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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天其實是去山那邊翻花生地的，這隻麂子可能是跑到田附近他隨手抓的。青山可比姜羊那小子聽話多了，我不讓青山一個人往深山裡跑，青山就不去。青山確實很厲害，但再厲害，我也擔心，萬一他在山裡遇上更厲害的猛獸，受了傷，一個人都不知道能不能回來，所以要是去深山，我一向是要求我們三個一起去。

就算這樣，他那瓜田裡還是每天都有各種小動物光顧，每天早上他回家吃飯，就要用草繩子捆著幾隻小動物回家，那些都是他晚上逮著的偷瓜賊。

姜羊和青山都愛吃西瓜，前兩年我們找到了一片野生的瓜田，帶回來幾個西瓜，種子就存著。西瓜這東西很好種，種子撒下去，哪裡都能長出來。去年姜羊專門開了塊田種西瓜，說等西瓜長出來每天都要吃一個，結果等開始結西瓜的時候和_圖_書，西瓜先是被鳥雀啄了一陣兒，後來又被山裡的各種小動物偷吃，被糟蹋了不少。姜羊氣得不行，晚上都不肯回來睡覺，偏要在田邊搭窩棚守著那一地的瓜。

下雨的時候天黑的比較早，我去燒火做飯，姜羊很快進來幫我燒火，他那手上的鱗片厚實，直接拿著柴棒往灶里塞，有些扎手的枯刺柴，他看也不看往下一捋，就能把那些刺都給折斷了。青山在外面處理那隻麂子。

姜羊點著一個西瓜說：「這一個給媽。」又點著另一個，「這個我們一人一半。」

平時，青山也只在山腳周圍轉轉。隨著草木一年比一年茂盛，山林里的動物也多起來，我們現在已經不缺吃的，特別是不缺肉，青山在打獵這方面可勤快了。

我啃一片瓜的工夫，一左一右兩個人已經咔嚓咔嚓連瓜皮一起和圖書嚼各自吃掉了半個瓜。這兩個人，吃西瓜從來連瓜皮一起啃，我最開始還教他們只吃瓜肉不吃瓜皮，可是我一轉頭，他們就把瓜皮塞嘴裏了，我扭過頭來剛好看到，這兩個人就一臉無辜。

小羊已經長成比我高一個腦袋的大羊，還是叫我媽，二聲的，不管什麼時候聽著都像撒嬌。我說了句好，他笑著甩著尾巴去旁邊的瓜地里摘了剩下的那兩個瓜，抱回來泡在了盆里。青綠色的皮和彎曲的花紋，兩個橢圓的大西瓜被井水沖刷得不斷在盆里翻滾沉浮。

在山林草木包圍中生活的人，對於四季的變換是非常敏感的，譬如說，秋天的雨和夏天的雨，味道就截然不同。

雖然樹和草都還是綠色的，但我知道，秋天已經到了，這種「知道」是說不清楚的，只能感覺。姜羊贊同地點頭，用三根指頭的手撓了和*圖*書撓臉，想了想問我：「媽，西瓜還有兩個，我們今天吃掉吧。」

總之去年種西瓜把姜羊這小子累了個半死，所以今年他學乖了，把西瓜種在我們家附近，方便就近照顧。院子里也種了，門外的路邊也種了，因為種子不少，他就到處撒，最後他自己都忘記了到底在哪些地方撒過種子，所以今年我們時不時就能在某個角落的草叢裡發現長出的瓜，雖然大部分被糟踢了，但還算有所收穫。我估計明年他還要種更多。

雨越下越大，我看了眼院門，剛想著青山怎麼還沒回來，就看到他扛著獵物踩著水花走進了門。他停在門口，看我站在屋檐下就笑了，一雙眼睛乾淨得像水。他這兩年又長高了些，尾巴和手腳更粗了，捕獵也比從前更厲害。

「秋天到了。」回到家，我站在屋檐下擦著頭髮，看著淅淅瀝瀝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雨，對身邊的姜羊說。

分配是分配了，但我一個人是吃不下一個西瓜的。

青山說了兩句，去井邊洗手，姜羊把泡著西瓜的盆挪了挪。

「媽也說了。」姜羊笑起來，咂了下嘴，想到了高興的事，「板栗很快又能吃了！」

姜羊搖晃著我坐的搖椅，「媽，我們現在就吃西瓜吧！」

有獾有老鼠，還有狐狸，我都不知道，狐狸也會吃西瓜嗎？還有我認不出來的動物。姜羊帶回來過好幾次獾，我看著忽然就想起了從前上學時候學過的魯迅寫的一篇文章，裏面好像有個少年閏土，閏土和偷瓜的猹，我忍不住想笑。

「抓到了只麂子。」他把鋤頭和麂子放下來。

青山忽然說：「秋天到了。」

下午的時候下了雨，趁著雨還不大，我和姜羊踩著田埂，收拾東西回家。田裡的稻子結了穗子，給一片綠色和*圖*書的整齊稻田摻上了些黃色。泥土濕潤后散發出的味道和稻子即將成熟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是我已經習慣了的味道。

屋子裡太黑，把桌子搬到屋檐下，我們三個人圍著桌子吃了晚飯。雨水帶來了清涼，前段時間的炎熱在這場雨中消弭了一大半。

算了，吃瓜皮就吃瓜皮吧，這兩個傻瓜皮。

姜羊他們兩個都不知道我到底在笑什麼，要我給他們解釋我也不好說，因為那篇文章我都忘得差不多了，只隱約記得這麼一點兒。後來，我讓青山給姜羊做了把叉子，姜羊晚上就拿著那把叉子在瓜田裡叉「小賊」。後來青山覺得這叉子好像挺好用的，做了把更大的，帶到山上去叉野豬了。

「切吧，別晃我。」我有點嫌棄他。

青山認可了姜羊的分配：「行。

」媽說，我們今天把剩下的這兩個瓜都吃了。

「還早呢。」我戳破他的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