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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瑾，我沒有經驗嘛，不要這麼嚴厲，一會兒你可得溫柔點。」孫策繼續胡說八道。

「沒吃過豬肉，難道沒見過豬跑。」周瑜說，「你回憶一下諸侯集合討董卓時，袁紹怎麼表演的。」

「是！」

「丞相，渡江部隊二十萬，已經全數待命。」一個將領策馬向前迎去，「只等一聲號令！」

「到底是誰定下這麼誇張的傳統吉服？！」

「什麼！」

「很好，開船！」

黑色的巨大方陣分散出上千條鋼鐵洪流，猶如黑色巨龍一般吞噬港口，然後消失在翔空船內，整個過程只有整齊劃一的腳步聲、盔甲的碰撞聲和軍官的命令聲，沒有嘈雜的人語，沒有馬嘶，沒有鼓號，一切都顯得好像理所當然，曹操的軍隊就該是這樣子的。

「是。」

「估計有個三五萬。」

……剛才不是在說孫策嗎怎麼一下子跳到我這兒了？中間有沒有漏了什麼台詞啊？張老先生你不過渡一下嗎！

「領命。」

接著一行騎兵出現在港口外，這行人不到二十騎，但氣勢卻輕鬆地壓倒了在場的千軍萬馬，他們一出現，頓時將整個隆中港的兵馬變成了陪襯！

「接下來，還有最關鍵的一步……」

妖異的白衣男子微笑著出列：「在。」

許褚指著旁邊的大船，曹操循指望去——那邊船頭甲板上挽著袖子的青年文官，除了荀彧之外還能是誰。

太陽已經升起來了，金黃色的陽光透過雲層照著密密麻麻的翔空船隊，在天空中留下拉長的黑影，就像上百條巨龍正在飛行。

「爾等今以蚩尤為名，戰必勝，攻必克！率軍即刻出發！目標是赤壁要塞和孫策！」曹操一字一www.hetubook.com.com字地說道，「只要摧毀這兩個目標，江東其餘人等不足為慮！」

「除非我一直守著他，否則不管用什麼辦法困住他他都能逃出來吧。」

接著他回頭看向江北——已經籠罩在雲霧裡，什麼都看不到了。

一座華麗的高台已經連夜搭起，台下是密密麻麻的江東軍將士，台上則站著一群大小文武官員。孫策穿著一件樣式誇張，頭盔上還插著翅膀的金色鎧甲，很有點鮮花大將軍的味道，看到劉備走過來，雖然沒做什麼動作，臉上倒是咧開一張大嘴在笑：「喲皇叔，這一身很精神呀，一會兒還記得詞嗎？」

「唔……」

「自高祖斬白蛇，興義兵以來，我大漢歷經四百年，福澤天下，威震四夷……」這段對大漢輝煌歲月的回顧和讚美用了起碼十分鐘，劉備不禁佩服老頭子體力不錯，「……雖有奸臣當道，然天意在我，民心在我……」

從頭到尾，翔空船大隊出發沒有任何預兆，而江東軍對這支巨大艦隊提前出發的事情則一直懵懂無知。

「前進！前進！」荀彧興奮得滿臉通紅，一隻腳踏著船頭的龍頭銅像，一隻手筆直指向前方，「打敗他們，掃平他們，殺光他們！右側火力覆蓋！彈幕不要太薄！」

「司馬懿！」

兩人正在有一句沒一句地閑扯，魯肅推門走了進來—— 一身簡化版正裝——朝兩人拱手施禮：「皇叔，憲和先生，該出去了，請隨我來。」

「你如果不是大漢宗室就可以換，這是大漢傳統的出征吉服，別人想穿還沒得穿呢。」

「徐晃！」

「要我學他我寧可去死。」

「老wwｗ.heｔuboｏk•ｃom.cｏm毛病犯了而已。」曹操見怪不怪，只是有點不高興，「不是說這次提前行動瞞著軍師嗎，他怎麼來了？」

而現在，所有的人都在等待那個有資格發出響動的人。

曹操邁入同時豎著「漢」和「曹」大旗的翔空船，走到船頭，望著眼前一望無際的長江霧海，頭也不回地問道：「都上船了？」

劉備的記憶里沒有袁紹這一段，只從別人口中得知袁本初將軍當時亢奮不已，在台上講演了整整兩個時辰，手舞足蹈口沫橫飛，具體效果不得而知，但劉備一想想要在烈日下站著聽四個小時枯燥的會議報告，頓時就覺得不寒而慄——想來原本的劉備也基於類似的原因，把這段記憶刻意忘記了吧。

「送蚩尤軍渡江的任務便交給你。」曹操看著他，溫和地說道，「這都是我軍的精銳之士，若在過程中出一絲亂子，我要你的腦袋。」

「也對……但你可以把他綁起來嘛。」

接著老頭一指身後：「有請大漢宗室，新野太守，荊州牧，劉備劉玄德大人！」

「做得好。」為首的男子點點頭，他看著眼前儀容嚴整的軍隊，環顧左右道，「你們以為如何？」

晨霧中傳來了馬蹄聲。

「我還從來沒在這麼多人面前講過話呢……」

「你這個吉祥物想搶多久的風頭？」簡雍也換了一身正裝，但論繁複程度只有劉備這件的五分之一，「說完話就沒你事了。」

「不是由著性子的問題，不管怎麼說，這種事第一次都會緊張的。」孫策強調，「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做。」

周瑜面無表情：「難道我就不是第一次嗎？！你才是不要由著性和圖書子亂來，好歹裝樣子也配合一下！」

「還好吧，吳侯你呢？」

「在新野的時候也沒有？」

吉時終於到了。一個老頭——陸績小聲介紹說是張昭，江東的最高內政長官——走到台前，開始中氣十足地高聲發言，只聽聲音完全不覺得是個鬚髮皆白的老人。

「知道了。」劉備咳了一聲，吃力地抬腳往外走，嗯，這身衣服雖然笨重，重心倒還是很低的，不會輕易出現走兩步大頭朝下摔下去的慘劇吧……

「好吧……」曹操認命了，「給那邊傳訊：不要聽荀彧的任何指揮，一切以旗艦命令為準。」

「已經下令了。」

「在！」

「這身衣服穿出去沒事吧……」他看著窗外的太陽咕噥，「今天好像很熱啊。」

「哦再加一條，荀彧如果想抗命，就把船直接開回隆中去。」

「你們說的確實是一會兒登台拜將的事兒吧……」劉備咕噥。

他身後的騎兵隊伍中默不作聲地出列幾人，每個人都是重甲覆面，黑暗中讓人難以辨認，但是沒有人敢小看他們。

接著他回過頭道：「蚩尤軍可在？」

太陽尚未升起，但東方已經出現了魚肚白。在微弱的光線中，一眼望不到頭的黑色軍隊靜靜站在港口外。士兵和馬匹都穿戴著黑色的盔甲，黑色的頭盔連面部都整個遮住，他們猶如石像一般紋絲不動，只有風刮過時揚起他們的旗幟——「曹」、「夏侯」、「張」、「李」……時，才讓人察覺這不是一批龐大的兵馬俑。已經過了日出前最黑暗的時刻，但這些人身上的黑暗，將港口染得比最黑暗的時刻還要黑。

命令傳達后立竿見影，荀彧馬上像泄了氣的皮球，耷拉和圖書著頭從船頭走下來，默默地回了船艙，路上還飛起一腳把個水罐踢到雲里去了。

「只要他們能踏上江東的土地，勝利就是我們的。」一個將領道。

「他們的右側不就是我們嗎。」于禁哭笑不得，「軍師這是想幹嘛？」

「伯符，正經點。」周瑜也來了，他雖然穿得也很可笑，但帥哥穿什麼都不會覺得奇怪，劉備只看了一眼就接受了這身新服裝的設定。

「是！」

「既然是佯攻主力，不搞得像樣一點怎麼行。」曹操自言自語地微笑著，接著提聲喊道：「許褚！」

「嗯？」曹操覺察出許褚的語氣不對，詫異地回過頭來，「仲康，可有不妥？」

就知道不可能是劉邦搞出來的東西。劉備又看了看窗外：「今天來了多少人啊？」

「哪有事瞞得過他。」許褚委屈道，「幾十萬軍隊的調動他不可能不察覺的。」

「那時候是傳令下去的……」劉備記得是這樣的。

曹操微微一笑：「平定江東便在今日。」

劉備不安地拉扯著身上的衣服，這是他穿越以來穿過的最華麗、最笨重、最煩瑣的衣服，光穿上身就花了大半個時辰，從穿上身後對行動的束縛程度來看，大約位於死刑犯囚服和精神病院拘束服之間，厚度則直追老式軍大衣。

一個看不清面容的武將站出來：「末將在此。」

接下來這段對敵方的控訴和對本方正義立場的宣傳又花了二十分鐘，最後終於到了戲肉：「當今天下，尚可與曹賊一戰者，唯有吳侯！可救江東百萬民眾于曹賊魔掌之中者，唯有吳侯！今日，為大漢計，為江東計，為天下計，吳侯將起兵抗曹！」

赤壁要塞則是另一番景象。

江夏www.hetubook.com.com，隆中港。

「其實……軍師好像混上船了。」

「雖說江東處於絕對劣勢，但獅子搏兔亦需用盡全力，不能有絲毫懈怠……讓我們看看江東能用什麼招數應對。」曹操撫著頜下短須，好像是說給別人聽，但更像是自言自語，「但只要我們自己不出問題，那就沒有失敗的理由。」

孫策露出聽天由命的表情：「昨晚死記硬背了一下，天曉得一會兒忘記多少……」

「遵命！」

接著他便融入到夜色之中，就像從未出現過一樣，即使眼力再好的人，也找不到那一襲白衣的蹤跡。

一員武將揮動「漢」字大旗，更低級的軍官一級級將命令傳下去：「出發！出發！上船，上船！」

蚩尤，秦始皇祭天所封八神之「兵神」，主殺伐。這是連推翻秦朝的漢室也不敢怠慢的凶神，武帝劉徹、光武劉秀歷次封禪時也要帶他一筆。數百年來以蚩尤為號者，只能是一軍之中的精銳力量。

「但是……能換一身就好了。」

「鎮守江北大營之事便交給你，江東軍勢弱，難免狗急跳牆，不要出了疏漏。」

曹操在這邊看得搖頭苦笑。

「嗯唔，好像是光武帝？」

司馬懿拱拱手：「是。」

「隨我登船！目標，江東，赤壁！」

在這充滿威壓感的龐大軍隊外圍，則是密密麻麻的船隻。每艘船的秘法圖案都已亮起，上千艘翔空船漂浮在空中，把港口變成一座龐大的鳥巢，只需要一聲響動，船隊就會鋪天蓋地而起，遮住太陽，遮住雲朵，遮住所有可能存在的希望，並將所有攔在前面的障礙一掃而空。

曹操望向東方，鮮紅的朝陽剛剛從山尖露出一絲輪廓，被朝霞遮住了半邊，正似滴下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