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屁墩兒怯生生地道：「洋鬼子吃不吃小孩？」

只見林禽站在那裡，渾身不停地顫抖著，眼睛中快要冒出火。

原本把復讎的希望寄托在那本鬼畫符上，但是現在看來自己的希望已經破滅了，天子殿是回不去了——他也沒臉面對扶雨若玡。

「還有洋鬼子，兩米多高呢，紅頭髮綠眼睛，吃東西都是用刀子。」

「我去了好歹有個照應，動起手來我也能幫一把。」林禽道：「我在這裏住了這麼久了，白吃白喝的，還不如屁墩兒呢？」

「嗯。」

就算是化成灰，他也認得。

「你去？」魏天寶看著林禽笑道：「算了吧，你又不會。」

天寶等人無奈，也只好跟著林禽出來，藏在巷口處，看著街上已經亂作了一團，男男女女地玩命似的逃命。

你還剩下什麼？蠱嗎？你的那些雕蟲小技也就能夠對付孫耙耳朵這種凡人，一個猜王的徒弟就差點讓你萬劫不復啊。

「就是就是，老大出馬一個頂倆。」東順也跟著附和，他們倆是真的怕劉七，但是有了林禽在旁邊，膽子就大了不少，林禽可是他們這群人中「最能打的」！

「事先說明，我只看，不動手，還有一，不能偷老弱婦孺，二不能偷……」

「去哪裡？上海？天津還是北平。www.hｅtuboｏｋ.cｏｍ•cｏm」毛猴膽子大，一聽就興奮起來道：「去北平吧，我聽說那裡都是王爺貝勒啥的，遍地都是錢。」

這個人，林禽認得。

「東家酒肆也不行。」毛猴道：「我去了的，今天老東頭門都沒開了。」

天寶先派東順前去探路，可是東順沒幾分鐘就一路小跑著回來了，上氣不接下氣地道：「今天去不了了。」

「好了，好了。」東順和毛猴壓根就沒想要林禽也偷，只是想要他出面給自己壯膽，生怕林禽反悔推著他就出去了，四個人向著劉七的賭場進發。

「好吧。」東寶同意了。

「那就只有劉七的麻將館和張麻子的茶樓了。劉七你是知道的，我們都是『老朋友』了，他手下根本不會放我們進去，張麻子那裡，去喝茶的都是一些窮光蛋，沒什麼油水。」

林禽最後的一根稻草，可是自從離開扶雨若玡之後，這個讓自己用壽命來換道法的「女鬼」也再也沒來找過自己。

「老大，這些當兵的都不是好東西，見到漂亮女人就搶，去年他們來過一次，當時就殺了三個人，抓走了十幾個，東順當時都差點被抓了，還好跑得快。」

魏天寶站起身來道：「看來這裏我們是待不下去了。」

「部隊和_圖_書裏面的人來抓壯丁了，抓到男的就要去當兵，老大千萬不要出去。」

「怕你個死人頭，吃白米的時候沒見你怕，吃肉的時候沒見你怕！」天寶在屁墩兒的頭上打了一個爆栗，回頭對著東順和毛猴道：「走了！」

「老大，頭，低點，別被發現了。」

天寶等人聞言色變，天寶拉著林禽連忙躲到了巷子裏面，很快，便聽見街道上一陣狼煙四起，哭爹喊娘之聲響成一片。

「德勝門那一塊我看也玄。張四的燒餅攤沒出，趙二的銀匠鋪門倒是開了，但是那小子猴精，我在那裡就沒得手過，還有錢三的打鐵鋪……」

這都是每天地常規操作，大家都無異議，東順和毛猴兩人飛也似的跑了出去，很快，兩人就回來了，東寶問道：「怎麼樣。」

「好了，好了，毛猴，我們去。你們都在這裏等著，做完了這一票，我們就離開這個鬼地方。」

可是自己又能去哪呢？

「洋鬼子不吃生的還吃熟的啊！」

「我覺得也是。」毛猴嘆口氣道：「劉七早就盯上我們了，趙六也是，是得換個地方了。要不然我們去重慶吧？我聽說那邊肥羊多。」

林禽追了出去，天寶嚇得連忙拉住了他的手，埋怨道：「你瘋了嗎？」

「老大，你怎麼了？」m.hetubｏｏｋ.ｃｏm.com東順發現林禽有些異樣，連忙別過頭來，看著林禽，其餘兩人也覺得有異，紛紛看著林禽。

「割啊，把一頭豬拿過來，餓了就割一刀，蘸著醬油吃！」

「東順、毛猴，你們兩個先去踩點，其他的人等東順回來后再出去，嗯，屁墩兒，你和狗剩看家。」

「那些地方都是袍哥罩著的，我們的手伸的進去嗎？」東順有些擔心地道：「我聽說那些人都凶得很，沒有幫會照應，逮到了不是砍手就是砍腳的，我看還是不要去了吧？」

他的手死命地抓著自己的衣襟，拚命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成為別人的刀又如何？成為萬劫不復的大魔頭又如何？至少還能報仇啊？

「怎麼回事？」林禽不解。

他的刀，曾經染過林禽族人的血。

「劉七那裡不好吧？他們可是早就盯上我們了，我們要是去那裡被人逮住了的話？」東順猶疑道：「就要出大事了。」

「你知道個屁，上海你知道嗎？十里洋場，都是白花花的大腿呢！」東順反駁道。

幾人隱在暗處，而外面街道上已經鬧翻了天，很快便聽見馬蹄聲響起，一隊穿著黃皮的軍隊飛快地從林禽等人藏著的街口出呼嘯而過。

「不然去哪兒？」東寶沒好氣的道：「你要是不去，我和和*圖*書毛猴去。」

可是現在？

「我跟你們去？」林禽道。

扶風若玡？

借刀人？林禽心想到這裏，不由得幽幽地嘆了口氣。自己當時沒有選擇跟借刀人走，是因為當時自己還有得選，而現在，自己哪裡還有那種奢侈的機會再去選一次？

「東寶哥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

「吃生的？」

魏天寶的憨聲如雷，他可真睡得著啊！

二佰一十三個仇人。林禽都一一記得他們的臉。

「天寶哥，我看就讓老大跟著吧，畢竟我們神蠡門也算是這一代叫得上號的名門大派，老大親自出馬，劉七多少也會給點面子吧？」

「錢三是個好人，他那裡我以前就交代過你們，不準動他。」魏天寶截斷了毛猴的話，「你們不記得了？」

「等等。」忽然間林禽叫住了他們。

「怎麼了？」

林禽不理天寶，甩開了他，一路小跑到了巷子口。

林禽一夜未眠，向著和魏天寶今晚的對話，魏天寶的洒脫和自己的執念比起來，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唉！」東順嘆了口氣道：「碼頭那邊不用想了。」

死了一個柳夢蟬，還有貳佰壹拾二個。

「老大？」

東寶推了推林禽，林禽沒有任何反應，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個坐在高頭大馬上的一個耀武揚威的軍ｗｗｗ•ｈｅtｕbｏｏｋ.coｍ•cｏｍ官。

林禽心中不由得苦笑，暗自道：扶雨若玡，當天你是給我灌了什麼迷|葯，虧我這麼相信你，你到底是在害我，還是在救我。

魏天寶想了想道：「重慶不能去。要去就去遠點的地方。」

林禽想去遍訪名師，然後修行十年後，再來報仇也行，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但是名師又不是乞丐，滿大街都可以看到，而且自己的資質已經被天子殿中第一號眼毒人士蓋章了的——修行有成的可能性不大。

林禽閉著眼睛，不知不覺地天亮了，東順和毛猴醒來后，幾個人也都醒過來了，魏天寶起來之後，幾個小乞丐都等著他來發號施令，開始一天的「工作」。

「用刀子怎麼吃啊。」

「抓壯丁的來了，大家快躲起來！」

「姓李寡婦那邊我還沒有冒頭就被她發現了，估計孫耙耳朵在她家出了事，李寡婦正在避風頭，平時常上門的幾個客人也都沒過來喝粥。」

「東寶哥我們去哪兒啊。我怕……」

那麼，自己以後該怎麼走呢？

如果和魏天寶他們終日廝混在一起，自己會不會和他們一樣變得頹廢、毫無鬥志，每日都是為了一日三餐去坑蒙拐騙？

「好了好了。」東寶不耐煩的擺了擺手，「先別說了，我再考慮考慮，今天我去劉七那裡碰碰手氣，先過了今天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