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知識改變命運
徐生洲道:「自助者,天助之!」同時又有些好奇,按照道理,中師畢業的人應該基本上都在鄉下從事基礎教育,她怎麼兜兜轉轉到了北京,還讀了博士?
蘇山月道謝之後接著說道:「我多少還算是個有責任心的人,既然心灰意冷,就不願耽誤學生,同時我也想弄明白這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就報考了天津師範大學的高等教育學博士。多少有點運氣,雖然只準備半年多的時間,但我還是僥倖考上了,一直讀到現在。沒想到造化弄人,當年我乾淨利落地辭掉了兩份教職,而今卻是想尋一份教職而不可得!」
聽了她的這些講述,感覺完全就像成功人士的自傳,或者一首催人奮發的進行曲,無論遇到什麼挫折,總能振作起來,不甘於平庸與安逸,繼續激昂向上。但徐生洲知道,在這激昂的序曲之後,必然繼之以哀轉低回,否則就不會有面前這位憔悴失落的中年女子。
「那好,以後就請徐校長多多關照!」
「果然是行家,歸納得鞭辟入裡。但人作為有感情的人,有時候是不講理性的。老待在一個地方,老吃同一道菜,老和同一個美女呆在一個屋檐下,神仙都會起凡心的,何況是個人?我當了那麼多年的學生,也想換換角色。『世界那麼大,我想去看看』,而我則是『學校那麼多,我想做校長』。」徐生洲又調轉話頭,「而且,你當年不是想看看為什麼有那麼多孩子明明可以學、有條件學,就是不肯好好學嗎?我們民辦專科院校里彙集的,都是這些學渣、學酥,你正好站在學校管理者的角度深入分析一下,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可能女性到了這個年齡,都有強烈的傾訴欲。
蘇山月舉起手裡的咖啡杯,好像是以咖啡代酒:「謝謝徐校長!不過我還有個疑問,像徐校長您這樣的青年才俊,大學時期就發表了那麼多高質量的學術論文,還被成院士收為弟子,可謂前途不可限量。別的不敢說,以後『優青』、『傑青』還是能夠預期的,完全可以在學術界打下一片天地,為什麼會想到買下神州科技職業學院,然後自己去當校長呢?」
「謝謝徐校長的嘉許!不過我也就是在別人面前能夠自誇一下,在你面前,那就純屬班門弄斧了。」蘇山月似乎對徐生洲調查得很透徹,「那時候我還不知道有委培,而且我也不想再回村裡當孩子王,所以考上大學就要辭職。說實話,最開始家裡人雖然不理解,但還是比較支持我讀大學的。他們很淳樸的認為,讀中師能當老師,讀大學肯定能當大官。就這樣,我開始了大學生涯。大學四年裡,我的思想和眼界都開闊了許多,知道山的外面不僅是山,還有海,還有世界,還有繁華。由於我學習成績比較突出,大四時又被保送讀了本校的研究生。」
蘇山月豎起三根手指頭:「這個問題要從三個方面分開來看。首先,北京師範大學的教育類博士可能確實很搶手,但跟我們天津師範大學教育學博士的就業關係不大。畢竟北京師範大和_圖_書學是985,是師範聖地,自然皇帝的女兒不愁嫁。而天津師範大學呢?普通市屬高校而已。而且現在好多單位招聘都是學歷看三代,像我這種本碩博都是普通地方院校的,投簡歷的時候就會被Pass!
徐生洲道:「那時候大學才剛剛開始擴招吧?即便已經擴招,招收的本科生依然不多,不像現在,考個400多分就能上本科。那時候能考上本科的都是人尖子,你中師畢業,業餘時間自己複習,高考還能考上,充分說明你的讀書天賦真的很厲害!」
而他又將用知識,改變多少人的命運?
徐生洲也是無語。
人到中年,就會逐漸變得現實,開始需要世俗之物來證明和安慰自己,讓自己活得更有勇氣。徐生洲到此表示理解:「相信在蘇老師來之前,也對我們神州科技職業學院有所調查了解。如你所知,學校很爛,但很有錢,目前正在建新校區,而我也有把學校建得更好的想法,誠摯邀請並熱切期盼各類人才的加盟。待遇我已經通過私信告訴你了。民辦高校,事情也就那麼多。只要你試用期考核合格,校長辦公室、發展規劃處、社會科學處的副職可以隨便挑。如何?」
「哦?」徐生洲等待她繼續講述。
就像現在的自己,讀研讀博就是合適的事情,就是人生最大的正確。假如到了三十、四十歲再去讀研讀博,蘇山月現身說法,證明在不恰當的年齡做同樣的事情會是怎樣的錯誤!也許正因為如此,無論最近是成老爺子上門勸讀博,還是搞校園招聘,那個見鬼的系統都一直在裝死,始終沒有跳出來刷存在感。
徐生洲有些疑惑:「不好找工作么?這幾天是我們學校的校園招聘專場,我作為旁觀者,感覺教育類的博士還是挺搶手的。」
或許,在合適的年齡做好合適的事情,就是人生最大的正確,也就不會後悔。
蘇三月前三四十年的人生,充滿了傳奇色彩。平心而論,對於一個出生在貧困農村家庭的女孩子來說,她的人生道路其實走得還算順遂,幾乎每一步都是她當時最好的選擇,任何她想要達到的目標最終也都達成了。然而,即便她每一步都走得很正確、很努力,人生之路依然磕磕絆絆,根本稱不上幸福。那麼,知識改變的是什麼?是變得更好,還是更壞?蘇山月會為這些改變而後悔嗎?
「寧為雞頭,不為鳳尾?」徐生洲模稜兩可地給出一個解釋,「以前我看過一段關於職場的精闢論述,說領導為什麼喜歡加班,也不怕加班?因為他們能掌控自己的時間,可以忙,也可以閑;可以早點走,也可以晚點走。而下屬們呢?加不加班、加班到什麼時候,都不可控。忙的時候累死累活,閑的時候也提心弔膽,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有一堆事情落到自己頭上。這種不可控感才是最讓人疲倦的。所以,可能是我想活得更輕鬆一些吧?」
「當然還有個好選擇,是衛校,畢業能直接當衛生所的醫生、護士,也解決編製。不過聽說讀衛校要和圖書學解剖,血啊肉啊屍體啊,很多人都害怕,不願意報。其次才是重點高中。然後是中專,畢業可以分配去廠里當工人,但那時各種國營廠子已經很不景氣,報的人也不多。最後是普通高中,都是混日子、混文憑的,跟現在差不多。」蘇山月掠掠腮邊的頭髮,接著說道,「我那時候就是個農村丫頭,什麼見識都沒有,根本不知道中師和重點高中有什麼區別,家裡又沒錢再供我讀高中,既然大家都說中師好,那就報中師吧。結果報完一考,就順利考上了!」
蘇山月喝了口已經變冷,也變得更加酸澀的黑咖啡:「先說結婚。可能我們家的所有讀書天賦都被我吸收了,我弟弟笨得要死,連初中都沒讀完,就念不下去了,只能輟學。偏偏他又是家裡的老小,父母對他特別偏愛,不捨得讓他出去打工,天天在家不務正業、遊手好閒。我研究生畢業前後,正好也到了他說親事的時候。女方都知道他家裡窮,又好逸惡勞,沒有正式營生,要麼不肯答應,要麼就索要高額彩禮。徐校長你或許聽說過,安徽西北的彩禮之高在全國都是有名的,女方又是獅子大開口,動輒20萬、30萬,我父母上哪裡找去?我弟弟年齡一天大過一天,我那時又剛到省城工作,想來想去,就把主意打到了我的頭上,意思是我要結婚,男方必須要給30萬左右彩禮。呵呵,我年齡那麼大,長得也就這樣,還有個弟弟,研究生學歷在小地方更是減分項,又要30萬左右彩禮,這樣的冤大頭上哪兒找去?一來二去就拖到了三十多歲。」
徐生洲點點頭。這種情況在上世紀八十年代、九十年代一些重男輕女的地方還是比較普遍的。
徐生洲想了想,又接著說道:「有時候我也在想,如果將來我博士畢業,選擇留在好點的公辦大學里,我會是怎樣的?不出意外,我將只是偌大校園裡微不足道的一分子,是被管理、被監督、被考核的對象,幹什麼事情都要遵守規矩,按照以往的慣例辦。即便是『優青』、『傑青』,也不能例外。如果不遵守,我就是擾亂者,就是不受歡迎的人!蘇老師,你是研究高等教育學的,知道為什麼會有那麼多著名學者,一怒之下離開培養自己多年的學術機構,重新加盟一所陌生的學校嗎?」
「初中三年,雖然換了新環境,但我還是一心撲在學習上,成績始終保持在全校前三。轉眼到了中考,那時候和現在不一樣,現在無論成績好不好,首選都是重點高中。我們那時候成績最好的首選中師,就是中等師範,讀書免學雜費,畢業就能分配到鄉下的小學當老師,就成了有工作的人。我二伯辛辛苦苦一輩子,最後才勉強從民辦轉為公辦,解決了編製。中師一畢業就是公辦,就有編製,你說吸不吸引人?」
他未來的命運,正在被知識改變。
「我二伯確實是個好人。有時候嬸子會因為這事罵他,罵得很難聽,甚至故意當著我的面罵他,但是當我要交錢的時候,他還是偷偷拿和_圖_書錢給我,或者不聲不響就幫我交了。三年前,我還在讀博的時候,他過世了,是胃癌。我都還沒來得及正式請他吃頓飯,請他來北京逛逛,給他說聲謝謝呢!但他總是以我為驕傲,經常很自豪地跟周圍人說:『我侄女是博士呢!』我二伯確實是個好人,就是好人不太長命!」
徐生洲點點頭,畢竟宇宙的盡頭是編製。
第三,不是不好找工作,是好工作不好找。一些三四線小城市的本科院校,或者一二線城市的大專高職院校,對年齡倒是可以適當放寬到40周歲,甚至是45周歲。可我都這麼大年齡,還要和二三十歲的小年輕競聘,然後從『青椒』做起,每年考核論文、項目,說不定工資還不如我以前在中學任教時高,未來頂多是個四級教授。這我接受起來比較困難。」
果然,蘇山月的面色轉暗:「研究生畢業,我已經二十五六歲,在鄉下都屬於老姑娘了。好在那時候研究生還比較稀缺,我順利在安徽省城的一所重點高中找到教職,工資待遇都很不錯,周圍同事不少是名校畢業,比如你們北京師範大學的,還有華東、華中等。按照常理,我後半輩子的生活會變得非常簡單,無非就是八個字:教書育人,結婚生子。誰也沒想到,就是這麼簡單的事情我都沒做好。」
徐生洲不知道該怎麼把話接下去。
徐生洲忍不住暗暗為她點贊。
或許,這也是很多中小學老師的心路歷程吧?
徐生洲點贊道:「厲害!」
原生家庭對於一個人的影響實在太大了,甚至是長達一生。就像別人說過的,那些出生於不好的原生家庭的孩子,就好像在黑夜裡獨自前行,就算他竭力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由於家庭的阻攔和牽扯,最終可能還是回到奮鬥的原點。而原生家庭造成的創傷,可能需要餘下的一生去修補。
蘇山月深吸口氣:「不過後來我還是把攢了幾年的工資,將近二十萬,全都給了我父母,讓他們給我弟弟娶了個媳婦。我讀了這麼多書,自己倒想得開,很多名人一生未婚,柏拉圖、康德、達·芬奇、牛頓,林巧稚院士,絲毫不影響他們的偉大。咱們國家人那麼多,我們家的王位也輪不到我,好像我不婚不育也沒什麼影響。反倒是沒有家室拖累,我可以更好地、全身心地投入到教學工作中。」
徐生洲道:「你二伯是個好人。」
他之前的命運,已經被知識改變。
等送走蘇山月,徐生洲又回到問道咖啡館坐了下來。剛才那番話自然是無稽之談,就是忽悠蘇山月的,但蘇山月的經歷、她信奉的「知識改變命運」格言,卻讓他久久不能平靜。
「厲害吧?我也覺得自己挺厲害的。」蘇山月微微一笑,「那時候農村的人特別多,小孩也特別多,每個村都有村小,每屆會考總也有四五百人。臨近幾個村還有聯中,聯中教學水平很差,管理也很亂,學生基本上都是男的,讀聯中就是為混個文憑,好去當兵招工。鎮上的中學就明顯正規多了,但鎮上離家二十多里,我們家當時和_圖_書窮得連自行車都沒有,來回全靠步行,所以我十一歲就開始住校。一個人淘米,然後放到學校灶上去蒸,有時候淘完米忘記放水,中午就要餓肚子。」
「能回到家,終歸是安穩下來。轉眼我已經6歲,要準備上學,但家裡根本交不起三塊五毛錢的學雜費。還是當民辦教師的二伯替我繳了錢,我才有幸進入村裡的學校大門。」
徐生洲嘆口氣:「現在十一歲的孩子,上學放學還要爸媽開車接送呢!」
對方的意思很明確,自己不是找不到工作,畢竟讀博期間發了4篇核心期刊,學術成果很好看,找個一二線城市的公立大專高職院校還是很穩的。之所以今天能過來面談,一是看中神州科技職業學院開出的優厚待遇,二是看中民辦大專院校對於論文、項目沒有考核要求,三是看中徐生洲許諾的考核期滿可直接任用為學校中層。簡而言之,就是錢多、事少、位高。
其次,就算今年教育類博士就業走俏,跟我關係也不大。我留意過去年和今年各個學校的招聘簡章,但凡好點的單位都有一句『原則上年齡不超過35周歲』,這個硬條件就直接把我拒之門外。
在咖啡的氤氳香氣中,蘇山月就像白居易筆下的琵琶女,開始訴說自己前半生的遭際:「我1982年出生在安徽西北的一個偏僻農村,距離最近的鎮上有二十多里地。家裡很窮,一年四季在地里辛苦刨食,只夠勉強糊口,一旦遇到發水、乾旱,就要靠借貸過活。我是家裡的老二,上面有個姐姐,下面還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具體是什麼原因要生那麼多,估計徐校長你不難想出答案吧?」
「最初我帶的幾屆學生成績都比較突出,平均分在全校二三十個班級中至少前五,有一屆班上還有2名學生考進全省高考前一百,我也榮獲了市級優秀教育工作者。都說『人紅是非多』,大體上是沒錯的。」蘇山月臉色開始變得凄涼起來,「我就因為這一屆學生帶的好,很多人都托關係把自己的小孩塞進我的班裡,希望我能點石成金,把他們小孩教育好。徐校長你也是師範大學出生,應該知道咱們老師也是凡夫俗子,頂多隻能教育感化,又不是大羅金仙,輕輕一點就能讓那些問題學生幡然醒悟、浪子回頭!而且由於我當年讀書的經歷,我最受不了那些孩子明明可以學、有條件學,就是不肯好好學。每當這個時候,我就會忍不住嚴厲批評那些學生,甚至會適度體罰他們。時間一長,各種污言穢語就迎面撲來,好一點的說我是只顧成績不顧學生,忽略素質教育,只培養小鎮做題家;噁心一點的直接說我不結婚是有生活作風問題,是精神扭曲、心理変太。有些家長不僅不配合教育,還向學校、教育部門投訴我。我最開始還能無所畏懼,時間久了,整個人都身心俱疲,到最後乾脆是心灰意冷。你家孩子有問題,還不讓老師教育,分明就是你不想讓他改好,我又何必咸吃蘿蔔淡操心?」
「正因為讀書機會來之不易,而且相比在家帶人、https://www•hetubook•com.com下田、打豬草,在教室里讀書簡直就是天堂,所以我從小就非常珍惜能讀書的機會,並深信『知識改變命運』,成績一直位列全校前茅,這也是我能繼續讀下去的另一個關鍵。五年級期末,我考了全鎮會考第二名,順利從師資落後的村小升入鎮上的初中。」
蘇山月喝了口苦澀的黑咖啡,接著說道:「你應該知道『大眼睛女孩』吧?就是那副著名的《我要讀書》照片。其實我跟她差不多是同一個年齡,住的地方也是臨近縣,最初境遇也差不多,亂蓬蓬的頭髮,髒兮兮的、打著補丁的舊衣服,草紙做的練習本,香煙長短的鉛筆,即便最後削到只剩下小指長短也捨不得丟,因為買不起新的。但差別在於她後來出名之後,有無數好心人資助她,而我始終只有一個當民辦教師的二伯。」
「所以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蘇山月繼續剛才的講述,「每天都是硬生生的糙米飯,就著家裡帶來的黑鹹菜,有時看到食堂里做的肉菜,特別是油膩膩的大肥肉,真是饞得嘩嘩流口水!可那時我父母每星期只給我幾毛錢零花,主要是買點紙筆什麼的,哪有錢買肉菜吃!有次我實在忍不住了,就買了一份紅燒肉,吃得我差點把舌頭吞下去,吃完又心疼得好幾天直掉眼淚。哈哈哈!」
徐生洲又給蘇山月點了一杯卡布奇諾。
其實每個最初投身教育的年青人都是豪情壯志、熱情滿懷,但如果得不到學校、家長和學生的正面反饋,血是會一點點冷下去的。而且教育,從來都是要蜜棗與大棒兼施、獎狀與戒尺並用,才能取得良好效果的。就像種樹,你只注重給它施肥澆水、除草鬆土,它能長好嗎?也許少數能,但大多數必須經過不斷的扶正、修剪、刪削才能成材。現在你把大棒和戒尺從老師手裡奪走,還期待著老師能夠把他培養成才,是不是困難了點?
她這麼一說,徐生洲就明白了。
徐生洲道:「現在孩子都不吃肥肉的,怕胖。」
蘇山月馬上就解開了謎團:「中師畢業,我回到了我們鎮的一個村小當了老師,離家不是很遠,後來我還攢錢買了自行車,來回更方便。當時我才十七歲,班上有些農村孩子讀書晚、又留級幾年,年齡都跟我差不多大了。不少人對我父母說:『你們家二閨女的書是讀成了!以後享福了!』剛開始我也很驕傲很自豪,但有一天在去學校的路上,我突然想到:難道我要一輩子都要這樣嗎?」蘇山月很堅定地搖搖頭,自問自答道:「不,我不要!但除了當老師,我還能幹什麼?經商辦企業賺大錢,我既沒那個頭腦,也沒那個想法。想來想去,我決定還是繼續讀書,因為我相信知識能改變命運。好巧不巧,當時正趕上大學擴招,又允許高中同等學力參考,我就一邊教書,一邊複習,準備參加高考。事實證明,我在讀書上還是有點天賦的,一考就考上了我們安徽省里的一所師範學院。哦,現在也改名叫師範大學了。」
蘇山月道:「一般就是人事、經濟、情感、發展四個方面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