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川劇變臉
季望舒捧著《漢書》靜坐湖邊，一台攝像機正圍著他打轉。
中國主持人叫廖遠，是北京台的在職員工；外國主持人則是位白人美女，中文名林玲玲，目前在北郵讀研究生。
「當然不同，」穆桂英自豪地說，「而且我還會川劇變臉。」
《外國人中華才藝大賽》一周一播，每期周賽都有四名選手參加。季望舒是最後一個到的，其他三人已經開始化妝了，其中一個白人還在畫臉譜，似乎是準備唱中國傳統戲劇。
「可以。」季望舒非常配合地行動起來。
「嗯哼，就是道具。」穆桂英伸手晃悠兩下，一張川劇臉譜立刻出現在季望舒眼前。
工作人員笑道：「沒問題，每位選手都附帶兩個親友位。」
這跟國人恰好相反。
節目還沒正式開錄，今天拍的是VCR視頻，後期會剪輯到節目里。
「你就別取笑了，就我那點演技，跑去劇組當路人甲都夠嗆，」季望舒收起書本，說道，「走吧，www.hetubook.com.com我請你吃飯。」
季望舒和爾雅一起來到電視台，剛剛抵達演播廳門口，就有工作人員喊住他：「你是參賽選手季望舒吧？快去化妝間準備。」
穆桂英搖搖頭：「抱歉，我學變臉的時候，跟師父簽了保密協議。」
拍完近景特寫后，VCR導演突然指著遠處的柳樹說：「艾倫，你從那邊走過來，要勻速前進，身體放自然些，就跟平時散步一樣。等你走到柳樹下，就雙手背在身後，昂首挺胸遠眺湖面，要有那種才子的傲氣。」
「我馬上去，」季望舒指著爾雅說，「這是我好朋友，能不能給她安排個座位？」
季望舒挨過去仔細觀察，並沒有發現任何端倪，只能猜測道：「你用的是道具？」
等VCR導演走遠，爾雅才來到季望舒身邊，調侃道：「剛才表現不錯嘛，都可以做專業演員了。」
季望舒笑道：「沒問題，林哥你慢走。」
白人hetubook.com.com妹子笑道：「你好，我叫穆桂英，來自紐西蘭。」
「你去忙吧，別管我，」爾雅舉起小拳頭，鼓勵道，「加油哦！」
除了選手以外，還有兩位節目主持人，一中一洋。
他不知道的是，川劇變臉屬於國家二級機密，法律規定是不能外泄的。而且變臉不符合專利申請條件，只能作為非物質文化遺產流傳，目前正處於一種非常尷尬的境地：一方面，變臉技藝早已非法流傳到海外；另一方面，國內的變臉大師們，還必須按照國家法律嚴格收徒，不敢隨便亂傳。
化好妝以後，季望舒就留在後台等待，他被安排在第三個登場，起碼還要等一個鐘頭。
穆桂英抬袖一拂，只用了零點幾秒的時間，她臉上的臉譜就大變樣，把季望舒看得目瞪口呆。
接下來的幾十分鐘，季望舒一直在跟穆桂英聊天，還順帶學了幾句川劇唱腔。
九月的北京秋高氣爽，上午氣溫才二十六度，適合出htｔｐs://ｍ.heｔｕbook.cｏm.cｏm門閑逛。
季望舒道：「都一樣。」
取名只是小事，但卻從中折射出更加深層次的內涵。中國人敬天法祖，所以不願冒犯祖宗與先賢；西方人崇尚自我，也就沒那麼多顧忌，甚至有人故意給兒孫取相同的名字，認為這是一種榮耀的延續。
「你就等著看我表演吧。」季望舒笑言道，等爾雅進入演播廳，他自己才跟著工作人員前往化妝間。
季望舒好奇道：「川劇跟京劇有什麼不一樣嗎？」
季望舒發現，好多來中國的洋人，都會選個響亮的名字做自己的中文名。
季望舒腦子裡琢磨一陣，突然看著穆桂英臉上的臉譜，問道：「你要唱京劇？」
耳麥里傳來導播的聲音：「季望舒，季望舒，能聽到聲音嗎？」
爾雅走在季望舒身邊，兩人之間始終保持著半米的距離。她想要更接近些，卻又礙於矜持，只說道：「後天出門的時候，可一定要叫上我。」
「能聽到。」季望舒回答。
當和圖書第一位選手上場后，季望舒感覺挺無聊，就跟旁邊畫著臉譜的白人妹子搭起訕來：「你好，我叫季望舒，來自美國。」
終於，第二位參賽選手表演完畢，工作人員過來提醒道：「季望舒，該你上場了，還有十分鐘做準備。這是你的耳麥。」
爾雅說：「昨天你請的，今天該我了。」
導播說：「OK，一切正常，可以開始了。」
好嘛，又是位「名人」。
有時候，季望舒喜歡比較中西方文化差異，這種差別往往體現在日常生活中。
在儒家傳統中，取名是有忌諱的，一般不會跟先賢先哲同名，更不會和自己的祖先重名。西方人恰好相反，可能爺爺叫約翰，孫子也叫約翰，還各種跟名人攀關係，比如叫華盛頓、林肯、愛因斯坦的特別多。
「謝謝。」季望舒接過耳麥戴上，深吸一口氣，迅速調整自己的狀態。
「你也要去？」季望舒問。
別看電視綜藝節目都內容緊湊，其實錄製的時候各種拖沓，有時錄著錄著還和-圖-書會停下來休息，該喝水的喝水，該上廁所的上廁所。
……
「川劇，」穆桂英笑道，「我是川大研究生。」
季望舒大感驚訝，問道：「太神奇了，我可以學嗎？」
「OK，非常棒！」導演贊了一句，提醒說，「艾倫，我就先告辭了，記得後天上午九點，準時到台里來錄節目。」
北大校園，未名湖畔。
連續拍了十多分鐘，季望舒才對著鏡頭說：「大家好，我叫季望舒，英文名艾倫·季，來自美國，現在就讀於北大中文系留學生班。我平時喜歡看書，尤其愛讀中國古文。北宋大儒程頤曾言：外物之味，久則可厭，讀書之樂，愈久愈深。我希望大家都能跟我一樣，在閱讀中體味到快樂。」
「變臉？」季望舒突然有些印象，這來自於另一個靈魂的記憶。
「我們是好朋友嘛，當然要去給你加油。」爾雅笑得兩隻眼睛都彎成月牙。
季望舒略顯失望，同時又感到困惑不解，這種神奇的技藝流傳開多好，為什麼要藏著掖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