不，就算它能原諒眾人，我也不能眼睜睜看它被眾人分食，太殘忍了。

被任東來擊飛的眾人，一個個站起來，臉上卻沒了之前那副癲狂的樣子，而是一臉茫然，似乎對之前自己的所作所為沒了印象。

肖露看著自己被摩羯的鮮血染紅的白衣，又看看地上已經幾無生氣的摩羯，叫喊著跑開，她的身形輕盈速度極快，幾個起落就見不到人了。

手中長刀落下，對準了師父的腦袋，師父之前對我說過，一旦他失控了，讓我結束他的生命，他不能容忍自己的生命中，留下這樣的污點，我雖很不情願，但現在的情況，我不得不對師父出手……

但是很快眾人都看到地上傷痕纍纍的摩羯，以及抱著摩羯閉著眼睛的任東來。

我們與摩羯兩次交手，第一次它直接逃竄，第二次它身負重傷奮力逃跑時，被眾人圍攻控制，並瘋狂撕咬，可自始至終，它都沒有對我們任何人出手。

我不知道摩羯對於任東來意味著什麼，也不知道任東來hetubook.com.com會不會像師父一樣被心魔控制，也衝上去啃食摩羯？

「現在我可以助你突破禁制，然後你只需要衝過去，啃食掉摩羯的龍首，你的實力將突飛猛進，碾壓眾人，到時候你想殺誰就殺誰……」

摩羯那雙大眼睛看著任東來，我從沒想到一雙眼睛可以表達出如此複雜的情緒，在那一瞬間，我竟然讀懂了摩羯的意思。

索次看著我的眼神，冷酷而陌生說：「我為了西特羅姆家族的復興……」

索次與學弟二人也都淚流滿面，意識到自己犯下的錯誤后，二人相視，然後索次手中的水波利刃刺入學弟的腹部，學弟手裡的火供勺也打在索次的背上……

兩行清淚從臉上劃過，我忽然想把眼前這些混蛋全都殺掉！

那樣的話，它也不會被眾人分食。

可在我長刀即將砍向師父腦袋的時候，已經快沒了生氣的摩羯卻用長長的鼻子瞬間擊飛我手中藏刀，我不解地看著摩羯，剛剛我已經施展醍醐，發動全力一擊，卻被摩羯輕易擊飛。

師父他們這才站起身，詢問摩羯傷勢如何。

米瑪已經衝破禁制，過來查看摩羯的傷勢，任東來卻制止米瑪說：「不用勞煩高僧，東來自會處理。」

萬沒想到的是，原本已經奄奄一息了無生機的摩羯，那雙大眼睛中卻忽然顯現出異樣的神采，我知道，它正在看著我，緊接著，它艱難地微微搖頭，然後傳來一聲嘆息…https://m.hetubook.com.com…

我回頭看去，一身黑色中山裝的任東來出現，他並沒有看我，而是看著地上被眾人分食的摩羯。

漸漸的，摩羯的呼吸也開始沉重，身體完全停止扭動，好像快要死了。

慕謙洛弦大口啃食的摩羯，也側過臉來說：「我們也沒辦法，都是為了幫助我大舅哥恢復實力……」

抄起藏刀，我走到眾人身邊，眾人似乎是過於貪戀摩羯的肉，完全沒有察覺我的到來。

身後傳來米瑪的聲音，他壓低聲音說：「小帥，快點動手吧……」

但同時，腦海深處響起一個聲音：「孫小帥，好久不見，還記得我嗎？」

的確，他根本不是我，我不屑地說：「你搞錯了，他們是被心魔控制，失去了判斷力，我是想殺他們，但是我是為了保護摩羯才想要殺了他們的，你讓我吃掉摩羯的龍首，增強實力，然後殺掉他們，那我跟他們有什麼區別？跟徐鴻越文剛那種混蛋有何區別？你根本不懂，你根本不是我，你只不過是一個自以為是的小丑！」

任東來抱著摩羯三米多長的身體，站起身來，朝我們走過來，在走過眾人身邊時，眾人均羞愧地低下頭，最終，任東來走到我的面前，慘然一笑說：「它讓我告訴你，謝謝你。」

它在對任東來說：「那些人都是無辜的，你不要傷害他們，我以肉身濟世人，不怪他們，不怪他們……」

我慘然笑著，心說你們自然都有自己https://m.hetubook.com.com必須啃食摩羯的理由，但是在我看來，這些理由不過是由你們內心的心魔所化，為了一己私慾，殘害無辜的摩羯，你們，跟徐鴻越一樣，都是惡魔，都該死！

地上只剩下全身已經多處露出白骨、渾身浴血的摩羯。

慕謙看著自己雙手，摸了摸沾滿鮮血的鬍鬚，提起手中金剛鉞刀，一刀砍在自己的腿上，鋒利的金剛鉞刀直接沒入骨頭，洛弦手中軟劍則將自己飄逸的長發斬斷……

難不成它都成這副模樣了，還選擇原諒傷害它的世人？

同時我也明白，如果摩羯出手，儘管它已身負重傷，依然具有殺死幾個人的實力。

長刀即將揮落……

我再次撿起藏刀，米瑪還沒擺脫禁制，雖然他很想站起身與我協力阻止眼前的殺戮，但是他沒能成功。

師父一邊啃食摩羯的魚尾，一邊朝我們這邊看過來，陰森地說：「別怪我，我只是為了重返巔峰……」

學弟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說：「我想修成法王德達林巴那樣的大能……」

師父撲通跪下，仰天長嘯，流出悔恨內疚的眼淚，雙手不斷捶打自己的胸膛，放聲痛哭，如泣如訴、如怨如慕，杜鵑啼血，天地動容。

任東來走上前來，溫柔撫摸著摩羯的龍首，將遍體鱗傷的摩羯身體擁入懷中，接著，他也閉上眼睛……

但是它沒有。

威爾也無力地跪倒在地上，喃喃說：「帕沃，我錯了，我違背了咱們的諾言，我雖然沒傷https://www.hetubook.com.com人吸血，卻幹了比那更禽獸不如的事，啊……」

它讓我走。

師父一拍腦門，跑過來說：「小帥，你他媽是傻逼嗎？老子讓你在我失控的時候弄死我，你他媽幹了什麼？我他媽又幹了什麼……」

剛撿起藏刀，摩羯那雙大眼睛遙遙看著我，眼神中寫滿了悲憫與原諒，它是在悲憫師父他們被心魔控制，也是在原諒師父他們對它犯下的暴行，然後它微微搖頭，長長的鼻子在地面上寫下一個字：走。

眾人已經徹底陷入癲狂，摩羯兩顆清淚還沒落下，它的眼神開始渙散，我知道，已經沒有時間了。

威爾露出一對尖利的獠牙說：「我是為了擺脫吸血鬼的詛咒，我想做個堂堂正正的人……」

我舉起藏刀，對準師父的后脖頸，心說，老大，別怪我，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手中的藏刀，只要砍下去，就能救摩羯，就算救不了，也能幫它報仇。

「你是誰？」

「我就是你啊，忘了嗎？是不是想把他們全都殺了？可是你有那個實力嗎？莫說你現在身體被制，就算是你全盛的時候，他們哪個不比你強？」

肖露用手擦擦嘴，也陰笑說：「也別怪我，我只是想復活哥哥……」

說完，任東來抱著摩羯緩緩離開，他的速度很慢，腳步很沉重，整個人都有些恍惚，完全失去了往日的自負與囂張。

身後傳來一聲沉重的嘆息，短暫的嘆息，包含著太多的情感，悲憤、傷感、惱怒、震驚……

我知道了，這個和_圖_書聲音的主人，那個跟我一模一樣的人，那個自稱就是我自己的人，但是我明白，他並不是我。

這就是摩羯，佛教聖物摩羯，以肉身濟世人，用愛念縛住眾生，不到圓滿成佛終不放棄。

摩羯菩薩心腸、悲天憫人，它可以原諒殘害它的眾生，可我不能，我不是菩薩，也沒那麼寬廣的胸襟，沒那麼慈悲的心腸，甚至我根本不懂高深的佛法，但我知道，此刻如果聽了摩羯的話，不作為、放任師父他們吃掉摩羯，我會內疚一輩子。

而我感覺自己重新奪回身體的支配權，能動了。

任東來走了，眾人還在深深自責，米瑪開口說：「摩羯菩薩心腸，以肉身濟世人，它沒死，你們只是被心魔控制，傷害摩羯並非諸位本意，不必過於自責。」

而同時，殺掉師父他們，我也會內疚，但形勢所迫，他們已經不再是我熟悉的眾人。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摩羯雖已奄奄一息，這隨意一擊之力，仍然遠在我之上，而這種實力的摩羯，在眾人圍攻之時，只要痛下殺手，殺死一兩個人、撕開包圍圈，是完全有可能逃脫的。

可我不能走，現在的形勢，我一旦離開，摩羯將會被師父他們活生生吃掉。

摩羯是在阻止我出手殺人？此時的師父他們，全都是一副癲狂模樣，對我手中高高舉起的屠刀渾不在意，似乎只要我手起刀落，就能結束他們的生命，也就能夠救下被眾人瘋狂撕咬的摩羯，可是摩羯剛剛的搖頭與眼神中一樣的神采，分明是在阻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