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不到長城非好漢
爾雅抿嘴笑道：「其實我小時候很頑皮的，讀幼兒園的第一天，就把同桌的鼻子打出血。後來老爸逼著我讀書，從《格林童話》、《十萬個為什麼》，到四大名著、先秦諸子，漸漸就領略到閱讀的樂趣。」
季望舒抬頭仰望，那巍峨高大的關樓，帶給他無限震撼，油然生出一股豪情壯志。
季望舒玩笑道：「沒想到我剛來北京，就能給人做導遊了。」
她今天穿了雙運動鞋，一條洗得發白的牛仔褲，混搭著草綠色格子襯衣。夏日的朝陽燦爛明媚，陽光透過枝葉間的縫隙，灑在女孩身上，顯得更加青春活力。
本來大好的心情，瞬間就被破壞，季望舒當即呵斥道：「你幹什麼？快住手！」
「沒有，剛來一會兒。」爾雅抬頭微笑，將手中的書塞回背包里。
爾雅站在路旁樹蔭下，捧著本書怡然自得。
那個叫趙曉軍的遊客，還剩下一個字沒刻完，聽到吼聲嚇得手抖，還以為是被長城的管理方給https://www.hetubook.com.com逮到了。他驚慌地回頭看去，發現季望舒也是遊客，頓時怒道：「關你屁事，滾一邊去！」
爾雅身為四川省文科狀元，不僅僅是學霸那麼簡單，許多文章典故信手拈來，絕對可以當得起才女的稱號。不過她說話經常文縐縐的，換成其他人，還真不好跟她交流相處。
爾雅隨口念出莊周夢蝶的原文道：「昔者莊周夢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適志與！不知周也。」
「《南華經》。」爾雅不假思索地回答。
二人邊走邊聊，從長城談到《史記》，最後又扯到秦始皇和蒙恬，活脫脫兩個書獃子。
爾雅笑言：「你這樣子，讓我想起一則成語。」
「我沒讀過《資本論》，」季望舒說道，「但美國也有這方面的經濟學論著，只是不怎麼流行而已。」
季望舒打開手機地圖，說道：「昨晚我做了攻略，我們可以先乘公交車去北站，
https://m.hetubook.com.com然後再坐動車前往八達嶺。這樣不僅省錢，途中還能經過居庸關，一路飽覽風景名勝。」說起北京的長城來，最著名的當屬八達嶺。此時正是周末，觀光遊客特別多，在售票口的買票隊伍中，甚至還能發現不少外國人。
季望舒正說得高興，突然看到有人掏出小刀，在城牆磚上刻著什麼。他走近細細觀察，內容卻是：趙曉軍、彭蕾到此一……
爾雅問道：「你是第一次見到長城嗎？」
但在長城上亂刻亂畫不一樣，因為在季望舒的觀念當中，文物屬於全人類的遺產，他有責任站出來保護。
「你也一樣啊，」季望舒指著爾雅的背包，「前些天還見你讀《方法論》，今天又換了本黑格爾的《法哲學原理》。」
不到長城非好漢，這是太祖的名句。
「我讓你住手！」見那遊客還在繼續刻字，季望舒抓住對方的手臂，稍微用力一擰，輕鬆就將其制住。
「美國的面積
和*圖*書很大啊，你們平時出遠門，難道都坐飛機？」爾雅有些詫異。整潔、平穩、快速的動車，讓季望舒略感驚奇，不禁慨嘆道：「這種火車真方便！」
「既然你早有準備，那我就不用動腦子啰，跟著你走就行。」爾雅爽朗微笑，沒把自己書包里的《北京旅遊指南》拿出來。
「這就是長城啊！」
當然，他的這種舉動，在大多數人看來都屬於多管閑事。
「莊子我知道，莊周夢蝶！」季望舒脫口而出，他對這四個字感觸太深了。他有時甚至懷疑，自己現在所經歷的一切，是否只屬於夢境，而另一段人生才是真實的。
季望舒手扶著女牆，感嘆道：「站在這裏，突然有種執掌乾坤、手握天下的感覺。」
星期六的車有點多，兩人在市區稍微堵了一陣，順利登上開往八達嶺的動車。
大概一個小時后，終於抵達目的地——八達嶺。
季望舒問：「你最喜歡的一本書是什麼？」
季望舒笑道：「這名字可真形象。」
「啊疼疼疼疼……」趙曉軍疼得臉色煞白，整條手臂都被反擰到身後，只能屈腰半蹲，以一個奇怪的姿勢僵在那裡。
北大，小西門。
他的女朋友彭蕾見狀，衝上來焦急大喊：「快放開我男朋友，不然我報警了！」
季望舒聽這書名有些耳熟，但又想不起來，只能問道：「《南華經》是本佛經嗎？」
「睥睨天下，」爾雅解釋道，「城上垣，曰睥睨，也叫女牆，就是你剛才手按著的那種短牆。」
季望舒不是什麼道德君子，比如同宿舍的黑哥們兒，一有空就跑去酒吧騙女人上床，這種私人間的破事他從來不管。
「反正我在洛杉磯和芝加哥沒見過。」季望舒說道。
何其雄哉！
季望舒解釋道：「美國公路網很發達，出門一般都自己開車，只有趕時間才坐飛機。我想最主要的原因，恐怕還是美國地廣人稀，修建動車線賺不回投資。資本家嘛，總是唯和_圖_書利是圖的。」
「什麼成語？」季望舒轉身問。
隨著人潮拾級而上，周圍到處是合影留念的遊客。季望舒卻沒心思拍照，只將目光投向長城內外的大好河山，那如波濤起伏的崇山峻岭，讓他不禁聯想到古人修築長城的艱辛，以及一次次抵禦外侮的壯闊。
「以前只看過照片，沒想到實物比照片更加雄偉。」季望舒有感而發。他體內融合的另一個靈魂，同樣沒親眼見過真正的長城，兩輩子加起來都是頭一遭。
爾雅笑問：「你還看過馬克思的《資本論》？」
罵完，趙曉軍就繼續刻字，準備把最後一個「游」字寫完。
季望舒從校內緩步走出，遞過來一瓶礦泉水說：「等很久了？」
爾雅莞爾一笑：「就是《莊子》啦。我特嚮往開篇《逍遙遊》那種超然物外，不受任何拘束的悠遊自得。」
爾雅說：「你讀的書可真雜。」
爾雅好奇地問：「美國沒有動車嗎？」
兩人聊得起勁，以至於動車經過居庸關長城，他們都忘了看外面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