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三屍元神
第112章 開仙府,返元江,金船二起
就見妙一師兄三人盤坐大堂正中,成三才對坐同是指尖放出青氣,三方匯聚到中間一枚茶杯大小的玉環上,那玉環便倏地飛起,空中化為丈許一面如鏡月輪,內中青蒙蒙的霧氣,糾騰忽閃幻片刻,便已顯出影像來。
玄真苦行同點點頭,二人也都站起,玄真子把手一指,那空中月輪便仍複位一枚茶杯玉環,被老道扣胸前衣襟上。
「死心罷手?」綠袍奇異一笑,回道:「二位石女俠,今日約玉珠道友來此正為此事,且請二位暫且靜觀綠袍的手段如何。」
那女仙也都微微欠身含笑,向老祖等人招呼道:「武當石明珠,見過綠袍老祖,見過諸位道友,今日明珠貿然隨妹前來,希望不會給老祖及諸位道友多添麻煩。」
隨即,水風火雷四下蔓延,整座凝碧崖都成了亘古洪荒世界,正是峨眉派遵照長眉師祖仙示,運用玄功,以旋乾轉坤的無邊法力,將原有仙府重新擴大改建,而這等重開地竅移山換貌的盛事,也自引得空中仙賓群起空中,同觀勝境。
這晚一輪皓月列中天,因有仙法排雲,碧天萬里,澄霽如洗,無纖翳,顯得月華皎潔,分外清明,峨眉山凝碧崖前樓台亭樹,林立星羅,金碧輝煌,仙雲縹緲,到處祥光瑞靄,時見仙館中賓侶徘徊于瑤台玉檻之間,宛如無數小李將軍的仙山樓閣圖畫,呈列眼前,奇麗無濤。
眾人抬目看去,就見果然那東南天際,正有兩道青色遁光驚雷掣電般直飛過來,眨眼間已至數里之內。
至此場大小眾仙自都是醒悟明白過來,紛紛對妙一真人師兄弟三人投去崇敬欽佩的目光,能把已都發生過去的場景再用仙法回溯重現,這般神通卻需要何等高深無邊的道行法力?即便是那向不服人的金鐘島主葉繽,見得三仙潛光返影之術如此高妙,心中不由得也是暗暗拜服,暗思對方確不愧為領袖各派的得道真仙。
尚不等二女為百蠻弟子的闊綽驚嘆,綠袍再是揚手,卻有四名弟子便到那一旁的江畔邊,同是施法放出四條由巨木刨就的木舟,而後同上舟首,禁法施展出木舟已至江心。
話音未落,那兩道青光已落眼前,光華尚未散,石玉珠的聲音便已脆亮響起道:「老祖,廣成金船早已沉江,你怎不歸百蠻還約我前來?若不是要應你所約趕來此間,此時我與姐姐早到那峨眉山凝碧崖觀其開府盛事了,說吧!約我來此,所為何事?」
石玉珠點點和*圖*書頭,目光稍頃不移的直望定江面金光,心中同也是驚嘆這老祖的手段。
「無妨。」妙一真人微微一笑,答道:「此事我與兩位師兄早有考慮,即便銅符真箇被毀,但先師遺札上也早把煉符之術留了下來,只需我與二位師兄合力在微塵陣眼依恩師所傳聚煉四十九日,也同樣可以再煉銅符,無有妨礙。」
須臾處空間忽就一陣扭曲,但轉瞬恢復如常,這峽谷方圓百里內的天機頓生混沌,任外人多大法力卻也算不出此間詳情,而後,兩人降至谷底,再施禁法谷底清出一片存身之地,便招呼眾弟子下來,師徒一行十幾人卻就這谷中打坐起來。
正當眾人詫異不已處,就聽得那妙一真人微微嘆了口氣,收了法訣起身站起道:「二位師兄,那老魅已發覺有人追查其蹤跡,施展神通遮掩了其去向,再勉強探查也是無益,收了寶環吧!」
石氏二女一驚,玉珠便驚訝問道:「老祖,你這是要如那鄭顛仙等人一樣,再吸金船出水?」
石氏姐妹自無異議,於是就見那老祖一一吩咐,隨即,先是其身後眾弟子中站出兩位姿容絕麗絕不自己姐妹之下的少女,先後把手一揚,一片五色矯騰的淡淡彩煙便應手放出,延綿數里直眾人頭頂將江段封起罩住,而後再是一片淡淡雲霧二層防護,同樣封罩住江段。
幾於同時,綠袍俞巒這邊正谷中布下顛倒法陣,而距此三千裡外的元江江畔大熊嶺苦竹庵大堂之中,那包括妙一真人等六仙,葉繽玉清顛仙楊瑾等四仙,及凌雲鳳等參与適才吸船奪寶等十幾位弟子,也全都聚堂內,由玄真苦行妙一師兄弟三人合力施展那玄門仙術潛光返照之法。
她的這句話和神情舉動如此,卻惹得旁邊的其姐不由得抿唇一笑,拉了拉妹妹的衣袖道:「玉珠,你這位魔教道友神通可廣大得很呢!他既約你來此,想必便總有你的好處,看樣子當日你與他的情誼這老祖可是記掛的很呢!連這等萬不可令外人所知的驚天舉動都要算你一份,這份情誼,卻也不亞於你當如冒奇險助其抗敵呢!呵呵!」
「我看不用了。」荀蘭因旁介面道:「漱溟,二位師兄,既然那金船無有金蛛不得出水,銅符無有仙法不得破除,那此間就無須留下什麼弟子守衛了,畢竟若留那功行強的,我峨眉開府正值用人之時分不出合適的人手,若留弱些的,那老魅妖屍等個個https://m.hetubook.com.com都是手段凶毒魔法無邊,真若他們重來此間看得有我正教小輩弟子在此無師長相護,怕立時便會動手相害,如此反倒害了留守的弟子,所以依我之意,我們便再於元江江畔布下些禁制禁法也就是了,大家以為如何?」
葉繽顛仙等自不會拒絕,便同都欣然應下準備與眾仙同往峨眉,待眾仙重回江畔設下了一些警戒禁法后,那顛仙忽卻想起一事,便又開口問道:「掌教真人,適才玄真苦行及蘭因等諸位道友所言貧道旁聽得真切,對那老魅之事已是瞭然,只是貧道忽然想起,萬一那老魅橫心之下不再窺視金船異寶,而直接把那銅符毀去,那我等日後再取金船時……」
深山峽谷之中,待俞巒敲打過紫玲姐妹后,綠袍招呼一聲,兩人同時起到空中,對視間同點點頭,便四手同揚,黑、白、紅、黃、青五色光華便如流星墜雨般划空紛落,片刻間三套「顛倒五行混沌法陣」的旗門,便已由他二人之手布設這峽谷百里方圓之內。
女崑崙仍是那般爽直,直言便詢問起原因來。
說著話他便向石玉珠旁邊那位面容與玉珠無二,但衣色微有差別的女仙點了點頭。
綠袍點點頭,回道:「無妨,我早都算計他們會如此布置,不過今晚正值峨眉開府盛事,即便破了他們的禁制,他們也分不出身來與我師徒爭奪,況且,區區太清禁制就想萬事洞察,他們也未免自視過高了些,俞道友,還是你我合力施為吧!」
三仙之所以費這大法力大神通回溯前景,為的自然是那雪山老魅,為的自然是要確定其地點奪回古銅符,於是,隨著月輪中場景一幕幕發生過去,如顛仙斷壁老魅脫逃,楊瑾出手老魅受傷等等情形全都重現,直至老魅施展血遁之術往西北天際直逃,那月輪中顯出其逃出近千里后,忽內中又是一片彩煙騰起,頃刻間滿鏡之內是五色雲煙,卻再看不到老魅的身形。
綠袍一笑,迎上兩步道:「石女俠這話可是說得錯了,若非我約道友前來此間,你卻忘記了前次為助我抗敵都狠狠得罪了峨眉眾仙嗎?萬一你去觀禮被他們記恨,豈不是又平生事端又惹煩惱?呵呵,玩笑話不說,你身邊這位面貌與女俠無二的道友,應就是飄渺兒石明珠女俠吧?」
而見此,那四下圍觀的眾仙先是頗覺驚異,隨即再看時,首先那玉清顛仙便已看出那月輪顯幻的情景可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真是半日前元江奪寶那一幕嗎?而那隱身白氣中衝撞五色冰紈的也不是別人,正是斷去了顛仙一臂奪去銅符的雪山老魅。
妙一點點頭,回道:「也好,師兄所言有理,暫先如此,左右老魅雖是奪了恩師銅符去,但沒有我峨眉太清仙術他也應用不得,金船是沒有金蛛借力便難以出水,如此雙重阻礙擺那裡,任他老魅奪了銅符也是無用,不過此時離我峨眉開府日近,到時顛仙玉清等諸位道友都皆要同往,我倒考慮此間是不是須留下幾名弟子看護?」
綠袍自是含笑搖手回說不妨,俞巒也都上得前來與石明珠攀談起來,彼此寒暄客氣幾句,便已都熟悉起來。
忽兩道霞光閃映,自那太元洞中卻飛出兩朵祥雲,左立石生,右立金蟬,俱穿著一身極華美的蟬翼仙衣,好看已極,金蟬面前虛懸著一口金鐘,石生面前虛懸著一口玉磐,相向而立。
一見滿船毒果,那如同小山匍匐江面的金蛛立時便是蠢蠢欲動,巨口張開便要吸取食用,但那綠袍又是一聲斷喝道:「金蛛,想你也知道今日之事的重要,這七禽果都是為你準備食用的,你要食無妨,但有一條,如一會吸取金船時你敢給我弄什麼狡猾不肯出力,我卻沒有旁人那麼好說話,萬一功虧一簣令我失望,你可莫怪我回頭就用神火把你煉化,想你也知道我的手段,這些警告的話我也只言一遍,你自己思量利害吧!」
這石氏姐妹本是武當七女中交遊廣,見聞博的兩人,見那已逐漸融入空中的彩煙淡霧先後布下,兩女便已都認出兩物來歷,分明卻正是那傳說中的兩件旁門至寶,太乙五煙羅和彌塵幡。
隨即就聽其嘶嘶回吸處,江心波濤立時翻湧,一片奇燦的金光便又充斥水面,耀眼生花。
而待姐姐與眾人全都見過,那石玉珠便又脆聲道:「好了不說客氣話了,老祖,你還沒說把我重又叫到這元江來所為何事呢?難道對這廣成金船,你猶不肯死心罷手?」
而那江畔邊上的石氏姐妹見得老祖眾人這一通施為,也都早看得目瞪口呆,那石明珠看著那形體比前次顛仙所用二蛛大十倍,蛛絲粗三倍的巨型金蛛,直是驚愣了片刻方才驚嘆道:「玉珠,你這位魔道老祖可真是算無遺策呀!直不知他從哪尋來的這般奇物,僅這一蛛之力怕就勝那顛仙峨眉等十倍之力,且其時機是把握的分毫不差,峨眉那邊開府,百蠻這邊取https://www.hetubook.com.com寶,這廣成遺珍,又豈會有他落之理?」
時間悄然流逝,不覺中,又是二十余日過去,眼見蜀山世界中又一樁被修道人視為千古盛事的大事即將峨眉山拉開帷幕,不是別的,正是峨眉仙府重開,長眉道統大興。
而早元江之事過後,峨眉山便不斷有仙賓駕臨,祥雲靄霧紛落不斷,流光遁彩星落如雨,不期然間,峨眉開府之日已至,又是一個月明中天。
然後,苦行頭陀便徐徐道:「師兄,師弟,既然潛光返照之法被老魅察覺,那我等不妨再用太清神術推算一番如何?」
遁光落江畔,老祖師徒運慧目向那江心看去,米明娘便立時開口道:「師尊,此間布有多重禁法,看上去應是峨眉太清禁制的路數。」
見此,石玉珠的聲音便低了下來,近於喃喃道:「原來你真有金蛛……」
片刻后,就聽得一聲轟隆巨響,雪濤駭浪直排千丈處,那耀眼生花的璀璨金船,便已綠袍的苦心謀劃下,二度浮起元江……
金蛛一出,那綠袍也都神情凝重飛至江心上空,同是把腰間寶囊向下一揚,一條尺許木舟應手而出落江心化於十幾丈大小,然後那俞巒也率其餘四徒再飛至木舟上空,五人各持一隻寶囊,囊口中便入蛇投下一條長長的金色果線,頃刻間把那五隻木舟全都堆滿,竟全是些七禽毒果。
「多半無功。」玄真子搖搖頭,回道:「這老魅當年優曇神尼手下吃了大虧后早已學得精了,連返照之術這等靈機微小的追查之術他都能夠察覺,那相對感應愈大的太清神算他又怎會無防?多半還是勞而無功,除非我等回返峨眉,凝碧崖借微塵陣法遮掩天機再行推算他方能無所感應,但那也須三日夜之功方能確且地點,偏此時距我峨眉開府只剩短短二十余日,我們又哪有閑暇為他一人糾纏?罷了!今日之事就暫時任他佔得上風,待開府後我們有得時間尋他清算,不知師弟以為如何?」
三仙互望一眼,便都點了點頭,此事便這般定下,轉頭再與眾仙說笑片刻,妙一真人便以掌教的身份邀請那葉繽顛仙等同往峨眉為客,共參開府盛會。
星羅雨散,眾仙皆去,經過一個晚上的鬥法較量,這幾個時辰前還是熙熙攘攘霞彩輝映的元江江畔,卻仍舊恢復了舊日的冷清,仍舊是江流滾滾,峭壁排雲,空山寂谷,波瀾壯闊。
「不錯。」綠袍正色答道。
先是一陣霞光亂閃遁光縱橫,隨即月輪中影像漸漸清晰,視角凝
https://m•hetubook.com•com聚到一個形如山魈周身雪白的兇惡怪物身上,就見這怪物隱身一片淡淡白氣中,夾雜周圍異彩炫目的霞光遁影隨其隨落,正向下面的一片五色冰紈往來衝撞。
金蛛再嘶鳴兩聲,大口一吸,左邊一隻木船上的毒果便已入蛇飛起投入其口,約用了小半船有餘,它便暫時吃飽,大頭轉向巨口張處,粗如人腿的金銀兩色蛛絲便泛閃著兩色精光直投入水,頃刻貫入水底把那廣成金船兜底網住。
「可你哪有……」石玉珠說道,不料又聽得老祖清喝一聲道:「出來吧!」就見一道金光應手飛至江心,落水面上倏地一伏,一隻足有近十丈之巨,金光閃閃目射奇光的巨型金蛛,便已箕踞江心水面。
待雲停住,金蟬石生先後用玉棒撞擊金鐘玉磐,只聽得金聲玉振清越天際傳遍四方間,忽一陣風雷之聲由地底響起,由細而洪,越發激烈,猛然驚天動地一聲大震,整座仙府忽然陷裂,立即山鳴地叱,石沸沙溶,萬丈烈焰洪水,由地底直湧上來,一二百座仙館樓台也這時平空離地飛起,虛浮於烈火狂風、驚濤迅雷之上。
綠袍也點點頭,沉聲道:「你也不用向我保證,我只看事實不聽虛言,好了,現出你先食用毒果,然後就出力吸那金船。」
俞巒點頭稱是,與老祖再是同起空中,四手揚處五色陣旗再度灑下,同樣布下顛倒五行大陣,把這方圓百里之內都攪亂天機,然後落了下來。
石明珠一愕,隨即便也醒悟起自己話中似有歧義,不過言語既出再難收回,所幸身邊也無人聽見,她便一笑拍拍妹妹,也不再說此事,姐妹倆又轉目看向江心來。
聞聽此言,金蛛嘶嘶連叫幾聲,一雙燈大怪眼中頓便顯出驚懼之色,連連嘶吼向綠袍點那大頭。
顛仙這才放心,道了句:「長眉祖師神機真是令我等後輩高山仰止。」一行人便再不停留,遁光起處直往峨眉山而去。
「姐姐。」石玉珠俏臉一紅,低聲嗔怒道:「你胡說什麼呢!若被他們聽去,這……」
「師尊,東南方似有人來了。」綠袍俞巒剛剛布下法陣,那米明娘便又注目東南天際提醒道。
而恰于漫天仙賓群起道賀,峨眉上下合力施為之際,距峨眉山遠數萬裡外的元江江畔,此時卻也正有一行人落下遁光,來到元江之畔,不是別人,正是那已三千裡外深山峽谷中藏身二十余日的綠袍師徒眾人,自然,俞巒也其中。
運慧目看了看,綠袍答道:「無事,那是武當派的石女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