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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費家……對不起你……」費左孝艱難地說出來這句話，生機斷絕，倒在林禽的懷中，林禽輕輕地為他合上了眼睛。

林禽知道，費左孝大限已到，神仙難救。

林禽蹲了下來，俯身抱起了費左孝。

那幾個士兵看穿著應該不是榮奎的部隊，沒想到趙彥武居然這麼輕易地便攻了進來。

他確定前面的人是林禽之後，這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連忙跑了過來，語帶埋怨地道：「林老弟，我尋得你好苦啊，你……你跑到哪裡去了。」

「把劍扔過來。」士兵再次厲聲喝道：「你是誰，可是榮奎的部下？」

他們該死，但是自己能殺嗎？

林禽沒有回答，緩緩地起身，那幾個士兵見林禽從容不迫，反而自己有些慌了，連忙道：「別動，在動我就開槍了。」

忽然間，幾個士兵中的一個不知道是手滑了還是故意，對著林禽開了一槍。

林禽想不到趙四還算是一個溫情之人，事到如今居然還想著那個女人，實和*圖*書在不忍心將那個婦人「可能」死了的消息告訴趙四，唯有安慰道：「也許只是暫時走散了，說不定能找到的。」

噗通！

可是自己的劍，殺的不僅僅是這幾個人，更是破碎了數個家庭。

幾個士兵面面相覷，不知道林禽在說什麼，一個士兵怒聲道：「跟他說什麼，殺了他。」

「不管她了，老子現在自己都顧不過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就看那個賊婆娘的命硬不硬，閻王爺肯不肯放她一次了。走，我帶你去找榮奎！」

「舉起手來。」領頭的一個士兵厲聲喝道。

「榮奎跑了嗎？」林禽頓時緊張起來。

林禽看著那個婦人遠去的背影，心中波瀾起伏，自己救得了她一次，卻救不了她第二次了，也許轉過街口，她可能就得死了。

「這個該死的婆娘，跟她說了，萬一打起仗來了，在家裡不要亂跑，等我回去，現在到處亂七八糟的，衡陽城這麼大，鬼知道她死到哪裡去了！」

hetubook.com.com她懷裡面的嬰兒，早已經斷氣多時了。

林禽忽然間感到了一陣頭疼，不由得雙手抱在後腦，痛苦地蹲在地上。

是什麼時候開始，自己變成了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林禽還沒有來得及說話，趙老四一把抓住林禽的手，道：「快走，城快破了，姓趙的馬上就要打進來了，榮奎，榮奎……榮奎的死期到了。」

倒在地上的這些人，也有父母，也有妻兒，也許在他們面前，他們是好兒子，好丈夫，好父親……

「林老弟……」忽然間，一個頭探了出來，趙老四慌慌張張地出現在街角，只見他斜挎著一把盒子炮，滿臉的黑灰，張皇失措的樣子，有些滑稽又有些可憐。

「沒有。」趙老師搖頭道：「部隊都已經打散了，根本抵不住……娘的，那姓趙的手裡面的傢伙實在是太厲害了，全他媽的都是外國的炮，我們根本……但是榮奎這小子就像是吃了秤砣鐵了心，根本不住打算突圍和圖書，叫人死守衡陽城，娘的，我們的人死了好多……你有沒有看見我家那婆娘？」

砰砰砰！

寧為盛世犬，不做亂世人。林禽看著滿城的硝煙，除了唏噓，別無他法。

幾個士兵頓時都看呆了，像看著怪物一樣看著林禽。

這幾個人連哼都來不及哼一聲，就倒在了地上，喉管被人割破，痛苦地掙扎著。

砰！

林禽看見此一幕，頓時睚眥俱裂，兩指往袖中一彈，頓時間三五雌雄斬邪劍在手，腳踏禹步，如同一道閃電一般，從這幾個士兵的身邊飛快的閃過。

士兵看見了林禽，見他沒有穿軍服，便以為是衡陽城中的百姓，一個人悄悄地抬起了槍，對準了林禽。

林禽點了點頭。

忽然間，費左孝用盡全力抓住了林禽的胳膊，含含糊糊地道：「林禽，回答我，剛才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我在幹什麼？

忽然間，身後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林禽頓時警覺，連忙回頭，只見一個衣衫不整的少婦，怯怯地從門邊探和圖書出頭來，抱著一個嬰兒，可憐兮兮地看著自己。

幾個人同時開槍，子彈對著林禽射了過來，林禽一矮身，雙手探地，剛好避開了射過來的子彈，運足力道，整個人身子如同炮彈出膛一般向著前面射去，單手一勾，三五雌雄斬邪劍在手，短劍一揮，這些士兵只覺得眼前一道白光閃過，緊接著覺得自己的咽喉處一涼，慌忙摸去，發現手上已經全都是鮮血。

林禽蹲下來，用一個人的衣服輕輕揩拭粘在劍上的鮮血。

這個婦人……林禽想起來了，正是自己剛剛進入那間屋子中，正在被三個士兵欺辱的少婦，自己殺了那三個人後，那個婦人就躲了起來，現在才鼓足勇氣跑了出來。

趙老四顛三倒四地說著，林禽聽說榮奎還沒有逃走，頓時心裏面定下心來了，搖頭道：「沒見過」。

忽然，費左孝喉間嘟囔了一聲，勉力地張開了眼睛，模模糊糊地看見了林禽。

林禽忽然一閃身，居然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避開了射過來的子https://www.hetubook.com.com彈。

幾個人歪歪斜斜地倒在了地上。

今天殺了多少人了？林禽看著滿地的屍首，鮮血已經四面鋪開，馬上就要沾濕他的鞋子，橫七豎八的屍體倒在地上，就像一片修羅鬼蜮。

林禽沉聲道：「這個世界，是不是有槍就可以隨意決定別人的生死？」

也許在某個不知名的小山村前面，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正杵著拐杖，等待著自己兒子的回來，他們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兒子，現在已經死在了衡陽城中，死在了自己的劍下。

而想她這樣的女人，在現在的衡陽城中，乃至天下任何一個戰亂之地，何其多也。

咚咚咚……腳步聲又急促的響起，街角處一行士兵聽見了這邊的槍聲，頓時追趕了過來，看見幾個士兵慘死當場，頓時臉色大變，抬起槍對準了林禽。

那個婦人忽然跪倒在林禽的面前，咚咚咚地磕了三個響頭，然後頭也不回地逃走了。

林禽緩緩地將費左孝的屍首放在地上，慢慢地將手舉了起來。

我到底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