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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狗膽！方白又驚又怒，左手緊攥半袋包子，右手從褲子口袋摸出一串鑰匙，若是對方知難而退那就順勢用來開門，如果對方欲行不軌，這串鑰匙勉強可以當作武器。

剛一進門，就聽這人朗聲道：「羡魚，別來無恙啊！」

「哈哈哈，哪裡，哪裡。」雖然是善意的調侃，方白笑得還是有些尷尬，「在下方白，王先生您過獎了。」

乘著二人寒暄的功夫，唐羡魚將一隻竹籃放到了離王平陽最近的飯桌上，「今天能看得過眼的食材只有這些，多有怠慢。」

「在下王平陽。」王平陽沖方白眨了眨眼睛，「小兄弟好腳力。」

「這位小兄弟是……」被稱為平陽的路人看著方白。

純凈的水是無色無味的，舀中的水比想象的乾淨得多，在人的感官之中已經算是非常純凈了，可就算如此他也絕不會驚訝，哪怕又臟又臭也不會。

方白眼睜睜地看著這人大步流星地走進了羡魚齋。

真正讓方白如此動容的原因是他嗅到了水的「聲音m.hetubook.com.com」，這是一種奇特而又荒謬的體驗，甚至無法用語言來準確形容這種直觸靈魂的信息。如果非要描述的話那就是他手中的這一舀水「告訴」他，不管一件東西原本多乾淨或者多骯髒，只要用它沖洗，一定會變得更乾淨。

當第三遍洗完時正好是下午五點，方白正想著要不又要叫醒老羅問他這些洗凈的碗碟該放在哪裡時，耳邊就傳來他的聲音，「碗碟放回前堂。」不知什麼時候老羅已經醒了，正站在後堂屋門口看著方白。

方白好奇朝竹籃地看了一眼，這菜籃裏面都是蘿蔔青菜之類的時蔬，且質量簡直是天差地別，有的番茄玉潤珠圓，有的蘿蔔歪瓜裂棗，有的白菜瘦小枯黃，有的青菜青翠欲滴——這是哪門子的選材標準！方白覺得自己的智商已經不夠用了。

交代完畢，老羅便離開了。

徐記包子鋪在江浦開了足十年，料足，新鮮，價格公道，可以打包也可以堂吃，和圖書堂吃的話還提供免費米粥，深得附近居民的喜愛。

「這是店裡新來的夥計。」唐先生笑著答道。

正當方白疑惑不解時，耳邊忽然傳來王平陽的聲音，「小兄弟，請幫個忙……」

前方已能依稀瞧見羡魚齋的燈光，方白心安不少，速度卻不敢降低分毫。後面的人似乎覺察到了什麼，猛地大幅加速，迅速拉近與方白的距離。

回復的聲音方白聽著有幾分耳熟，定睛一看，原來是唐先生。

……

幾個呼吸間，二人的距離便只有一個身位了。方白瞳孔放大，全身肌肉繃緊，呼吸加快，心跳和血液流動加速——極速分泌的腎上腺素開始發揮作用了。此刻，方白覺得自己不再是一個人類，而是一頭暴厲恣睢的野獸。

直到方白打包了十五個包子，老闆的臉色才稍微好了那麼一點。

剛才的經歷讓方白有了心理準備，饒是如此他依舊被「嚇」到了——採摘葉片時桑樹竟顯得「很不情願」——你說你一棵植物，有那麼多想和-圖-書法真的好嗎，還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方白拿著桑葉迅速離開了，因為和一棵樹吵架看起來真的很傻。

大約十五分鐘前，這人便和他「一路同行」，就那麼不遠不近地綴著。更讓他害怕的是這人對自己的行為完全不加掩飾，當方白用餘光掃視他的時候他甚至還衝方白笑了笑，一口雪白的牙齒在夜色中格外陰森。

王平陽撫掌大笑道：「你我之間還客套什麼，有勞了。」

在一家小超市買了些洗漱用品后，一位路人引起了方白的注意。這是個商人打扮的中年男人，面相和藹，唯有雙目之中有一股攝人的煞氣時隱時現。看其身材並不如何高大威猛，可走路時的姿態卻有一種特別的氣勢。

在上過三次廁所，吃下第十一個包子后，方白決定打包，因為老闆的臉色已經和他的髮際線一樣凄涼了，他擔心再這麼吃下去，老闆會將當場翻臉。

「平陽，一別經年，你還是老樣子。」

「哦。」方白有些後悔，之前閑逛的時候沒進廚房好好m•ｈeｔｕbooｋ.com.ｃｏｍ看看。

瞬間交錯，擦肩，而過。

老羅心情似乎不錯，又說道，「羡魚齋晚上大多不會營業，但不管營業與否前堂燈要從晚上亮到明晨。偶爾營業的話老唐會親自下廚，那時不須你幫忙，你不要亂跑，更不要叨擾客人。」

來不及細想，方白也緊跟著進入了羡魚齋，作為羡魚齋的一員，他覺得自己有義務保護這裏的一草一木不受外人的損害。

羡魚齋又只剩下方白一人，在胡亂逛了幾圈后，他決定出去覓食，離開前還特意打開了前堂的大燈。

要說心裏不慌，那是假的，初春天色暗得較早，雖然還沒到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可這種昏暗的光線依然能輕易地喚起人們內心深處的恐懼。方白加快了腳步，後面的人見狀，似乎也加快了速度。

老闆徐有財相信和氣生財，所以永遠都是笑臉待客。可現在，徐老闆的臉色卻非常難看，上一次這麼難看是兩年前醫生說他的髮際線在兩年內會後退一半的時候。盯著堂中正在大快朵頤的年輕人，徐老闆和圖書極度懷疑這貨是隔壁包子鋪派來搗亂的，否則憑一己之力吃空一大桶免費粥他是無論如何都不相信的。

忍住了喝一口試試看的衝動，方白九十度角仰望天空，老天，請你告訴我，我只是失憶，而不是精神病，好嗎？

方白應了一聲，搬起木桶往前堂走去，剛到廚房門口，耳邊又傳來老羅的聲音，「沒有允許不得隨意出入廚房。」

什麼情況？方白糊塗了，怎麼沒動手？還有，我明明記得出門時鎖門了，現在門怎麼又開了？

方白左看看，右看看，呃，這是……誤會了？

方白拎著一大袋各色餡料的包子邊走邊吃邊嘆氣，今天中午就覺得不對勁，怎麼變得這麼能吃了，食量要是再漲的話，一個月的工錢還真怕不夠吃的啊。

接下來是採摘桑葉，也不知長在院子中間那棵兩人高的桑樹是什麼品種，才剛入春，樹上的葉子便已又大又綠，一片片肥碩無比，充滿著生機。

「好的。」方白有些意外，原以為晚上還要再洗一次碗碟，沒想到實際工作比預計的少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