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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笑道：「我是加州大學孔子學院的老師，每年孔子學院都有學生去中國留學，所以我比較清楚情況。」

「學校找好了嗎？」季廣志問。

季望舒的中文名字，便是爺爺給起的，取自《楚辭·離騷》中的詩句：前望舒使先驅兮，后飛廉使奔屬。

在夢中，季望舒出生在中國，在那裡讀幼兒園，上小學、初中、高中、大學，畢業以後成為一個圖書館管理員。

跌打館中正好有病人，似乎是摔折了胳膊，爺爺季廣志正在為其接骨。

季望舒情緒複雜地走出卧室，爺爺季廣志喊道：「望舒，快去洗臉刷牙，準備開飯了！」

等季望舒再次睜開眼，他發現那幾本書的內容，已經印刻進自己的腦子裡。

爺孫倆正說著，那個來跌打館拆夾板的病人突然開口：「要去中國留學，當然是首選清華北大啊！」

在美國讀書，本科生一年學費至少兩萬美元，而且書本費超級貴，各種花銷加起來，一年少說得花四萬美元。

難道自己的身體，真融合了另一個時空的靈魂？

他隨手翻開《龍文鞭影》，艱澀困難地讀起來：「粗成四字，誨爾蒙童。經書暇日，子史須通。重華大孝，武穆精忠……」

季望舒立即開始hｔtｐs://www.ｈeｔuｂｏoｋ.ｃoｍ.ｃoｍ跑手續，他當天就去找公證機構，給自己的畢業證和成績單做公證。

季望舒拎著履歷資料，渾渾噩噩地返回唐人街。

什麼情況？

突然，季望舒翻身爬起來，從床下拖出個紙箱。箱子里裝著些變形金剛、漫畫書之類的小玩意兒，都是他小時候來唐人街過春節，爺爺送他的新年禮物。

有個懂行的人，辦事就容易了。

當天晚上，季望舒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直到大半夜才終於睡著。

結果一無所獲，這些歌曲和電影都不存在。

門楣上還有一塊橫匾招牌：季氏跌打館。

下聯為：「傷肌勞損內服外敷，藥到病除。」

為什麼又記得那麼清楚，彷彿他親身經歷過另一段人生？

這可是超能力，憑藉這種超強的閱讀和記憶力，季望舒下半輩子都不用愁了。

夢裡的中國山河壯麗，長江長城、黃山黃河，依稀彷彿就在眼前，給季望舒一種無比的親切感。

季廣志驚訝地問：「怎麼突然決定去中國了？」

跌打館的大門斑駁老舊，看樣子已經有些年頭，大門兩側掛著幅榆木板對聯。

「這分數很高，足夠申請清華和北大的留學生了，」那病人笑https://ｍ•hetｕboｏｋ•ｃoｍ•ｃoｍ道，「而且在中國讀書學費也便宜，就拿北大來說，工科留學生一年三萬，文科才兩萬六，而且還是人民幣。」

季望舒認識的那幾百個漢字，就是從這些書上學的，只可惜常年不使用中文，已經忘記了大半。

所謂的學費很低，是跟美國的大學比較。

那病人問：「這位小兄弟學習成績如何？」

某天夜裡，圖書館突發火災，季望舒連同三十多萬冊圖書，一起被燒成灰燼。他的靈魂離開身體，飄啊飄，穿過時空隧道，來到這個平行世界，與華裔少年的靈魂合二為一。

一行行讀下來，三皇五帝、唐宗宋祖，無數陌生而又鮮活的歷史人物，縈繞在季望舒的腦海當中。讀著讀著，他有種莫名的感動，似乎是靈魂中某種傳承被觸發，以前認為難寫難懂的漢字，也變得那麼生動有趣。

突然間，異象發生了，幾本線裝古書開始散發金光，然後化作虛無的光影，全部湧進季望舒的身體。

季望舒還記得，他夢中的那個世界，美國總統叫奧巴馬。但現實當中，美國總統是個白人啊，總統就職典禮上，季望舒所在的學校合唱團，還去現場表演過呢，他絕不會弄錯！

季望舒為了驗證自ｗww•ｈetuｂoｏk.cｏｍ•com己的想法，悄悄跑去將爺爺的《三國演義》拿回卧室。

季望舒睡意全無，他飛快起床打開電腦，在網上搜索《青花瓷》、《東風破》、《尖峰時刻》等關鍵詞。

季望舒憤懣道：「在美國，我無法擁有認同感，就好像寄人籬下一樣，時時刻刻都在受歧視。而遙遠的東方，那裡的人和我一樣，黑眼睛、黑頭髮、黃皮膚，同種同源，不會有人戴著有色眼鏡看我。」

季望舒興奮地怪叫起來，恨不得立即跑到大街上跳舞慶祝。

季望舒以前居住在芝加哥，從小接受的是全盤西式教育。但在三年前，他的父母出車禍意外去世，季望舒便搬回洛杉磯唐人街，跟年逾花甲的爺爺住在一起。

還有個歌手叫周杰倫，創作出《青花瓷》、《雙節棍》、《東風破》等等歌曲，在美國也有很多歌迷粉絲。

「啊！」季望舒驚坐而起，在靈魂融合的瞬間，他從睡夢中被嚇醒了。

「哦。」季望舒應了一聲，走到洗手間拿牙刷，腦子裡卻儘是夢中的世界，以及那段陌生的人生。

上聯曰：「摸捏接提推拿按摩，八法正骨。」

季廣志擔憂道：「清華北大是中國名校，應該不容易讀吧。」

季望舒翻找一陣，從箱子里找出幾www.hetubook.com.com本書：《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龍文鞭影》。

他做了一個長長的夢。

季廣志見那病人對留學門兒清，連忙問：「請問您是？」

當然，此時此刻，季望舒爺孫倆的關注點並不在學費上。

許多美國學生都是貸款讀大學，剛畢業就欠銀行一屁股債。別說買房，工作四五年能把學費貸款還清就不錯了。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苟不教，性乃遷……」季望舒嘗試著背誦《三字經》，結果相關內容脫口而出，簡直可以稱得上倒背如流。

那裡有個叫成龍的功夫明星，居然在好萊塢混得很不錯，拍了《尖峰時刻》等許多賣座電影，連美國人都學他打醉拳。

病人逐一列舉說：「你的高中畢業證和成績單，這兩樣需要公證。你還要到醫院開健康證明，以及在網上下載並填寫留學生申請表，把這些東西打包郵寄到中國。等你拿到錄取通知書後，再去中國住美大使館申請留學簽證。」

「噢噢噢……」

他一行行讀下來，居然沒有遇到任何閱讀障礙。最詭異的是，每當季望舒讀完一頁，他讀過的文字都會從紙上消失，然後被他清楚地記在腦子裡。

在偏窄的背街巷子里，武館和中餐館之間，夾著一和*圖*書家門面寒酸的中醫跌打館。

夢裡的中國，跟季望舒所處的世界有點不一樣。

季望舒有些懵逼了，好好的幾本書在他眼前化作金光消失，內容卻被他全部記下。

這隻是個夢嗎？

季望舒答道：「SAT2280分。」

猶記得，在他七八歲大的時候，爺爺抱著他逐字講解：「重華大孝，武穆精忠，主要闡述『忠孝』二字，這是中國傳統的做人準則……」

靈異事件啊！

季望舒對中醫完全不懂，他駐足觀看一陣，便回到自己卧室，躺在床上無聊地發獃。

季望舒搖頭道：「還沒有，回頭我在網上查一下。」

季望舒不假思索地說：「我決定去中國留學。」

「唉，去中國走走也好，省得留在美國無所事事，」季廣志深知孫子這一年來所受的委屈，嘆氣問道，「你是去工作還是學習？」

季望舒問：「如果我申請北大留學生，都需要哪些手續？」

但現實世界中，那些人和事都是不存在的。

彷彿冥冥中有一種力量在驅使，季望舒突然快步跑到醫堂，對正在給病人拆夾板的季廣志說：「爺爺，我要去中國！」

正因如此，美國女大學生流行找甜爹，讓有錢人供自己讀書。這種現象，按日本的說法就是援|助|交|際，中國的叫法則更直接——包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