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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立刻為朱襄辯解，夏太后曾養育秦王十一二年，怎麼能叫沒有養育之恩？

張良的所想，也是七國所有有識之士所想。

但韓王這投降的姿態太丟臉，丟臉得連韓國庶民聽到韓王投降的始末都抬不起頭。

藺贄道：「他擔得起重任，韓國宗室就會在他的帶領下融入秦國；他擔不起重任，韓國宗室就會衰敗。無論擔不擔得起，對君上都有益無害。」

蔡澤拱手：「臣請辭去相邦之位。」

秦王子楚聽到這件事後都扶額：「寡人不是不讓他降，他好歹降得好看一些。寡人都不知道該如何安置他了。」

這事不就了結了嗎？秦王子楚覺得自己太英明了。

奸臣藺贄立刻附和：「就是就是。相國你怎麼能冤枉君上，這不是為臣之道。」

韓非的弟子張良嘆氣，覺得自己也該振作起來了。

華陽太后在公子成蟜啟蒙后，多次提起讓朱襄教養公子成蟜。

張良臉一垮：「想也別想。」

韓國只剩下一座孤城新鄭。如果韓王沒有信心聯合楚軍奪回失地，投降也不是什麼難以接受的事。

敲定太子詹事和詹事丞后，秦王子楚又正式任命蒙恬為中庶子，即太子近侍，然後給了長平君朱襄一道詔令，太子離得遠，以後例如中庶子等東宮屬官，朱襄可直接任命。

事情確實了結了。看朱襄信中說，政兒和成蟜相處極其融洽，政兒天天被成蟜擺爛的態度氣得跳腳。

秦王子楚道：「寡人本想將韓王流放巴蜀之地。但他如此賣力，堪為其他五國國君標杆。寡人猶豫，是否應該厚待他？」

他知道嬴小政把朱襄夫妻二人看得有多重。將成蟜交給朱襄帶，分潤了政兒在朱襄夫妻那裡的父愛母愛，他和圖書擔心政兒會心中生怨。

等了這麼久，終於巴著韓非得了個太子屬官的李斯本來感動于自己的苦盡甘來。

但韓系大臣想讓夏太后搶孩子的舉動讓他動搖了。

先定個小目標，幫老師入朱襄公門下。

只是有些韓人頗為貪心不足，多次慫恿夏太后插手趙姬和政兒之事，甚至編排朱襄。

想著自己在朱襄公和太子身邊兢兢業業幹了這麼多年，才得到了一個詹事丞的官職，李斯又酸又氣。

現在聽昏君子楚和姦臣藺贄又在那裡笑話朝臣，蔡澤給了兩人一個辱罵的眼神，道：「朝堂上為此丟臉的不僅有韓國外戚，還有韓國客卿，和已經入秦幾代只是祖上為韓的秦人。君上不要讓他們寒心。」

秦王子楚道：「讓韓非成為韓氏一族族長嗎？不知道韓非能不能擔此重任。」

這不僅不是正常的母親，甚至都不能算個正常人了。夏太后可別把自己與她相提並論，平白折辱自己。

藺贄也無視蔡澤道：「韓非李斯一直是太子左右膀。李斯與韓非摯友情深，韓非不出仕，他也不求官，只在南郡與韓非一起領個小官為太子做事。現在也可封李斯為詹事丞了。」

三足鼎立，才是最穩固的形態。

太子主動給你當師叔，你還嫌棄？這什麼人啊！

雖然這件事對秦國和秦王都沒壞處，但也沒好處。若是蔡澤在咸陽，絕對不允許昏君子楚和姦臣藺贄沆瀣一氣，耗費人力物力去做這等只為了「好笑」的蠢事。

藺贄微笑道：「秦國以仁義得天下，自然會厚待主動投降的亡國之君。臣提議君上封韓王為順侯，賜良田美屋，在咸陽安享晚年。」

乃先王的！蔡澤在心裏大逆不道了和*圖*書！

韓王投降，秦國朝堂的韓系大臣本來不會有什麼感覺。

老師真可憐，跟著朱襄公這麼久了，朱襄公還是不認他做弟子。

秦王子楚原本不太贊同。

說是韓系大臣，他們現在都是秦人、秦臣，只會為秦國滅韓叫好。

秦王子楚點頭：「也是。韓非和李斯本就做著詹事和詹事丞的事。」

詹事是太子東宮一把手，詹事丞是詹事副手，二者主持太子身邊一切大小事宜。先秦時就有這個官職。

正好嬴小政此刻和雪姬一同回咸陽，主動幫著雪姬教育成蟜。

秦王子楚乾咳了一聲，笑道：「寡人只是見到朝堂上韓人客卿閉門謝客，有些好笑。」

秦王子楚推動了此事。

韓國人果然很討厭，怪不得會被韓王把全國人的臉面丟地上踩！

「啊對對對。」藺贄自嘲道，「我是姦猾小人，蔡澤你怎麼能安心讓我獨攬大權？」

宮人們想捂住耳朵了。

蔡澤又道：「韓非得荀子和朱襄教導，才高德厚，君上拜他為上卿后，可再拜他為相邦。」

執行者當然是藺贄。

或許應該把他們捧得高高的，讓六國士人看看他們原本的王是怎樣的廢物，更能打消他們復辟之心。

外戚是各國朝堂最重要的組成部分。夏姬成為太后，秦國朝堂的韓國勢力便逐漸壯大。

……

秦王子楚：「蔡卿，你看藺卿已經不笑了。」

現在學宮推薦制度的建立，讓秦國沒仗打之後，也有一個穩定的渠道可以讓六國士人求官。

又來了又來了，這話他們可不敢聽。

楚人李斯從今天起，開始平等地討厭所有韓人！

張良垂首站在門邊。

「國君勢力」只需要逐漸壯大就好。看著秦國本土宗親勛貴勢和_圖_書力和楚系外戚勢力，秦王子楚認為如今的格局還不夠穩固，於是扶持了韓國外戚勢力。

藺贄笑話道：「政兒當了這麼多年太子，秦王子楚這才開始為他配置東宮屬官。傳到六國去，別人還以為君上不重視政兒呢。對吧，蔡澤。」

看著傷眼睛的亡國之君，有本事的六國士人在復辟和自己與家族的利益之間，恐怕就更容易選擇後者了。

藺贄板著臉：「不笑。」

秦國現在朝堂有以秦國宗室為代表的本土勢力；有根深蒂固的楚國外戚勢力；秦王子楚從趙國拉來的一幫趙國好友卻不是趙國勢力，而是以咸陽學宮為基礎的「國君勢力」。

「韓非！夏同封韓王為順侯，賜良田美宅，居住咸陽。」朱襄讓人撞開韓非許久未開啟的門，把一紙詔令遞給形容枯槁的韓非，「夏同剛做決定，韓王都還沒到咸陽，他就寫信讓人快馬加鞭送到漢水渡口，日夜不停駕船送來安你的心。快振作起來，不要對不起夏同。」

藺贄道：「君上，你說這句話的時候，嘴角別翹那麼高。」

他覺得六國國君似乎都差不多昏庸，韓王如此可笑，其他五國國君在國滅之後應該也振作不起來。

「繼續說如何處置韓王吧。」蔡澤看見這兩人狼狽為奸的模樣，獨木難支，只能妥協地轉移話題。

但韓王這衰樣讓秦王子楚動搖了。

秦王子楚觀察了一陣子，發現嬴小政對成蟜很親近，腦筋一個急轉彎，便下令讓太子政養育公子成蟜。

這天底下還有比朱襄更好的老師嗎？

這次韓系大臣又向夏太后支招，讓夏太后和華陽太后搶公子成蟜的撫養權時，夏太后終於學聰明了。對方前腳剛走，她後腳就去找子楚。

和-圖-書整個咸陽城都在傳「韓王如此，韓國出身的士人如何如何」的閑話，沒有秦王的授意是不可能做到的。

她沒想過害嬴小政，只是單純以為讓太子和王後母子和好是一件好事，做成后太子會感激自己。

秦王回到秦國之後，雖被認在自己名下，夏太后也對秦王很是關懷，怎麼能叫不慈？

蔡澤當時還在巡視秦國，監督地方官吏秋收。他回來時想阻止，已經晚了。

夏太后都氣病了，秦王子楚還親自侍疾了兩日。

當朱襄為了廢后第一次上朝時，夏太后嚇病了。

但秦王祖傳的小心眼，可不會讓秦王子楚忘記那些韓系大臣的上躥下跳。

聽到張良的話之後，他高興不起來了。

瘦得只剩下一把骨架的韓非泣不成聲：「老師……」

華陽太後知道自己把公子成蟜帶到這個歲數就夠了。成蟜若是想要將來有出息，還是得拜個好老師。

秦王子楚充耳不聞：「寡人就給他一道詔令拜為上卿，加太子詹事，繼續在南郡輔佐太子。」

秦王子楚乾咳一聲：「相邦，韓非李斯稚嫩，朱襄李牧魯直，藺贄更是品行惡劣不堪為相，寡人除了你，無人可信任啊！」

華陽太后好歹是管理秦仁文王後院之人。前朝的事她不懂，但安撫後院女人之心很熟練。

蔡澤想了想，道：「臣附議。在封韓王為順侯之後，君上與韓王在宴會上相談甚歡，韓王推舉韓非在秦為官。君上知道韓非之才后大喜，拜韓非為上卿，同意韓非遷韓國先王牌位入祠堂繼續供奉。」

朱襄把髒兮兮臭烘烘的韓非攬進懷裡，像對待孩子一樣輕輕拍背安撫：「沒事了沒事了，該振作起來……啊，誰是你老師？算了，你說是就是吧，別哭了。和_圖_書」

夏太后沒有被他們說動，幾乎不怎麼與成蟜交流感情，只是在那些人以「讓太子和王后和好，以全太子孝道」一事上差點著道。

秦國統一天下之後，秦王子楚原本擔心六國復辟，準備將六國國君軟禁偏遠之地，或者直接偷偷處死。

秦王子楚這才開始考慮，是否讓朱襄夫妻養育公子成蟜。

朱襄寄給秦王子楚的土特產中，又從未少了夏太后的份，讓夏太後知道朱襄確實對她沒起芥蒂，夏太后才安下心來。

昏君子楚立刻辯解：「是韓王讓他們寒心，與寡人何干？」

嬴小政摸下巴：「如果韓非入了我舅父門下，你豈不是晚我一輩？該叫我師叔了？」

蔡澤道：「我要辭相歸家，韓非也好李斯也好，朱襄也行李牧也行，讓他們來當，我不幹了！」

她擔心朱襄的話也是在嘲諷她沒有好好養育子楚，還自詡為子楚之母插手太子和趙姬之事。

秦王子楚雖被記入華陽夫人名下，但夏姬身為秦王子楚的生母，也被尊為太后。

秦王子楚將成蟜交予華陽太后養育，也沒能堵住這些人的慾念。

但韓王太丟臉，把所有和韓國沾親帶故的人的格調都拉低了，這群韓系大臣臉上也不好看。

為了避免每次上朝都有人說「你說韓王……唉，別跑啊」，很多臉皮薄的韓系大臣稱病閉門不出。

「不許。」秦王子楚道，「好了，寡人不笑。藺卿，你也別笑。」

秦王因朱襄公對韓非的看重和愛護，本來讓他心頭一暖。聽到朱襄那句「誰是你老師」的話后，他嘴角一抽，暖不起來了。

趙姬把一歲的政兒丟棄，政兒仍舊好吃好喝供了她這麼多年，她居然還辱罵責打政兒。這樣的人，正常的女性都不會與她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