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春天的風夏天的雨
第三章
恰好在走廊里站著地周景文叫住了他。
彭山一個人回到不大的辦公室,抱著頭窩在沙發里,木著臉獃獃地望著對面牆上那幅裝裱過的橫幅:「難得糊塗。」
賀伯年乾笑一聲:「我怎麼不知道陶然的處境,不就是個保級嘛。袁仲智腦袋裡全都轉悠著這倆字。全然不記得做一支球隊教練員的第一要義是什麼——合理地發揮出所有隊員的長處,這就是一個教練首先要做地事。就憑這一點,他現在也不是一個合格的教練,放著歐陽東那樣的球員不利用,他這就是對不起陶然也對不起歐陽東!」
彭山訕笑著收起了自己十多塊一包的好煙。
彭山抿著嘴唇,默然半晌才無可奈何地說道:「您也知道。我們現在地實力只能是保級,防守穩妥了才能說到進攻的事……」
賀伯年倒象是沒聽出他這話里話外帶出的意思,只是自顧自地說下去:「說實話,這兩個多月下來,我覺得這錢拿得有些燙手。」他吁了一口氣,「他根本就不是一塊當後衛的料!」
周景文小聲說道:「這兩天集團公司里傳出了話,要是再這樣下去,不但袁指導地主教練位置保不住,連方總也跑不脫干係。下一場要是再輸了。他們中就得走一個。」
「不是這一輪!」周景文有些著急地說道,「是說下一輪!」
他不禁對張曉和賀伯年都有些看不上眼。再說話也就不那麼客氣:「東子待朋友,一向都沒什麼好說的……」下面一句他就沒說出口,只用眼覷著老頭不說話。你們對東子可不怎麼的!
「東子地防守不好?那看怎麼說。我看過你們前幾場比賽,一對一防守他的成功率也能達到三分之一地成功率,我都不知道是哪個混帳東西說他防守不行的!對他來說。這水平足夠了!他就是協防能力差點而已,可他這樣的隊員分派去防守簡直就是浪費!」賀伯年已經有些激動了。說了好幾句難聽話之後,他從桌子上摸起自己的煙。
「你說是彙報什麼工作?」周景文盯著他反問了一句。
彭山的解釋讓賀伯年的氣消了一些。他也知道,保級對莆陽陶然來說。遠比發揮出一個球員的特點更重要。他點點頭,嘆息著說:「他是有他的難處,但是讓東子這樣委屈,你們也狠得心?象他這樣的球員不該呆在陶然的,保級球隊里的球員不會被國家隊教練組看重。」他低下頭,使勁地把剛剛點燃地煙捲摁在煙缸里,半晌才說道,「東子現在可是處在一個球員地黃金時間啊,你們就沒想過他會有多麼痛苦?」
這是個什麼意思?彭山眨巴著眼睛盯著一臉黝黑滿臉皺紋地老人。
賀伯年把辦公室里的擺設瞧上了好一陣,又低頭喝了一口水,這才悠然說道:「我下個月三號就要離開莆陽了。」
彭山答應一聲,卻沒說什麼,只是很快地翻著幾份報紙,瀏覽著題目。報和*圖*書上沒有他想看的新聞報道,連莆陽的報紙也沒怎麼提陶然的事,他這才放下報紙端起茶杯,問妻子:「你們去省城幹什麼?」
這事彭山倒是隱約知道一些。賀伯年提到的張曉,和歐陽東還有向冉甄智晃,以前都是一塊踢球的隊友,好象這個老山東隊的張曉和歐陽東的關係還挺不錯。東子在國家隊不得意,張曉便在電話里給他出主意,讓他好好練練防守,就這麼著,已經開上計程車地張曉從山東把退休好幾年的賀伯年給送到莆陽來,專一調|教歐陽東的防守技術。彭山原想著賀伯年應該是顧著和張曉的情分才來的。再沒料想到。這其中還牽扯上什麼訓練輔導費——聽賀伯年的口氣,這錢還不少……
彭山黯然地看著自己的前輩。是啊,他知道東子現在有多麼痛苦,從他前天傍晚比賽中不辭而別,他就能體會到他內心裡地煎熬——這種行為完全不象是東子的性格,但是他確實是這樣做了,而且今天他回來參加訓練,也沒和任何人解釋,他甚至都沒怎麼和旁人說話,連午飯都是端回了自己的宿舍……
這沒頭沒腦的話讓彭山不知道該說什麼,半晌才尋出一句話來:「您在莆陽的事情都了結了?」他和歐陽東的合同到期了?但是自己好象聽說他們倆人沒簽什麼合同吧,就是一句口頭上的承諾……
他睜開眼睛迷瞪了好一會,才終於察覺自己是因為渴睡而迷糊過去了。手指間突然傳來一陣鑽心的燒灼刺痛,他呲牙咧嘴地抖著手,然後又手忙腳亂地踩滅了教自己扔到化纖地毯上的煙頭,從地上拾起扁扁地煙蒂,把它扔進煙缸里,又使勁地搓搓臉,希望能驅趕開濃濃地睡意。他抬起手腕看看表,已經下午一點過了,不知道方贊昊和袁仲智回來沒有。他準備過去看看,順便打聽一下大股東和他倆談話的內容——要是袁仲智被辭退地話,他也得離開,無論陶然下一位主教練是誰,球隊里都不會再有他的位置,除非他願意再去當孩子王……
「賀指導!」彭山驚訝地低喊了一聲,便楞住了。他來幹什麼?然後他才趕緊把老教練讓進辦公室。一面說著客氣話,一面張羅著給他泡茶遞煙。
賀伯年的話讓彭山很難堪,他幫著老人點上煙,才慢慢解釋俱樂部眼下的難處:「東子要是踢前腰的話,咱們就得設個后腰,可是除了向冉,我們隊上還有誰是踢后腰地料呢?而且向冉也未必能行。要是碰上重慶展望或者上海紅太陽這樣的強隊,我們還是得把東子放到邊路去,發揮他左右腳都能盤帶傳中腳頭準的長處……」
「你怎麼在這裏?」彭山奇怪地問道,「不是在開會嗎,你怎麼跑出來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賀伯年一口唾沫就要啐到他臉上。老頭讓自己的煙捲給嗆得咳嗽了好幾聲,揮著手趕開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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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煙霧說道:「這不行!打展望這樣的隊得有輸的準備,拼著輸上那麼兩場,也得把自己地隊伍磨合出來……你們就真不能把東子放到前腰位置上?」不是看在賀伯年那掉了快禿了一半地斑斑白髮和額角鬢邊清晰地老人斑,他幾乎要數落這老頭兩句了!
當初夏的金色陽光透過窗帘斑駁地映射到房間里,彭山才迷迷糊糊地醒過來。妻子已經給他沏好了茶擺好了今天的報紙,桌子上放著炸得金黃的饅頭片和還冒著裊裊熱氣的拳眼大的小包子,他那個快上小學的小子正趴在桌子邊,抱著個大玻璃杯,咕嘟咕嘟地喝牛奶。
吃罷早飯,他比平時提前了十多分鐘出了門。先繞道把兒子送去幼兒園,然後才掉頭奔往慕春江南岸的俱樂部訓練基地。可當他趕到基地時。他還是遲到了。今年聯賽開始以來地第一次遲到讓他有些懊喪,因為通常在比賽過後的第一天上班時,他們三個教練還有領隊以及方贊昊會坐到一起總結上場比賽里的得失,順便針比賽里的問題對接下來幾天里的訓練做些調整。現在看來這次碰頭會的總結部分他是趕不上了。他把車在辦公大樓前停好,然後就心急火燎地直接望袁仲智的辦公室走去。
幾聲清晰的敲門聲把他從漫無邊際的遐想中拉扯回現實里。
看來這條周景文不知道從哪裡打聽來的消息的確比較可信,因為一直到球隊上午的訓練結束。方贊昊和袁仲智也沒在基地里露面。這太反常了!所以在午飯時節,俱樂部食堂里除了偶爾幾聲碗盤湯勺地碰撞聲。連那些平時一進食堂就嘰哩哇啦鬧個不消停的小隊員們也知趣地閉上了嘴,耷拉著腦袋只顧刨飯吃菜。
這是什麼話?彭山瞪著賀伯年。
彭山原本仰靠在沙發里的身子猛地一挺,吃驚地瞪大了眼睛:「什麼?重慶展望。下一輪咱們要碰重慶展望?」他疑惑地盯著周景文,希望這隻是個玩笑話。但是他馬上知道這不可能是玩笑,昨天晚上他和向冉他們還聊起了這事,甄智晃當時說,希望這個主場比賽陶然別輸得太難看。
待他坐到桌邊,他女人說道:「今天我要和雯雯一起去省城,不能送孩子上幼兒園,你一會拐個彎把他先送去,下午我去接……」
彭山吧咂著嘴沒吭氣。是啊,老教練說得對,從這一點上來說,袁仲智確實是太保守了。但是他也得為主教練辯解幾句,這事也不能全都怪罪在袁仲智頭上,聯賽就是這樣現實。保住甲A席位才是頭等大事。
周景文就象做賊一樣輕手輕腳掩上門,這才轉過身小聲說道:「方總和袁指導一早就被集團公司叫去彙報工作了。」
各種離奇的胡思亂想在彭山的頭腦里閃現。他的神情也隨著腦海里不斷閃爍的畫面而變幻著,他甚至還目光獃滯地發出了兩聲傻笑和-圖-書。
原來是這樣。彭山笑了:「那,你們就去吧。」不過他馬上又提醒妻子,現在騙子多,到處都有打著唬人招牌卻騙錢騙貨的傢伙,所以她們還是得當心。妻子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了他地話:「行了。你一定又要說什麼『不見兔子不撒鷹』了!我知道的。即便我不知道,雯雯做了那麼多年的生意,還能沒見識過這些事?她會提醒我的。」彭山咧嘴笑了。妻子的玩笑話總算讓他這兩天都不大舒暢的心情有了幾分好轉。既然女人們都有了自己的主意,看來這事不需要他再來說什麼了,他低下頭拈起一個包子填進嘴裏,專心地去報紙上翻找剛才匆匆掠過題目卻沒細看內容地文章。
第一次踏上甲A賽場的莆陽陶然遇見誰都沒足夠的底氣,可主場對廣西灕江的一定會拿三分,這卻是鐵板上釘釘的事!連球迷都知道,莆陽陶然和廣西灕江兩傢俱樂部,關係好得能穿一條褲子——陶然地主教練袁仲智就來自廣西灕江。陶然的助理教練彭山作為隊長在兩傢俱樂部都踢過球。灕江沖A那一年,陶然把自己最好的兩名外援都拱手讓出去。還送出自己那時最好的一名左邊前衛,隨帶著在甲B聯賽里主客場各送上三分……那年灕江晉級甲A,第二年兩隊在莆陽踢足協杯時,灕江俱樂部的老總就說過一句話:「灕江和慕春江,其實就是一條江……」就憑著這樣的關係,灕江俱樂部能不在眼前這關鍵時刻伸出手來,拉莆陽陶然一把?上一輪比賽剛剛結束,灕江俱樂部就傳過話來,這一輪他們會送兩個進球,讓陶然先解燃眉之急。
「噠——噠噠」,辦公室門又被人不緊不慢地敲響了。
「這種比賽,一個后腰肯定不夠。」
六輪比賽才積兩分地莆陽陶然想在六輪比賽積十八分地重慶展望身上討點好,即便是最蹩腳的球迷也知道比賽地結果會是什麼樣。
「重慶展望。」乾巴巴的四個字從周景文嘴裏吐出來。
賀伯年仍舊沒搭理一臉不痛快的彭山,只管說自己地:「我就沒弄明白,你們莆陽陶然讓他練防守到底是想做什麼?我看小向和小甄這倆孩子都是不錯的後衛嘛,還有那個大個子老外,都是挺紮實的球員,你們幹嘛要把一個挺有靈性的球員也擺布成一個模子里烙出來的人呢?」他把手裡一直抱著的玻璃杯擱到茶几上,抬頭望著已經找不出話說的彭山,慢悠悠地問道,「你們球隊進攻那麼差,還把一個能讓進攻條理分明路線清晰的隊員派去擔當防守,你們到底是怎麼想的哩?」
向冉這句平淡得讓人琢磨不出滋味又意猶未盡的話讓彭山整宿也沒能睡安生。
他現在腦袋裡就象塞進了一床破朽的爛棉花,千頭萬緒,還能不糊塗?俱樂部老總和球隊主教練讓集團公司叫去,到現在還沒回來。不用問,他們一準是在挨訓斥;周景文嘴裏蹦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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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小道消息未必就是真的,可也未必就是捕風捉影,陶然下周對上重慶展望時真要是一敗塗地,集團公司即刻勒令袁仲智下課也不是沒可能;如今的球隊別說打重慶展望,即便是遇見鄭州中原這樣的難兄難弟。輸贏也是兩可之間的事,實力是一碼事,隊員的心氣卻是另外一回事,看今天訓練時隊員門的狀態和情緒……哎,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使勁地擠壓著自己隱隱脹痛的太陽穴。難道說歐陽東辛苦練防守就為了去和向冉搶飯碗?
彭山驚訝地望著老人。他們一直是這樣做的呀,東子是球隊的第二隊長呀。
這個時候誰會敲他的門哩?他疑惑地過去拉開門。
賀伯年似乎也意識到他這趟冒昧的拜訪沒有任何意義,他拎起自己的茶杯站起來,準備告辭,但是他又停下來,很鄭重地和彭山說道:「假如你們不能在戰術上發揮他的長處,那麼希望你們能讓他成為你們球隊的核心……」
彭山立刻就恍然大悟,看來球隊糟糕的成績讓集團公司坐不住了,這次把方贊昊和袁仲智都叫去。一定不會給俱樂部什麼好果子吃,說不定……他使勁地搖搖頭閉閉眼,趕緊把那可怕的想法從腦子裡趕出去。
「不用忙,我帶著茶杯哩。」穿著一身陶然球隊訓練服的賀伯年揚了揚手裡拎著地大號玻璃茶杯,攔住了彭山。「今天中午也沒什麼事,就到處轉悠轉悠,走過你這裏,就想著過來和你說幾句話。」老人樂呵呵地說道。他沒接彭山遞過來的紙煙。自己從兜里掏出一包時下已經很少看見的廉價飛馬煙,抖出一支。湊到彭山的打火機上點燃,又說道,「不習慣你們年輕人抽的這些高檔煙,還是這些老牌子煙有勁一些。」
賀伯年笑著搖搖頭:「不能算了結。」他看看著急著想插話的彭山。又說道:「但是也不能不說沒了結。」
「下一輪?」急忙間彭山還沒反應過來這意味著什麼,他擰著眉頭思索著陶然下一輪的對手是哪傢俱樂部,下意識地問道:「下一輪咱們的對手是誰?」
「東子的防守你也瞧見了,實在是沒法說,而我們現在的境況,確實也尋不出能照應他留下的空擋的人……」
懸在彭山心頭的那顆大石頭馬上就落了地。他一屁股坐到沙發里,從兜里摸出煙來扔了一支給周景文,自己也點上一支,噴著煙氣笑著說道:「就這事便把你嚇成這樣?虧你還是老油條了,這也算是事?這輪比賽咱們不是主場對廣西灕江嘛,這比賽也會輸?」
彭山和周景文都是隨便吃了點東西就離開了食堂,可在辦公大樓門口他們又碰見一個報社的記者,大老遠地就樂呵地和他們打招呼,熱情地邀約他們趁著這午休時間去喝杯果茶。
妻子很詫異地瞪了他一眼,說道:「昨天不是告訴過你嗎,省城有一個全國性的服裝博覽會,內地沿海好些大廠家hetubook.com.com都參加了,我讓雯雯陪我去看看,有沒有好機會——她做這個好幾年了,怎麼說也比我有經驗不是?」
「彙報什麼工作?」讓周景文這付做派給弄糊塗了的彭山順口就問了一句。
門外站著的是賀伯年,歐陽東托朋友從山東找來的私人教練,一個長期在濟南青島兩地做青少年足球教育工作的老教練。
看著老人悠然地四處打量辦公室里的陳設和高檔辦公傢具,彭山在心裏琢磨著他地來意。陶然俱樂部在九歲到十二歲這個年齡段還有兩支球隊,卻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教練,一個月前方贊昊就曾經直接告訴賀伯年。希望他能留在莆陽做少年隊地教練,可老頭卻沒答應。難道說他現在轉了念頭?彭山唆著嘴唇沒吱聲,靜靜地等著他先開口。
「我是東子的朋友請來幫忙的,他以前的隊友張曉小時候我帶過兩年,是我把張曉送進山東隊的。」賀伯年的話更讓彭山摸不著頭腦。「我來莆陽不為別的,就因為東子答應的那份訓練費,對我來說,他出地價錢可不是小數目。有這錢,我和老伴能把許多我們想去卻沒錢去的好地方遊玩一個遍哩。」
不幸中地萬幸,這輪聯賽的對手是廣西灕江,這場計劃內的勝利至少讓俱樂部有個喘息的時間,說不定在未來的十來天里,事情便會有個意想不到的轉機:比如展望這一輪意外地在昆明馬失前蹄、然後便陷入一個連敗地怪圈裡。比如陶然終於轉了運氣在主場神奇地掀翻展望。比如歐陽東終於融入了球隊的技戰術打法,在比賽里重新爆發……
※※※
「今天的會臨時取消了。」周景文朝他使了個眼色。讓他別再問下去,走廊里好些辦公室的門都開著,就在他倆說話那一剎那,走廊里似乎突然間就安靜得連地上掉根針都能聽見。彭山馬上把到嘴邊的話又咽回肚子,跟著周景文進了他們倆自己的辦公室。
「您不知道我們眼下的處境。袁指導未必會這樣做。」
「可你們幹嘛讓他去踢什麼狗屁邊前衛?」賀伯年的問題越來越尖刻。
「一個人能夠改變一個球隊的命運,我在四年前就知道了。」
事情可能比預料地還要糟糕!
「一個不夠就上倆。兩個不夠就上仨,只要能守住他背後的線路,能有人專門給他喂球,陶然也未必會輸——即便是輸,場面上也不會很難看。」
「不是說這個。」賀伯年說道,「記得重慶展望前頭那個教練怎麼說的嗎?『只要他腿還沒斷,他就得給我呆在場上!』那就是信任,那才是核心,你們要向那個教練學學,學學怎麼樣去信任自己的隊員……」
「我還約了隊員說事情,今天就不能陪你了。」兩句客套話說完,彭山馬上就找出借口打發那個記者。可那記者不死心地拉住周景文,可憐的守門員教練實在不好意思再說什麼,只能打著哈哈和那顯然嗅出什麼味道的記者相跟著走出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