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對影成三人
第六章 眼前
「……應該不是遠遠地『看』,這涉及到灰蠱的第三個特性。」光子木偶否定:
古畫晴空的駕駛艙中,端莊的聲音響起,帶著一點嘲弄:「代理御主大人,您可真是好搞定。」
左吳也這麼覺得。
海妖還有些暈乎乎,一方面是強行結束模擬練習的後遺症還沒有消散,一方面是原本想偷偷努力的事被左吳直接撞破,很是氣惱。
而科技獵人的光子木偶鬼使神差般說了一句:「首席先生的頭髮還是沒有長回來啊。」
艾山山卻忽然炸了毛:
她惱怒地敲了下機甲操作面板:「古畫晴空!你在幹嘛!我……我這次本來肯定能成功的!」
「但是,就算是這樣,有一點我還是能看出來的;就是桑德崖每次做報告時,專有名詞越來越多,我助眠音頻的時長也越來越長了。」
艾山山卻將嘴捂起,深深吸氣,否則她沒辦法遮掩從自己臉頰中悄然升起的笑顏。
左吳苦笑:「什麼叫啥都沒有?你不是在這裏嗎;再說太空里哪來的風。」
說起來,給黛拉體檢時,左吳原本還想給鈍子檢查下頭皮的;可是她光頭了這麼久,腦袋無比圓潤,上面的洞也很特別而誘人。
當然,他現在提出這一茬,更多的是對科技獵人的敲打——
「但分開時,這灰蠱又無從保有原本的意識,待拆分成首席所取得的樣本這麼個大小時,就只剩會被程序所驅動的本能。」
一隻手被左吳牽著,兩隻手做著這可愛的動作,最後剩下的那只有些不知所措。
否則我們也不介意把你們的頭蓋骨擰下來當碗使,就和昔日的首席一模一樣。
而光頭AI一下子露出濃縮了訝異驚慌愕然與嫌棄的神情,像一個染缸。
當然,若他們想,也可以將木偶依附於物體表面,以近乎二維的姿態光速逃逸。
……
艾山山伸了個懶腰,也只有在古畫晴空這位給其自己的人稱代詞尚且是「它」的夥伴前,海妖才會不那麼注重面子,能說些真心話:
倒讓左吳生起了一種微妙的感覺,好像自己回到了被軍團綁架,當作即將登基的皇帝而侍奉的日子。
上次姬稚憑藉
m.hetubook.com.com自身腳力,在極短的一段路程中超越了創神檄文波動擴散的速度,從而救下了身手有些廢弛的艾山山。
「那又如何?我愛聽;嘿,古畫晴空,如果是白艾斯對你說這些差不多的話,你會有什麼反應?」
左吳繼續:「我確實什麼都不懂,尤其是桑德崖報告中針對你各種操作的專有名詞,只是把它們設置一個自動朗讀,助眠倒是很有用。」
太空廣袤,用來做鍛煉場地綽綽有餘;操作被加入了延遲的機甲上下翻飛,神經連接的模擬中,全是那一瞬的真實情況。
「第二、就是灰蠱能夠展現出無比非凡的模仿能力,小到頭髮,大到以太龍那樣,都能準確無誤地模仿出其本身的特性,從而自如地放大縮小來使用。」
加之絕美造物為了結束海妖這次徒勞嘗試,繼而讓自己可以偷偷懶,從而耍的一些小心思。
可為了面子,海妖還是強裝冷淡:「是嗎?你想說的就這呀。」
可艾山山發覺自己的狀態依舊不太好。
絕美造物是極好的陪練,只要在神經連接和物理操作間加入一些延遲和代碼,就能模擬出無比兇險的處境。
就連艾山山也因為男人剎那的停頓,對他接下來的話有了一些期待。
「說明你掌握的,需要用專有名詞才能形容的技巧越來越多,你也越來越厲害了。」
又隨口和艾山山掰扯幾句,左吳總算讓擺渡星艦開走,去與心心念念許久的科技獵人們匯合。
「跟我說幹嘛?跟桑德崖去說。」左吳抓抓頭髮:「桑德崖那邊過不去的也沒必要和我說。」
只是之後,和左吳獨處也讓人馬娘忘了疼痛;事後檢查,姬稚才發現自己不知斷了多少肌腱和骨頭。
所以,聽聞左吳的擺渡星艦前來,這木偶竟是第一個衝到那裡,久久侍立,還弄出了不少分身,盡極諂媚。
「確實,我什麼都沒懂;桑德崖報上來的那些專有名詞我一個也看不懂,你早起晚睡的事金棉也說得很隱晦,還是列維娜她提醒,我才看出來的。」
讓姬稚嫌棄地向後挪了挪步子,覺得眼前的光頭AI傻乎和*圖*書乎的。
左吳轉身,挑眉:
按照記錄,當時的自己是讓機甲胸前的駕駛艙打開,兩腿自其中垂下,又杵著腮幫,看著那波動自屠宰場的另一邊愈發接近的。
左吳愣了愣:「首席的頭髮很特別?」
艾山山抿嘴,尖牙悄然隱沒到小巧的嘴唇之後:「……這說明什麼?」
「代理御主大人,還需要進行預訂的模擬訓練嗎?先說好,我以後可不會再為了安慰您而手下留情。」
「對的~那位首席昔日發掘到灰蠱,可是瞬間給我們造成了不小的傷亡,只能趁它不清醒的時候刮下一點樣本,然後把它連同發現它的星球打包賣給燎原家~」
光頭AI小跑過來,姬稚跟在她的後面。
就好像當初的自己一樣。
此刻,鈍子在逃亡者號中張大雙臂,對著人馬娘吵吵嚷嚷,說著什麼「你的副船長回來啦!」之類的話,甚至恨不得抱住星艦的牆壁狠狠親下。
練習開始。
眼睛適應強光的速度比想象中要慢,翻入駕駛艙時還磕到了膝蓋,哪怕這一切都是經由神經連接帶來的幻象,那抹鑽心的疼痛還是無法馬上克服。
已經將自身捏成黑漆漆人形的暗影聽著,回了下頭,遙望向擺渡星艦旁慢了一步的兩人,準確地說,暗影是在看鈍子。
古畫晴空沉默。
真是丟人。
左吳卻卡了一下,才在興奮中找到了該問的話:「鈍子,你平時洗頭嗎?」
左吳向後縮了縮,擠到了同樣躲在他身後的黛拉,退無可退:
原來努力還是被人看見了,那人正巧也是自己最想讓其知道的人。
左吳的呼吸陡然加重。
「灰蠱被那位首席模仿成了頭髮,確實有了頭髮的性質,易燃易毀;但若鈍子小姐頭皮內有一丁點曾經樣本的殘留,我想也勢必包含了巨龍的基因。」
薅來的擺渡星艦終究不能指望他的性能,為這點路程再騎著姬稚來場盛大的跨越又太過奢侈——
「當然,除開探索虛空的事,桑德崖還有金棉也會定時和我說你的近況來著,和那些正式報告不一樣,這些我可是天天在讀……」
「第一、所謂灰蠱,應該是種數量無比龐和-圖-書大,宛如災疫一般的納米機器人,集合起來時可以表現出強悍的智能。」
「很遺憾,代理御主大人;據估算,您這次成功的概率不到百分之零點三,繼續掙扎只會讓我徒勞的辛苦。」古畫晴空保持端莊:
男人在其中心有餘悸,沖機甲豎起大拇指:「古畫晴空,『撲騰』這個詞用得真不錯。」
暗影構成的木偶張口結舌,詠唱般的話語都有些打結:「等等,您至少先聽我們說完……」
「你連頭皮都想嘗嘗原味的了?」
「以及,若我不中斷您的撲騰,我們就要和擺渡星艦親密相撞了。」
若頭髮真的全部恢復,左吳反而會有些不適應。
看著擺渡星艦遠去的背影。
嘁。
自己一直是個英姿颯爽的騎士不是多好?無論是駕駛造物,或者騎姬稚又或者騎他。
海妖鬆了口氣,勉強維持自己那抹冷冷地笑:「這不是相當於什麼也沒說,你也……你也該什麼都沒懂嘛。」
她的氣惱從來是用冷冷的憤怒來掩飾,艾山山抱手,尖牙泛起寒光:
難怪那位首席要一直戴著個頭盔,直到頭盔被艾山山砸碎為止;以及朝思暮想的巨龍基因,原來就有可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左吳算是姍姍來遲。
又想抬手捂住頭,卻恍然覺得它已經不再屬於自己:
「灰蠱雖然能通過拆分成不同份數從而產生不同的意識,但本質還是同一個體,在遠處通過模仿得到的特徵信息,也會共享至首席所取得的樣本中。」
「這可是那位首席的得意手筆,時常炫耀,弄得我們也嫉妒得不行~當然,那位首席偶爾也會因為炫耀公開一些其研究成果,我們至少知道以下一些事。」
「是吧!所以你再笑我,有朝一日能再遇見白艾斯,我一定把你今天的話轉述給他聽!」
艾山山愣愣,抬頭,全景視窗發現了左吳的擺渡星艦。
左吳的驚訝更深了一層:「難道那位首席的頭髮,就是從那什麼灰蠱身上刮下來的樣本?!」
光子木偶躬身,像唱著一曲贊詩:「老闆~多日未見;我這邊進度一切良好,只是有件事需要您的首肯~」
左吳一邊牽起蟲
和圖書
娘的一隻手,一邊往逃亡者號熟悉至極的內里走去:「我想知道你們當初是怎麼搞到以太龍原始基因的。」而模擬練習中,所需的對策也無需多說,就是以最快的速度適應那抹白光,然後翻身進入駕駛室中,開始本該是爛熟於心的操作,如此而已。
科技獵人的光子木偶一直是以一團立體的陰影般的樣子行動。
他們又不像桑德崖一樣有忠心綁定。
「怎麼?」
左吳抓抓頭髮:
列維娜被點到名,單手將黛拉抱到懷裡躲到一邊,不去影響左吳的發揮。
「你們先聽我說完,黛拉,過來。」
「你說什麼?!桑德崖在打我的小報告,連金棉也是?!他……他們怎麼說我的?!」
原來是這樣。
左吳當著甩手掌柜,對這兒的情況當然不如桑德崖了解,想必科技獵人也是想從這方面入手來忽悠自己。
「怎麼?左先生,若您是路過來視察你的部下和探險隊的,那您可就走錯地方啦;這裏什麼都沒有,我也只是想吹吹風,就不打擾了。」
左吳恍然點頭:「也就是說,那位首席竊取到以太龍基因,其實就是讓其取得的灰蠱樣本遠遠地看了巨龍一眼?」
而光子木偶指了指鈍子的光頭:
「來嘞!」
忽然,古畫晴空在太空中急停,然後將模擬訓練強行中斷;虛幻和現實交織著襲向海妖的腦海,讓她在眩暈中差點吐出昨天的晚飯。
古畫晴空不可能離逃亡者號太遠,用於模擬當時狀況而做出的機動動作也是圍繞著附近轉悠。
自己還是沒能逃脫那個狼狽的自己。
左吳咧嘴,海妖的心思他再清楚不過,這樣已經算是過關。
結果只弄得艾山山心煩意亂,讓她跳進古畫晴空中駛入太空,調整心情,以及準備進行她為自己制定的魔鬼訓練。
「是的~」眼前的光子木偶無比肯定:
科技獵人的木偶只是擺了擺手:「我們早說過,能死在追求真理的路上是這位首席的福氣~只是對其頭髮沒有保存下來覺得很可惜。」
莫名燃起了鬥志,艾山山拽動線纜,讓自己與古畫晴空的神經連接建立。
這影響到了海妖接下來一連串的動和_圖_書作,時間在疊加的錯誤中飛快流逝;海妖咬著牙關,已經可以預見這次訓練註定失敗。
絕美造物計算了一下,得出結論,聲音悶悶:「我會興奮到中控系統直接短路,內里也會冒出濃煙的。」
左吳無比認真。
左吳趕緊招呼:「鈍子!快過來!」
別打鈍子的主意。
黛拉也點頭,兩隻小手分別豎起指頭,指向構成自己兩邊臉頰的幾片甲殼拼接處,這是她的酒窩。
無論如何,擺渡星艦遠遠望見了逃亡者號,即將按預定程序接駁;在此之前,科技獵人又向艾山山和桑德崖做了些諂媚的懇求。
自己以前可是機馭團訓練營的優等生,過往的輝煌雖然不能說明什麼,但至少自己有這麼個潛力。
片刻后,發出的聲音居然帶了些海妖般的惱怒味道:
而最高級,就是在這模擬場景中剝奪掉左吳和姬稚的所有主觀能動性,由海妖自己駕駛古畫晴空衝刺兩個來回,把所有家人救下,然後欣賞左吳獃滯的目光。
也難怪這麼大一片太空,艾山山還會和左吳撞見一起。
左吳理直氣壯。
初級目標是自己成功逃跑,往上些則是在姬稚衝刺的途中便與她匯合,再高一點則是自己去救下列維娜。
訓練。
「桑德崖沒說多餘的,只是在分析形容你動作的專業名詞;金棉也只是說你睡得很晚,起得卻早。」
之前在那場爆炸之時,自己已經遲鈍的身體只能徒勞地張著嘴,看著白色輝光愈發接近;雖被姬稚和左吳救下,但那份屈辱海妖已經不再想體驗第二次。
只是要找回昔日的狀態勢必會在練習中無比狼狽,海妖不想讓左吳看見自己的這副模樣,拉著金棉躲到太空就是這個原因。
艾山山想克服心魔,每天必練的場景就是那天在罐頭工廠,創神檄文亮起輝光的一幕。
原來自己的努力是有用的。
「喲喲,某人還知道我在這裏的?」
「……鈍子的頭髮,在她身體的前任主人被我們抓住,想通過把自己的頭蓋骨連同大腦發射出去從而逃脫時,被一起燒掉了,迄今確實沒有長回來的跡象。」
她還以為這般疼痛是初享歡愉所必須付出的代價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