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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超然低下了頭，發現自己情急之下，不小心踩進了一灘「黑水」里。

鬼怪那邊也開始竊竊私語。

「瘋子，這就是一個瘋子……」男人被嚇得不輕，看著遲韻站在原地的背影，兩股戰戰，幾乎快要昏倒。

遲韻篤定地看著主教：「你不是姜思靜。」

黑色的液體滴到了地上，甚至將地面腐蝕。

遲韻本以為自己對此應該會無動於衷。

主教看著遲韻冷冷地說：「成王敗寇，你怎麼叫都行。」

誰沒看到她剛才和主教戰鬥的場面，雖然是個應屆生，但這種戰鬥力，誰敢招惹。

男人發出了殺豬般的叫聲：「救命！！！她要殺人了——」

陳妙妙是越聽越生氣，沒忍住對著鬼怪的方向喊了一聲：「怎麼好意思說的！不是人類把你們救出來的嗎？」

但剛才還在和他歡聲笑語聊著天的人，紛紛向後退了一步，撇開了頭，不約而同地無視了他的眼神。

接著就是……

在這一刻，遲韻想了很多，但是又好像什麼也沒想，她下意識握著裁縫剪刀撲向了主教，把她按在了地上。

遲韻轉頭看向了趙超然：「你過來幹嘛，快回去。」

她開口了，依舊是沙啞的聲音，聲音中帶著不容置喙的堅定：「殺了我。」

主教死了，帶著姜思靜一起死了。

屬於主教的黑色觸手一下子複原了，她抬手擋住了遲韻的手。

終於趕到戰場的趙超然看著主教的那半張人臉，驚訝出聲：「姜思靜？！」

姜思靜看著眼前正在猶豫的人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試圖安慰她。

主教只是冷哼。

遲韻徑直就走到了一個男人面前，拽住他的衣領，把他揪了過來。

遲韻只能伸出手，抓住了趙超然身上的黑袍子，可無濟於事，趙超然甚至拿出了武器開始攻擊她，雖然他根本對她造不成傷害，但她又不能對他下狠手。

剪刀戳破人類心髒的手感，就和拿菜刀切碎一塊豆腐一樣。

可現在，卻是他在很努力地安慰她。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殺的並不是主教，而是一個很溫柔的好人。

林遙和張文銳連忙走了過來，看著地上的屍體，陷入了緘默。

遲韻對此只是冷笑了一下，她抬眼看向了周圍其他的往屆生：「姜思靜是欠你們的？她為什麼要為別人的生命負責？」

走在前頭的遲韻用輕飄飄的語氣說道：「我剛好很好奇祭品被獻祭后，能得到什麼東西，要不然你就當這個試驗品吧。」

明明他們兩個之間，她才是懂的更多，也更成熟的那個。

遲韻深吸一口氣，強行讓自己的大腦冷靜下來。

所以，看著人數多一些的人堆才是由往屆生構成的。

男人有些心虛，但他像是想到了什麼，露出了和-圖-書一個漫不經心的笑容：「沒有證據又怎麼樣？事實就是這樣，是她把人帶到這，人都死完了，她不該為此負起責任？」

「以及，沒人拿著刀子放在那些往屆生的脖子上，逼著他們跟著姜思靜來這裏，人要為自己做的決定負責這種事很難懂嗎？」

想到這，男人坦然了許多。

「你……」在看到主教的面容后，遲韻愣了一秒。

她總是習慣了自己面對一切事情，從未想過要依靠別人。

一共七十七個人類祭品，其中往屆生的數量多於應屆生，畢竟應屆生人數不多，且到樂園才一個月。

遲韻脫下了身上的黑袍，用剪刀將它對半裁開，蓋到了姜思靜的屍體上。

遲韻又轉過了身，緩步走到了男人面前，低頭俯視著他，認真地說：「道德綁架對我來說沒有用，反正我又不是什麼好人。」

主教只來得及往後仰了仰頭，但那頂白帽子還是被鋒利的剪刀劃破了，掉在了地上。

遲韻直視著男人的眼睛，問道：「你說姜思靜害死了那些往屆生，你有證據嗎？」

此時，其他往屆生也悄悄走了過來，看到了主教的臉。

「我就說嘛，一個女人怎麼靠得住！」

金色的剪刀果然一下子把主教的黑色觸手攔腰截斷。

可是，下一秒，他就發現他的腳動不了。

「等等！它要自爆！」

碎碎念的鬼怪們：……

遲韻看著屍體上的黑色液體，突然有了點想法，她試探著伸出手，觸碰了一下。

「你……」

他本以為遲韻最多就是打他一頓，沒想到她竟然是想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把他活活燒死。

男人一邊說一邊看向了周圍的往屆生還有那些應屆生，果然在不少人的眼裡看到了「譴責」的意味。

他才不相信遲韻會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對他做什麼，他只是說了幾句話，什麼事情都沒做。

幹完這件事，她才起身朝著遠處人群的方向走去。

遲韻只感覺非白又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就像大人哄小孩一樣。

看到這一幕的人群和鬼怪群同時騷亂了起來。

在意識到這點后，遲韻的背後幾乎被冷汗浸透，一種莫名的窒息感出現了。

主教的面色很陰沉，眼神像是淬過毒的刀子，一副想要把她活吞了的樣子。

「真是個毒婦，平時表現得大義凜然的，沒想到能幹出這種事情……」

男人僵住了。

……

倒吸涼氣的聲音，此起彼伏地響起。

遲韻低下了頭，看向了自己的手，手中輕巧的裁縫剪刀沉甸甸的，如同有千斤重。

很顯然有不少往屆生已經認出了這半張臉屬於誰。

人堆中又隱隱分成了兩個陣營。

只要遲韻還想要走姜思靜的老路子，想得到其他和_圖_書人的認同，她就不能對他出手。

但很明顯，並不是。

遲韻甚至已經聽到不少議論的聲音。

遲韻看到主教的這個充滿著惡意以及自得的笑容，就覺得不太妙。

只要看過這雙眼睛，就能知道這雙眼睛的主人是一個內心無比溫柔的人。

「之前還是對人類留手了，應該趕盡殺絕才對。」

這兩個半臉出現在同一張臉上，顯得這張臉看著格外詭異，直叫人不寒而慄。

遲韻眯起了眼：「哦，我可不僅僅是喜歡強詞奪理。」

「不要害怕，也不要自責。」

這個聯想，讓她有些忍俊不禁。

遲韻一腳踹在了男人的膝彎，他踉蹌了一下摔在了地上，而遲韻對此無動於衷，只是抬手拽著男人的后衣領，拖著他朝祭壇走去。

主教的背後彷彿長了眼睛，它一下子轉過了身，其中她的右手也化成了黑色的液體，想要抵擋金色的剪刀。

遲韻又蹲下了身體，看著主教的屍體。

她站起了身，想去追一下主教，卻看到主教帶著滿臉的不情願走了回來。

她不覺得，往屆生口中的那個姜思靜能做出抓同胞活祭這種事。

不少往屆生紛紛躲開了遲韻的眼神。

黑色液體變成了一條細線，逐漸消失在了遲韻的手裡，把她清空的靈力條填充滿了。

遲韻茫然抬起了頭，後知後覺發現是她臉上的白帽子被摘了。

她的身邊是非白。

她還得處理一些事情。

「我偏不告訴你。」

明明看著非常和煦的笑容，卻讓男人腿軟了一下，他下意識朝著周圍的往屆生投去求助的目光。

遲韻轉過了身，看向了身後的人群。

男人的面色很難看：「……你問。」

「你現在幫她，才是害她。」

遲韻下意識轉過了眼，看向了主教屬於姜思靜的那半張臉，發現她和一雙明亮的眼睛對上了。

黑色觸手從遲韻的黑袍衣袖下延展出來，瞬間就朝著紅袍主教的方向衝去。

男人在發現其他人都靠不住后，連忙掙扎著把上衣脫掉了，光著膀子連滾帶爬的就想逃離遲韻身邊。

林遙氣極了，可是她沒辦法辯解，因為確實是姜思靜把所有往屆生帶到了安康醫院。

趙超然的眼前一黑。

「沒幹嘛，我就想問你一點問題。」遲韻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

大花也掃了一眼那幾個竊竊私語的鬼怪，語氣陰冷：「不想給我當下酒菜，就安靜點。」

就在這涉及到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遲韻看到主教那隻醜陋的羊眼睛里露出了一絲意外的神色，她高聲尖叫：「這該死的女人怎麼偏偏這時候出來礙事！」

遲韻看著一點不害怕，她只是注視著主教，淡淡地問：「我該叫你什麼？極樂神教主教？www.hetubook.com.com安康醫院的院長？亦或者是姜思靜？」

「她不可能背叛我們。」是張文銳的聲音，「我在副本里碰到過她，在我身受重傷，根本派不上用場的時候，她也沒有放棄我。」

「趁我還有耐心，去和她道歉。」

「實錘了，她果然還活著！」

遲韻所有的注意力此時都集中在主教身上，她抬起了手，把裁縫剪刀扎向了主教膨脹的身體，試圖擊殺主教，來阻礙主教自爆。

女人閉著眼，面容恬靜，嘴角甚至帶著一絲微笑，就像是睡著了。

「怎麼？你不會因為我說的這些話，就想打我吧，那你打吧，反正你強你有理，你想審判我就審判我吧。」

遲韻被趙超然纏著，無暇顧及逃跑的主教，只能看著她逃跑的背影，氣的跺了兩腳。

她就像一條被拋上岸的魚。

果然，主教左手的皮膚還是屬於人類的。

耳邊出現了很雜亂的聲音，有尖叫聲也有碎碎的議論聲，更明顯的是劇烈的心跳聲，讓她的耳膜都開始發疼……

對他出手，不就是仗著武力欺負弱小嗎？

帶著一絲愜意的聲音出現在他耳邊。

「我沒法控制它太久。」姜思靜抬起了自己左手，眼神很平靜，她用盡渾身的力氣握住了遲韻的左手：「殺了我，然後去院長……快！沒時間了。」

可能是觸底反彈，或者又是別的什麼，她此時的情緒已經穩定很多了。

遲韻這邊試了幾種方法想讓趙超然清醒，可是都不行，最後只能一手刀把他打暈了，把他扔給了身後剛把邪教執事解決了的人，這才鬆了一口氣，結束了化靈狀態。

還行，趙超然已經醒了，還能有力氣抬手和她打招呼，應該是沒什麼大問題。

「沒想到極樂神教的主教竟然是人類，果然人類就不應該出現在樂園……」

不知道趙超然怎麼樣了。

主教趁此機會，果斷轉過了身，想要逃跑。

她被拉了起來，迎接她的是一個寬大而又溫暖的懷抱。

眼裡突然闖進了亮光。

主教也是靈！

屍體徹底變樣子了，那半張羊臉消失了。

非白緊緊抱著遲韻，感受著她身體傳來的顫抖，幾乎也想落淚，他抬起了手，用手掌反覆輕撫她的頭髮，用最輕柔的語氣安慰她：

往屆生們已經脫掉了白帽子，正三三兩兩聚著聊天，他們的臉上帶著劫後餘生的亢奮。

遲韻一向很穩的手，此時卻微微抖了一下。

「為什麼要進行祭祀儀式？」

旁邊的一個應屆生有點看不下去，走了幾步，剛想開口，就看到了遲韻投過來的淡漠眼神。

遲韻看著主教的臉，眼神里滿是探究。

她頓時不敢向前走了。

遲韻也知道沒時間給她猶豫了，她深吸一口氣，眼神冷靜了許和*圖*書多，毅然抬起手把裁縫剪刀扎向了一個位置，精準而又迅速。

遲韻轉頭看向了他們：「是她嗎？」

這是她第一次殺人嗎？

與此同時，遲韻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原地，幾乎是轉瞬之間，就抵達了主教的面前。

她在那個垃圾場被靈攻擊過，以靈攻擊人類的方式，遲韻只能聯想到……主教曾經是姜思靜，或者說，主教就是被靈侵蝕后的姜思靜。

主教沒有答話，只是低低笑了幾聲，笑聲很是瘮人。

輕飄飄的，沒有實感。

主教的臉由兩部分構成，左半邊是一張女人的臉，眉目如畫，十分美麗；右半邊的臉則是如教徒一般的羊臉，非常醜陋。

男人被遲韻懟的啞口無言，只能暗暗翻了個白眼，語氣不屑：「懶得和你吵，女人就是愛強詞奪理。」

可是，造成的傷害卻是真實有效的。

不過遲韻也並不慌張。

她看到了半張女人的臉。

「……」

遲韻沒忘記她剛才聽到的那些內容。

她之前一直不知道，如果人被靈完全侵蝕之後會怎麼樣，但是現在算是知道了。

哦，她已經忘了，她的男朋友好像也是靈。

姜思靜，他們之前才討論過的知名美強慘往屆生。

大概就是變成不人不鬼的羊臉怪物。

男人突然有種不妙的預感：「你，你想幹嘛？」

正當主教以為自己能逃出生天的時候，她突然發現自己動不了了。

「喂！趙超然！」

他沒想到遲韻還會為一個死人打抱不平。

遲韻低下頭，發現自己的手抖得厲害，大腦一片空白。

遲韻花了點時間，才把自己的心情整理好。

「我沒事了。」遲韻望著非白的眼，輕聲說道。

剛才就是他在人群中，信誓旦旦地說著「害死了這麼多人，她怎麼有臉活著」，以及「女人就是靠不住」之類的話。

該怎麼說呢？

遲韻從非白懷裡抬起了身，看著非白沉靜的黑眸，有些不知所措。

她的左手上是一把金色剪刀，正朝著主教的白帽子襲去。

「快跑！！！」

遲韻這才發現，自己的臉早已被淚水浸濕。

聽見這話，她的心裏猛地一顫，終於喘上了氣。

姜思靜應該是留下了些線索。

事實證明她的預感沒有錯，主教的右臉在飛速膨脹，看著就像一個脹大的黑色氣球，隱隱要炸裂的樣子。

林遙沒忍住落淚：「是她。」

遲韻並沒有被往屆生們的話帶偏，比起傳言，她更相信自己的判斷。

除非她一開始就是偽裝出來的，但能偽裝到毫無破綻，讓所有人都認同她，甚至肯為她賣命，這個概率就非常低。

察覺到這個事情后，遲韻直接開啟了「化靈」。

兩股靈力在僵持。

趁他病要他命，這是遲韻的戰鬥準則，她藉此機會，果https://m.hetubook.com.com斷用黑色的觸手想要捏住主教的脖頸，可惜它反應也很快。

「難道姜思靜才是那個內鬼？」

「害死了這麼多人，她怎麼有臉活著？」

「別踩我……」

「糟了。」

「想知道？」主教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語氣陰冷像一條毒蛇。

它想逃。

遲韻只能把她的黑色觸手收回，把趙超然纏住，讓他別亂動。

她搜索了一下主教的身體，並沒有在她身上找到什麼東西，看來還是得去一趟院長室。

林遙也開口：「對，思靜姐不可能那樣做，你們都忘記了，是她一手創立了生存協會，建立交流群，無償分享副本資料，甚至自掏腰包給應……」

非白終於鬆開了緊蹙的眉，嘴角露出了笑容：「那就好。」

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麼姜思靜還能保留一半的身體，但眼前的主教顯然不是「姜思靜」了。

「那又怎麼樣，只能說她裝的好，藏得深，當初是她非要把那些往屆生往安康醫院帶，結果一個沒回來，她自己現在倒是活著。」

「估計是吧，要不然……」

她先是蹲在了地上，碰了碰黑色的液體，黑色液體一下子被她吸收掉了，化為了她的靈力。

面前不知道什麼時候站著一個「白帽子」，擋住了她的去路。

受到了創傷，主教悶哼出聲。

聽到這話，往屆生的議論聲更大了。

空中黑色的觸手交纏在一起。

裁縫剪刀在升級之後，本身就對靈有克制效果。

而在遲韻的眼裡，她只看到趙超然像是失去了神志，徑直朝著主教的方向走去。

身後遠遠傳來了人類和鬼怪的歡呼聲，所有人都在慶幸自己能活下來，甚至有不少人還圍到她身邊，讚美她才是真正的英雄。

「我去，這不是姜思靜嗎？」

一切聲音忽然遠去了。

非白焦急地向前踏了一步，卻發現自己撞上了一道無形的牆。

一半是人一半是靈。

「我這不是擔心你打不過……」趙超然一邊碎碎念，一邊往後退了一步。

「該死的人類。」

而此時的遲韻幹了另一件事，她抬起了裁縫剪刀，朝著主教的面門劃去。

「你沒有錯。」

沒想到自己也會有情緒崩潰的一天。

可是她發現，剪刀根本沒辦法扎破主教的身體，而是被一種奇妙的力量擋在了外面。

比起這個……

男人看到遲韻露出了驚慌的眼神：「……你，你想幹嘛？」

這個位置是人類心髒的位置。

聽到遲韻這句話，本來還老神在在的男人頓時綳不住了，他嚇得渾身顫抖，滿臉恐慌。

「刺啦——」

她將頭埋到了非白的胸膛上，無聲痛哭。

緊接著，遲韻又走到主教身邊，拿起了她左手看了一眼。

當然，也不一定只有人類，像人形鬼怪也可能是靈會下手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