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身後事熱鬧
黃翟拱手：「是，大母。」
黃歇猜到了門客為他做的事。
「啊，嗯。」朱襄也把劍把上滿是鮮血的劍收回劍鞘，然後往李牧身旁挪動了幾步。
朱襄搖頭：「不是我的血，是春申君的血。」
縣令點頭：「朱襄公，你來吧。」
而且天下人得知此事，恐怕也會唾棄楚國。
楚國貴族的思維都是最典型的春秋老派貴族思維。他們高高在上，嘴上說著不重名，行為也不一定在乎名聲，但心底其實比任何人都在乎名聲，不願意別人說自己是蠻夷。
更遠處的地平線上，黑黝黝的人影和隨風飄蕩的旗幟看不出是哪國軍隊，卻絕對不是楚國的軍隊。
李牧道：「戰場廝殺和見人自儘是不同的，友人之死和其他人的死亡也是不同的。」
廉頗道：「春申君被楚王賜死。」
他嘴唇翕動，但發不出聲音。
朱襄：「……？！」
秦國派使臣請春申君入秦的時候，其他國家雖然知道春申君不會離開楚國，也在用離間計的同時派出使臣來邀請春申君。
但即使是這樣，黃歇也不會立刻死亡。在兩三分鐘內，他還是有意識的。
兵卒使勁搖頭：「不可能，怎麼可能？」
有富人抱來絲綢，讓家奴扛來原本給自己準備的上等棺木，為春申君收殮。
所以他倒下的時候，看到了楚王使者扭曲的笑容，看到了朱襄臉上的憤怒和悲傷，也看到了朱襄猛地轉頭時，露出的夾雜著驚訝和更加悲傷的神情。
……
待收殮草草結束后，廉頗率領的秦軍也已經到來了。
原本黃歇的表情是釋然和快樂的，現在他的表情卻定格在了悲痛上。原本應該合上的雙目無神地看著天空，雙手呈現按著地面的姿態。
楚國將軍看著朱襄那頭標誌性的鶴髮，仍舊不敢置信：「你是長平君？你是來救春申君的嗎？那為何……」
她想，君應該是不喜歡這時候太熱鬧的。待友人離去，君就應該想休息了。
城民雖然捨不得，但他們在城門上親眼看到楚國使臣的無禮，擔心春申君和門客們的遺體會被折辱，只能讓秦人帶春申君和門客們趕緊離開。
縣令抬起頭，用袖子使勁擦臉，驚恐道：「廉將軍？」
春申君的身後事，與他活著的時候一樣熱鬧。
他保持著捂著黃歇傷口的姿勢沉默了半晌，當李牧把手放在他肩膀時，他才抬起頭。
李牧一直抱著已經拔出的刀，好像在等候著什麼。
朱襄跪在他身旁，雖做好了成全黃歇忠義的心理準備，仍舊不由自主用手掌捂住了黃歇脖頸間的傷口。
春申君言行舉止都不是與朱襄合拍的人。朱襄與信陵君一見如故，但對春申君只是客氣居多。
稟報的楚兵回答，長平君孤身深入楚國援救友人，春申君卻不肯離開。春申君與長平君離別一敘后自刎，長平君護送春申君的棺木離開。
他帶著楚國將軍來到春申君遺體前，打開了棺木。
李牧沒有回答，靜靜聽朱襄訴說。
朱襄見黃歇似乎想說什麼，俯下身體努力傾聽www.hetubook.com.com，可黃歇喉嚨里只發出「赫赫」的氣音。
朱襄道：「也不算噩夢。」
他將刀插回刀鞘，道：「廉公來了。」
朱襄道：「請。」
不過有秦國贈送的珍寶和廉頗的照顧，他們的生活也會很富足，只是與春申君還是楚國令尹時遠不能比而已。
朱襄已經來到廉頗身旁，道：「春申君被楚王賜死，門客皆為春申君殉死，請放行。」
李牧深呼吸，制止住揍朱襄一頓的衝動。
他和李牧上馬，護在載有春申君遺體的馬車旁。
楚都中亂成一片，楚王緊急啟用項燕，項燕已經披甲點兵。
朱襄好感度列表大部分頭像都是如此。
各國不斷有人前來拜祭，各國國君也派來使臣拜祭。
楚王和在楚都里亂作一團的楚國貴族們都愕然。
「長平君，春申君交給你了。」城民哭喊道。
廉頗對門客的遺體道：「沒想到會出現這種事，只帶來了一架運送遺體的馬車，抱歉啊，待離開楚國后，我一定擇佳地為你們安葬。」
還好他沒有讓項家人領兵。
打仗總是要攻城的，只要守好城池就行。
廉頗勒馬急停，翻身下馬：「你……」
朱襄道：「放心。」
兵卒往馬車又看了一眼，策馬回報。
「走了，再不走，楚軍就要來了。」廉頗道，「我雖繞開了防線，但他們也該發現了。」
廉頗本來也想揍朱襄一頓，但見朱襄失了魂的模樣，他把罵人的話都暫時咽了下去，準備等朱襄情緒好些后再打罵。
春秋戰國的名將，誰不會一手長途奔襲的急行軍閃電戰？
春申君的家人決定就在秦楚邊境的城池安家。門客解下長劍拿起鋤頭，與春申君的家眷們一起耕田種地，成為自耕的庶人。
城門緩緩上升，即使城外是秦國的軍隊，城民也蜂擁而出。
「謝長平君。」春申君的遺孀帶著兒女，哭著向朱襄道謝。
縣令騎馬來到了馬車旁，對楚國將軍拱手一拜，一言不發。
縣令又抹了抹眼淚，道：「稍等。」
黃歇翕動的嘴唇慢慢地不動了。
他站起來，對城門上號哭聲震天的城民道：「開城門！」
楚國國境線不可能處處設防，繞過很正常。各國打仗連關隘都能繞。
這之前，他就讓兵卒向楚王報告秦軍來了。
他再次上馬的時候，看到了綴在秦軍後面的楚國人。
他以自己還要服孝為由，堅持要在咸陽結廬而居，自己去學宮學習。如果連這點苦都吃不了，他就沒臉借長平君的名聲在秦國出仕。
「看來你心情調整得不錯。」李牧搶了朱襄正插在樹枝上烤的土豆，撒了調料一邊吃一邊道，「還做噩夢嗎？」
李牧再次往旁邊挪動了一步。
楚國將軍下馬，將春申君的棺木合上，然後割下馬車上一塊白布裹在手臂上，笑道：「我為春申君領路，哈哈哈哈，我為春申君領路。」
「退兵吧。此刻不宜戰。」他身旁楚將道，「我們承擔不起挑起秦楚爭端的責任。」
而在朱襄持劍護https://m.hetubook.com.com在黃歇身前時，在楚王使者命令下的楚兵早就往後退了。
李牧板著的臉徹底放鬆了。
項羽會因為別人說他沐猴而冠而殺人，他的祖父項燕當然也是很看重貴族的尊嚴。
被春申君門客自刎震撼到的縣令終於回過神，飛奔到黃歇還留有餘溫的身體旁，伏在黃歇身體上慟哭。
朱襄道：「當廉公出現的時候，誰往旁邊躲？你就算躲了，廉公還是會揍你！」
還有衣著簡陋的人提來水，要為門客和春申君清洗血污。
他單手握刀，另一隻手伸出手指按住嘴唇，也發出同樣節奏的嘯音。
遠處整齊隊列中，有幾人脫離了大部隊，策馬疾馳而來。為首者一聲暴喝，嚇得朱襄一個激靈。
項燕門客沉默地點了點頭，抬起手，以手勢下令退兵。
廉頗道：「趕緊回報你的將軍，不要驚擾春申君的遺體。」
縣令帶著城中士人親自將棺木扛到秦軍的馬車、馬背上。
廉頗重重嘆了口氣，沒再追問。
縣令和城民有的騎馬，有的駕車，有的徒步，跟隨在秦國的軍陣后，送春申君離開楚國。
這個朱襄害他挨揍，還一副幸災樂禍理直氣壯的模樣，這就是舉世聞名的仁人君子長平君？
他讀不懂唇語，卻看懂了黃歇的表情。
這之前，他們先得到了秦國攻打楚國的消息。
他們都垂下頭，不敢直視朱襄的眼神。
他揍了李牧一頓。
「朱襄！！」
那些使臣見秦國將禮物留給了春申君的家人，或許是因為感慨春申君的忠義，或許是為了蹭一蹭這場盛大的名聲狂歡，他們都將禮物留了下來。
黃歇很愛護這柄楚王賜予的寶劍，常常擦拭打磨，劍刃十分鋒利。
呼哧呼哧騎馬跑來追趕老父親的廉符氣還沒喘勻，還沒和朱襄、李牧行禮打招呼，就被老父親催促去趕車了。
楚國的封君在春申君快離開楚國的時候，才愕然得知此事。
楚王得知此事後混混沌沌，連項燕離開陳都回到封地，主動退出對楚國權力中樞的爭奪也沒在意。
朱襄再次道：「如果楚國還不想和秦國開戰，退兵。」
但血怎麼也止不住。春申君好像要將全身的血液，都留在楚國的大地上。
見秦軍居然往回走，他十分疑惑，大著膽子派人上前詢問。
「我大概是把春申君黃歇，視作友人的。」
拔出劍后茫然了一會兒的朱襄持劍站了起來，上前幾步擋在春申君面前。
邀請春申君本也是離間計的一環。
朱襄道：「我知道。我只是不想讓他的血流干。」
但古裝劇里總是很容易撕裂的布，他怎麼也撕不動。
廉頗踢了沒存在感的大兒子廉符一腳，讓廉符親自為春申君駕馬車。
廉頗在戰陣最前方領著隊伍，朝著西北方而去。
秦軍表情肅穆，在號令中轉身，整齊的隊形絲毫未亂。
他是想努力爬起來，看看身後發生了什麼。即使他已經猜到了。
朱襄沒和李牧說好感度列表的事，只是說，他其實沒將春申君視作友人，更和_圖_書沒想到春申君在死前託付封地楚人的對象，居然是自己。
「廉、廉公。」朱襄脖子一縮，往李牧身邊又挪動了一步。
廉頗讓人把門客的遺體豎放在馬背上，就像是躺在馬背上似的。
然後楚國將軍親自騎馬來到秦軍陣前，問道：「春申君被賜死？怎麼可能？」
「嗯？」
一人道：「秦人和楚人都在為春申君送行，秦國信平君為春申君帶路，秦國長平君和武成君為春申君護棺，春申君的名聲大概會響徹天下了。」
楚國將軍呆愣半晌，然後大聲笑了出來，笑得淚流滿面。
「李牧。」
「真的是春申君啊。」楚國將軍笑道，「那馬背上的就是春申君的門客？」
而後，馬蹄聲踢踏，地面震動。
「嗯。」朱襄點頭，他道，「你知道嗎？我一直沒將春申君視作友人。只是比較佩服的熟人，甚至那佩服都有些敷衍。」
朱襄先辯駁：「你和我一起來，我怎麼能叫孤身？」
軍陣將朱襄、李牧和春申君護在正中間，代替了原本主帥廉頗應該在的位置。
他只能抱著還在流血的春申君，用絲綢裹住身體后，放入棺木中。
他頓了頓，又道，武成君護衛長平君而來，信平君領兵接應長平君，所以秦軍不是來攻打楚國，只是保護長平君，現在已經離開了。
他對近侍說：「寡人後悔了。」
廉頗長嘆一聲，解下腰間佩劍放在春申君身旁，對還在哭的縣令道：「節哀。先讓春申君瞑目。」
領兵的項燕門客此時方從震撼中回神。他看向那些已經倒下的春申君的門客，又看向春申君和伏在春申君身體上痛哭流涕的縣令，最後視線掃過一直很冷靜的李牧，和持劍與楚軍對峙的長平君朱襄。
人自刎的時候不會立刻死亡。
朱襄和春申君見過面，喝過酒。春申君對朱襄的好感度不斷往上漲，但朱襄對春申君的好感度一定是凝固狀態。
朱襄對不斷哽咽的縣令道：「春申君和門客的遺體我帶走了，我會將他們交給家人，好好安葬。」
朱襄終於想起自己有佩劍，拔出佩劍比劃了兩下，好像有些糊塗了，不知道怎麼從衣服下割下一塊布。
但半日後，又有楚兵來報，秦國不是來攻打楚國，而是接長平君離開。
鮮血立刻沒過了他的指縫，將他雙手手掌全部染紅。
他自己當然是絕不可能去安慰朱襄的。
李牧的騎兵從城池兩側策馬出現，但嘯音並非李牧這支只有幾百人的騎兵發出。
楚王使者這次不敢出聲了。
她神色冰冷道：「在我孫兒及冠時，希望他能在秦國出仕。翟，好好學。」
他的眼神熄滅了。
他還沒說完話，就看到了地上的春申君。
春申君遺孀將黃翟託付給朱襄，請朱襄帶黃翟去咸陽學宮上學。
他想撕下衣袖，為黃歇包紮死後仍舊簌簌流血的傷口。
他們對朱襄有好感，朱襄可能連他們是誰都不知道。
朱襄挪動到廉頗身旁蹲下，伸出手正想幫春申君合上雙眼，看到自己滿手的血，趕緊在身上擦乾淨，才幫和圖書春申君閉上眼睛。
劍刃與脖頸的吻痕很深，鮮紅色的血液噴涌而出，就像是細小的泉眼。
黃歇大概是說，他以為朱襄來了，他的門客能和朱襄一起走。
躲在楚兵身後的楚國使臣聲音尖銳道：「你有何資格命令楚王的使臣！」
如果能一舉殺死朱襄、李牧、廉頗，即使秦國會因此大怒攻打楚國，楚國都是賺的。
廉頗道：「不用擔心，我來接朱襄，不會攻打你們。」
在得知緣由后，韓將心情複雜地命令韓軍讓開一條路，目送隊伍離去。
廉頗皺眉：「你傷哪了？」
他又要低調一陣子，不能把春申君被殺而引起的怨恨招惹在自己身上。
李牧吃完了烤土豆后，往火堆里添柴。
當李牧聽到一陣尖銳的嘯音后——其他人也聽到了，嘴角浮現安心的淺笑。
李牧「呵呵」冷笑：「不是看你和丟了魂似的，廉公揍得就是你！」
完全拉不住朱襄，要你何用！
廉頗領軍離開。
有商戶抱來素色的細麻布和棉布，把門客的遺體滾了起來。
朱襄回答道：「是。」
他們先到了韓國和楚國的邊境。
是啊，楚國的封君在哪？
然後，他道：「我也沒想到。」
長平君孤身入楚，武成君似乎沒帶多少人，完全可以把他們圍住，以他們為誘餌，全殲那支駐守在秦楚韓邊境，令楚國寢食難安的秦軍。
項燕聽到這件事後，本來疑惑楚軍為何就這樣讓秦軍走了。
那好感度列表本來就是單向的。
秦兵下馬牽著馬前行。
楚兵在楚國使臣帶著抑制不住笑意的命令下，再次靠近。
春申君那一位原本烏髮如雲，現在已經鬢髮灰白的遺孀送朱襄離開后，便閉門謝客，將為春申君哭喪的熱鬧壓了下來。
廉頗丟下廉符鎮守軍中，自己與朱襄、李牧一同回咸陽。
他後悔了。
楚國的縣城就在他們眼前城門打開，他們卻在將軍的命令聲中，真的只是趕來接個人就離開。
至於自己出的兵，自己的兵就是楚王的兵，楚王調兵遣將而已。
李牧嘆了口氣，道：「春申君已經去了。」不用為他包紮傷口了。
見黃翟有如此志氣，朱襄只能之後拜託荀子照顧黃翟。
他有很多話想說，但最終什麼都沒說，只是在離開之前，對著不知道是朱襄還是春申君拱手低頭，以表達敬意。
只走了十里地，發現沒怎麼掩飾蹤跡的秦軍身影的楚國邊軍將軍，就率兵匆匆趕來。
朱襄道：「春申君不肯離去。」
「朱襄！！」白髮蒼蒼的廉頗騎著駿馬賓士而來，那怒張的雙目，把朱襄嚇得心臟驟停。
只是春申君的家眷對這些熱鬧表情都淡淡的，只對長平君朱襄一人感激涕零。
帶著十車金銀綢緞珍寶，慢吞吞前來邀請春申君入秦的秦國使臣將珍寶留下，贈送給了春申君的家眷。
李牧無語：「我因為你挨揍，你居然說我活該？！」
楚王也派了兩百護衛跟隨使者，作為使者的排場。這位楚將是楚王派來的人，他主動承擔了退兵的責任。
他決定自己親自把朱襄押回hｔtｐs://ｗwｗ•hｅtuｂoｏk•ｃｏｍ.ｃom咸陽，免得朱襄又亂跑，嚇死老人家了。
縣令抬頭看向朱襄。
廉頗冷淡道：「我來接朱襄，護送被楚王賜死的春申君遺體離開楚國。」
「嗯。」
朱襄總說自己很好，把廉頗急得跳腳，把鼻青臉腫的李牧踹去安撫朱襄。
發生此事的地方是春申君的封地。春申君封地的楚人本就因為春申君被殺而不滿，如果護送春申君棺木的朱襄被圍，他們會反叛。
楚國將軍深呼吸了幾下，道：「我可以去送別嗎？」
朱襄：「……？？！」
黃歇已經年近五十，最大的孫子黃翟已經十二歲。
朱襄本來想把黃翟帶在身邊教養，黃翟不肯。
他盯著篝火火光看了一會兒，待眼睛都花了，才道：「我以為我經歷過戰場，應該能適應。當春申君的血沒過我的手指時，我還是沒能適應。」
他們沒有擠到春申君和門客遺體身邊，有士人維護秩序，讓他們站在稍遠的地方為春申君和門客們哭喪。
李牧這才回答：「春申君也沒想到，你居然會孤身來送他。」
……
「退兵。」朱襄神色漠然道，鮮血順著劍柄滴落。
騎在馬上的楚將也一樣。
李牧往旁邊挪動了幾步。
春申君的封地在淮北，本來就是邊境戰場。廉頗急行軍繞過楚國邊軍而來，不難。
他們都決定楚滅前不入仕，無論多少年。
火光噼啪作響，火焰越來越小。
另一人道：「呵，誰願意這樣名揚天下？何況春申君早就是名揚天下的楚公子。怎麼全是秦國封君？楚國的封君在哪？」
兵卒不敢置通道：「春申君怎麼了？！」
「我沒事。」朱襄對李牧說道。
朱襄跟著冷笑：「不，廉公揍的是你和我，你絕對跑不掉。」
楚國將軍帶著笑容和淚痕轉身離開，命令楚軍迴轉，為秦軍開路。
項燕為錯過了這次殺死朱襄、李牧和廉頗的好機會而嘆氣，對楚王請求回到封地。
他招了招手，軍陣從中間裂開，露出了中間裹著白布的馬車。
春申君因忠赴死，長平君因義赴險，就是他在場，大概也只能停止追擊，目送他們離開。
他帶了兩千人來探查和騷擾秦軍。這兩千人原本是打算死戰，不讓秦軍短時間攻破縣城，給後續援軍提供時間。
朱襄點頭：「好，朱襄必不負所托。」
「長平君？長平君怎麼會在楚國？」
現在這準備與秦軍拚死的兩千楚軍走在最前面，一萬餘人秦軍走在中間，春申君封地的楚人在隊伍後面。還有得到消息的楚人不斷從各地趕來，讓這個隊伍越來越龐大。
朱襄用水洗乾淨手后，親自幫春申君擦拭血污，用絲綢裹住他的傷口。
春申君以生命闡明了他的忠義，無論他們再怎麼艱難，也要堅守住春申君的忠義。
當黃歇眼神熄滅時，朱襄的眼神也黯淡了下去。
兵家的思維退去，士人的理智上線。
看著臉上烏青未褪的李牧，朱襄幸災樂禍道：「活該！」
但他的疑問還未出口，就被他咽了下去。
韓國駐守的邊軍看到這麼多人，嚇了一跳，還以為楚軍要攻打韓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