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身逐因緣法,心過次第禪
第二百一十八章 捨生取義
這隻眼睛,肯定是第三塊三生石!
「嗯。」沒想到費萬年居然點了點頭,「老夫的確是這麼想的。」
「我見到了那場曠日持久的大戰,見到了蚩尤和黃帝,見到了漫天的黃沙,見到了我之一族的來歷,更……」林禽緩緩道:「更聽到過一首詩。」
林禽也不由得有些激動,費萬年雖然為人陰險,如牆頭草一般左右搖擺,但是在這關鍵時刻,居然能夠真的捨生取義,成全自己。
「百骸心脈俱碎,林兄弟你還能夠談笑風生,王某好生敬佩。」
「我以鴻蒙始,而後星河露,我以瓦擊缶,而後天地苦,我以手通天,而後造化歷。我以輪迴步,而後閻羅恭,我以蚩尤屠,而後帝王冢。我以恨彌天,而後修羅啼。我以微末起,而後軒轅折……」
以王絞的自傲,也深知沒有林禽,便沒有半分的勝算。
林禽很早就明白了這個道理。可是就是不知道為什麼,他修道日深,內心也藏得越深,甚至已經到達了修道人無比艷羡的辟穀之境界,按道理說,他這顆心,早就應該如同老僧入定一般,不再會掀起任何的波瀾。
兩人同時長嘆一口氣,李宸忙關切地道:「師兄如何?林兄弟的傷勢嚴重嗎?」
此時的林禽已經明白,愛情這種東西對於自己來說,已經過於奢侈,當年他的確憧憬過扶雨若玡,但是現在他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場浮雲,自己在這段感情裏面,唯一值錢的就是這隻眼睛。
「其實老夫也沒有那麼高覺悟,只是想著,萬一榮奎滅了我費家,我也自身難保,還不如索性,
和圖書
林兄弟,我費家欠你的,這下算是一筆勾銷了吧?」「費老。」見費萬年語氣沉重,幾人都是心覺不妙,費萬年笑了笑道:「林兄弟,你熟讀我費家百典,可曾見過在我費家的換命符籙?」
費萬年看了王絞一眼,確定自己心中想法和對方一致后才道:「林兄弟果然身體異於常人啊。」
「多謝。」
幾人心中這才稍稍安定下來,林禽乃是道門中現在公認的第一高手,且距離飛升之際只有一步之遙,他那副身子自然也不能用凡夫俗子的概念來套用,可是現在連林禽都自言需要時間,而他們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眼睛。」林禽終於從嘴裏吐出了兩個生澀的字。
「會煉又怎麼樣,難不成你能當場煉出來嗎?」商卻風譏諷道。
幾人即將動身,還是王絞心思縝密,關切地道:「林兄弟現在感覺身體如何?」
而能夠讓扶雨若玡如此緊張,甚至失去了平時冷靜的東西——也只有那一隻眼睛了。
說完商卻風隨身在身上搓了搓,搓出來幾粒污垢後用口水舔了舔,搓成丸子道:「這是我們陰山的獨門秘葯,可以活死人,生百肌,林兄弟我這可是下了血本啊,你要記得我對你的好啊。」
林禽背完,迎來的是幾人長久的沉默。
林禽體內有扶風若玡度過來的先天真氣,加上他這副身子在母親扎木朵的打熬之下,原本就異於常人,但是榮奎實在是太過於厲害了,一掌居然將林禽傷的如此之重,連林禽都有些覺得不可思議。
王絞的猜測並非沒有道理,扶雨若玡和圖書如此緊張自己,一定是因為那隻眼睛。
「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去找那勞什子三生石。」商卻風信心慢慢地道:「老子非得把榮奎那臭小子打得滿臉桃花開不可!」
因此費家古往今來,也沒有幾枚這樣的符籙,費萬年身為家長,或許還剩下一兩枚符籙,此時他肯拿出來,可見他當真是放下了一切,也舍下了老本。
「續接心脈百骸,這絕非容易之事。」王絞想了想,道:「這是我門中的護心丹,不知道對林兄弟有沒有用。」
以林禽過目不忘的本事,自然是能夠一字不差的背下來,林禽慢慢悠悠地道,而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側耳傾聽,生怕聽漏了一個字。
「大恩不言謝,以後費家的事情,林禽定然鼎力相助。」
「林兄弟能夠背下來嗎?」
說完,王絞起身,看著已經衰敗得不成樣子的龍虎山方向,憂鬱地道:「希望夏清翙那邊能夠頂住。」
所有人都是渾身一震,商卻風張開的嘴遲遲閉不攏,李宸連忙道:「費老,這換命符籙……」話沒說完,卻被師兄王絞阻止了,王絞起身,深深地鞠躬,道:「費老為天下道門計,捨生取義,王某替天下人感謝費老大義。」
如果夏清翙那邊抵擋不住,所有一切的努力都是白費功勞,現在,三生石的下落倒是有了,時間卻反而成了他們面前最大的桎梏。
李宸從懷裡拿出一個瓷瓶打開,倒出了幾粒黑色的藥丸,頓時間清香四溢,撲鼻而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著林禽,緊張到大氣都不敢喘,等待著林禽口中的答案。
費萬年www.hetubook.com.com起身,看著龍虎山的方向,扣頭三響,又看著費家的方向,再次扣頭三響,嘴裏念念有詞。然後起身微笑。
林禽深吸了一口氣,將思緒拉回到現實之中。
林禽苦澀地道:「感覺並不怎麼好。」
「你們費家居然當真有這種符籙,我還以為是騙人的呢?」商卻風又滾了過來,湊過來道。
「啊?這麼嚴重?!」李宸也倒抽了一口涼氣,原本找到另外兩塊三生石后產生的快樂此時已經煙消雲散了。
「林兄弟在得到這隻眼睛的時候,出現了什麼異常情況嗎?亦或者,見到了什麼?」
「喲,原來你小子隨身帶著啊,難怪……」商卻風見到這東西,頓時眼珠子都快要掉出來了,吼著道:「老子當年上你們茅山,用黃金百兩加一本蒼梧神印都換不來一粒。你小子現在倒是大方了,一下子拿出這麼多來。我也不能落後啊。」
此時的林禽,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懵懂不經事的少年,這些年他經歷了無數次的生死離別,已經漸漸變得成熟起來。
林禽道:「我的身體確實不好,但是並非已經沒有救了,生死這件事情,我已經經歷了數次了,每次皆能夠起死回生,這點傷對於我來說你並非大事,只是我需要的是時間。」
王絞眉頭緊鎖,過了很久,這才道:「既然我們已經知道了這兩塊三生石的下落,還是先將這兩塊石頭找到,其他的時候也容不得我們從長計議了。」
林禽苦笑一聲道:「王師兄,你這是在挖苦我呢,還是在佩服我?」
費萬年終於嘆了口氣道:「和圖書林兄弟,你和我費家的恩怨,是非對錯,早就已經牽扯不清了,老夫也懶得計較了,你入我費家,學過我費家符籙之術,也算是我費家的半個入門弟子,再加上我那個不成器的孫女對你一直念念不忘……罷了,老夫就當是做個順水人情,成全成全你了。」
「扶雨若玡雖然為人性情寡淡,但是老夫認為,她對於林兄弟並非當真能做到絕情絕義。」費萬年嘆了一口氣道。
王絞深思熟慮一會兒后,諮詢費萬年道:「費老可能解讀一二?」
「這隻眼睛,是我阿公臨終前留給我的。」林禽道:「扶雨若玡接近我的目的,也就是為了這隻眼睛,只是當時她太過於託大,儘管殺了我,但是我卻給了她一隻假眼,讓她所有的計劃破產,而後來,我起死回生之後,扶雨若玡便似乎不再提這件事。」
不知道又從哪裡鑽出來的商卻風沒來由的吐了一口唾沫,咂巴著嘴道:「這他娘的是什麼鬼?」
「那你說個毛啊。」商卻風沒好氣的道。
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連王絞那張慘白的臉上,都擠出來難得一見的笑容,王絞連忙問道:「林兄弟,可否仔細說一下?」
李宸將幾粒護心丹喂進了林禽的嘴裏,然後把商卻風連人帶「葯」一起扔的老遠,林禽服下之後,確實感覺一股暖流湧入心田,茅山秘葯果然有奇效,自己體內的先天真氣你運轉也順暢了很多,但是……這護心丹似乎只能輔助林禽療傷,並不能讓林禽瞬間徹底好起來。
「這種符籙,傷天害理,我費家子孫自然不會去煉製,但是不代表,我費家就沒有這換和_圖_書命符籙的煉製法門。」
扶雨若玡,就是一朵開的無比嬌艷的食人花,看上去人畜無害,讓人忍不住地去靠近,但是一旦靠近了她,她會連骨頭渣子都不吐出來。
「這種符籙,自然是沒有的。」費萬年輕輕搖頭。
商卻風豎起來大拇指,嚷道:「牛逼。」
「嗯,聽過。」林禽豈能沒有印象,這枚換命符籙乃是費家中最為難制的一種,簡單的說,一命換一命,符籙成,而制符籙之人必死。
王絞不言,用手搭住林禽的脈門,剛開始時候是一指,但是神情很快便嚴肅了起來,搭上了二指,三指,費萬年等人見王絞的神情變得越來越沉重,心中知道不妙,費萬年連忙上前,抓起了林禽的另外一隻手,仔細的把脈。
「費老頭,林禽是快要白日飛升了還是快要立刻嗝屁了?」商卻風也道。
可是,只要這四個字一出現,他的內心深處,就像被同時捅了四把刀一般,隱隱的疼,而這種疼,並非一刀一刀在割肉,而是慢慢地磨,慢慢地磨,磨光他的心氣,磨光他的傲氣,磨光他所有的希望。
費萬年聳了聳肩膀,輕輕搖頭。
扶雨若玡為了這隻眼睛,可以毫不猶豫地將劍插入自己的心口,所以,無論扶雨若玡出於何種目的,以及她事後種種的辯解,都顯得那麼蒼白,當她將劍插入自己心口的時候,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林禽是他們最大的依仗,也是唯一能夠和榮奎對抗的高手,其餘的人都是心知肚明,哪怕得到了另外兩塊三生石,也是無法接觸道榮奎的,最多只是成為一個樂於助人,成全榮奎的散財童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