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滅門
易遷雙手微微顫抖，神情惶然：「直到散朝，聖上留下本官單獨說話，本官這才知曉，聖上一早就得到消息，昨晚出了樁大案！只是事態未清，就沒在早朝時提起。」
門外的小紈絝們嚇得魂飛魄散！
金吾衛退出小屋，往院子裏面走了幾步，又看到幾名倒卧在地的家僕。他明白出了大事，趕忙後撤。他知道邢灼是刑部侍郎，他打開大門出去，一邊令人守住門口，一邊讓同伴速去報給沈尚書。
「邢燈……」季楊記起來了，「就是死在凡心閣的那個邢燈么？」
易遷左右看看，彷彿怕什麼奇怪的東西從周圍冒出來似地。然後招了招手，讓三人湊得近些，手招在嘴邊，壓低聲音說：「聖上說，刑部侍郎邢灼府上，昨晚慘遭滅門！」
易遷不堪地瞅了紅蓋頭一眼。聽到這等慘劇，還能如此發問的，世上大概也就鶴三娘一人了。然而大家知道她
和_圖_書並無惡意，她純粹是覺得一家人陰陽兩隔，還不如死到一塊兒。……
聽山撿起地上的烤紅薯，拍拍土奉上：「大人，您吃個紅薯消消氣。」
紈絝們覺得奇怪，便在圍牆邊一個托一個，將最瘦小的一人托上牆頭。
金吾衛這才發現，如此折騰之下，邢府竟沒有一個人出來看。只有斷斷續續的稚嫩童聲，隨著隱隱的腥氣飄來。
季楊見易遷一副要暈倒的樣子，趕緊將他請到差役公事房裡，請他坐到火爐前的小凳子上，奉上一隻烤紅薯。
爐前暖烘烘的，易遷想起沈書允描述的現場情形，仍感覺渾身發寒。
邢府是今日清晨被人發現出了事的。邢灼有兩個兒子，除了在凡心閣一案中喪命的邢燈，還有一個十五六歲的二公子，跟他大哥一樣不務正業，整日與幾個紈絝混在一起。
易遷壓低聲音：「就是那首鍾馗歌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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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滾滾！本官老命不保，哪有心情吃紅薯？」易遷氣急敗壞。
德宗帝非常欣慰，誇易遷不懼艱難勇挑重擔，將性命安危置之度外，實為眾臣之楷模云云。
今日朝堂上，德宗帝提起聖寧寺案，未及多言，易遷立刻搶先出列，先聲奪人，表示系列鍾馗案原是大理寺承辦案件，雖暫時遭受挫折，但絕不氣餒，大理寺必會追查到底，揪出幕後操縱之手，為百姓除患，為聖上分憂云云。
沈書允早朝也沒顧得上，帶著人匆匆趕到邢府。邢灼，還有他的老父老母、他的夫人、他的二兒子、兒媳……邢府上下，主僕共有三十四人，死了三十三個，不論男女婦孺，均死於割喉，多數人是死在床上的，大概是在睡夢中被殺死。
易遷含淚凝噎：「今日朝堂上……」
易遷更加困惑。破個案而已，怎麼就危及性命了？不和圖書及發問，德宗帝已然准了他的奏，並且，聖上要求大理寺在正月十五上元節之前結案，給百姓一個交待。
易遷含淚道：「聖上特意傳了沈書允過去，讓他當著本官的面詳稟。」
過了一陣，圍牆內突然傳來撕心裂肺的哭喊聲！接著大門被人從裏面瘋狂拍打，那小公子變調的聲音傳出來：「殺人了，殺人了，救命，救命！」
聽山緊緊抱住了自己肩，戰戰兢兢問：「他……他為什麼念歌謠？念的什麼啊？」
那小公子從牆頭爬了下去。
……
聽山拖著鐵鏈子蹲到易遷跟前，兩眼灼灼：「大人，昨晚出什麼大案了？」
異樣的動靜引來巡防的金吾衛。一名金吾衛翻進牆去，只見那小公子在大門裡側瘋了似地拍門板，門閂明明就在手邊，卻不知取下。金吾衛扳住他的肩膀，問他為何如此。
易遷說：「的確留了一個，活著的是邢燈的兒子，今年才三m.hetubook.com.com周歲。」
一番狠話撂完，氣勢十足地掃視一圈，等著刑部的人出來應戰。意外地，沒有接招。
三人齊齊發出驚呼。一向對命案喜聞樂見的鶴三娘，也著實被驚到了。
大理寺公事房內，易遷坐在火爐前的小凳子上，聲音帶著顫，聽眾聽得聚精會神，毛骨悚然。除了鶴三娘。
金吾衛用刀尖挑開被頭，露出一張灰敗的臉。守門人已死去多時，咽喉處割裂開一道狹縫。
「就是此人的兒子，也是邢灼的長孫，名叫邢煐。聽說，沈書允等人循著呀呀童聲，進到一間卧房裡去，看到那孩子坐在床上，兩眼發直，嘴裏不住地念歌謠，身邊就是他母親的屍體，孩子身上染滿了他母親的血……」
小公子臉色雪白，兩眼發直，咯咯作響的齒間擠出字句：「死了……全都死了！」兩眼一翻昏厥過去。
季楊不安地問：「大人何出此言？」
易遷這才發現，沈書允今日hetubook.com.com沒來，邢灼也不在，在場幾名刑部的官員，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頭埋得很低，恨不能藏到地縫裡，並沒有站出來跟他搶的意思。
一大清早，幾個紈絝公子就過去找邢二出去玩耍。按理說，那個時辰，僕人婢女早該起來洒掃了。邢府大門卻緊閉，無論如何也敲不開。
易遷疑心大起，感覺不妙，然而德宗帝已然發話了。
金吾衛拔出了刀，先推開守門人屋子的門，只見窄榻上有人躺卧，從頭到臉矇著被子，榻邊地上汪著血泊。
行兇者手法利落，死者幾乎沒有掙扎過的跡象，身上被子都沒有弄亂便斷了氣，到處血泊盈地，濕透來人的靴子。
紈絝們趴在門縫上，隱隱聽到宅院里有斷斷續續的童聲，卻聽不清在說什麼。除此之外，什麼聲音也沒有。
「卡嚓」一聲，鶴三娘在蓋頭底下嗑了一個瓜子，頗為遺憾地問：「邢家三十四口，只死了三十三個，怎麼還留了一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