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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墜落俠山

作者:無雨觀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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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瞎子的選擇

第一百一十七章 瞎子的選擇

「流離,他若敢動,便砍下其腦袋,莫要管我!這裏還有活的嗎,招呼你家主子一聲!」
我便是這樣一個古怪性子,若是遇到大事,總會先想著推脫,但有機會避禍,必定跑的比猴子還快!可若是知道跑不了,卻又會生出些光棍的脾氣,雙眼一閉,迎著那事兒,低頭前沖。
「殺人!」
「劉兄弟,能否讓你這侍從將兵刃從我頸上挪開?」那賀陽將撫在我肩頭的手向下按了按,隨即說道。
「三爺,這一向可好?劉明多事,又來給您添亂了!」
咀嚼著茶葉的味道,我開始回憶仔細回憶那府中發生的一幕一幕。
「非是我不願將此酒獻出,只是世人只知這迷陀花可生筋續骨,延年益壽,卻不知此物花色灰青,故而還有一別名,斷念草。」
可以復明,這誘惑何等強烈,若是能找到老孫頭,我想我會讓流離繼續制住賀陽,可老孫頭如今人在哪裡,我又如何知道?若錯過了這次機會,再耽擱了治療的時日,今後又到哪裡去尋?
我此時似又找回了當日在親訓營院中的感覺,這讓我一時感到有些奇怪,這些日子不是一直在後悔當日的抉擇么?可現下又是在做什麼?
突然,我耳中聽聞有人悶哼一聲,而身後的流離也詭異的有了動作。
我隱隱覺得事情有些不對,這院中的兩伙人似乎過於親近了一些,便是中途有人離場,我卻能聽出其後必定有人跟出。
……
那賀陽聞言似藉著酒勁說道:「老大人莫要用言語誆我,若是真有道門眷顧,今日哪容的賀陽坐在此處與老大人同飲。」
「你能解hetubook.com.com去我雙眼之毒?」尋常人如何能明白一個瞎子的苦處,那賀陽後面的話我根本沒有去想,只這前一句便讓我生出了猶豫。
可真當我想去招呼流離撤開刀刃,那話到了嘴邊,卻怎樣也吐不出口,冥冥中似有什麼東西在阻止著我,讓我恨不得剁自己兩刀。
片刻之後,那酒便被取了過來,給眾人滿上。我聞著那熟悉的酒香,卻是遲遲不敢去碰那杯子。
「劉明,你不想雙眼復明么?你不想見到我家少主了么?你可知此人的真正本事?若有人能大量種植這迷陀花,亦能解去此花之毒,這天下道門該如何鉗制?換了是你,可敢留下一人?今日要不是你,街面上就已將其誅殺,何須如此費事?閃開!經了這許多事,還如原來一般輕提慢放,若非我家少主真當你是兄弟,哪個會來管你!」
「我看過你的雙眼,未生潰爛,倘若用那酒浸泡數日,或可解除。少主當日聽聞你在知北城的情況,那護甲,原就是打算尋來送你。既是僥倖遇到,你取走便是,只是現下你要想清楚,若是這消息傳了出去,可還有你的生路?」
那老者顯是被這迷陀花一事搞得有些感傷,道了聲謝,便不願再去說旁的事情。只頻頻招呼著眾人飲酒。那賀陽也不知是不是喝的多了,竟是坐到了我身邊,撫著我肩頭,詢問著這些年的境況。可是我雖眼瞎,卻還是聽得出,他雖言語親切,心卻並不在此處,且對我遮遮掩掩的言語更是沒有半分興趣!
「既是逢到故交,又是如此奇人,自當豪飲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番。鐵奴兒,去將此行攜帶的美酒盡數取來,若是不夠,再去街面上買些上好的回來。」
那老者似是猶豫了半晌,方開口言道:「賀大人可是知道此酒來歷?如何便獨獨討要此酒?」
「流離,出了何事?」我開口問道。
我聽到這裏,心頭狂跳,那「撩到仙」老子可是喝了有一陣子,怎未見有何事情?若是當日知道了還有這一說,打死也不喝!
那賀陽似倒吸口涼氣,隨即問道:「既是如此,老大人為何還用此物釀酒?便不怕道門中人前來尋事。」
那流離冷冷吐出兩字,卻是讓已經站起的我又坐回了原處。
「若這賀陽所言不虛,或許真該殺了這些人!聽其言語,小武應該就是那少主,倘若我此刻為難,會否傷到我和小武之間的一番情義。這賀陽在街頭聽出我的聲音,這才耽誤了自己的事情,我現下若再攔著他,是不是有些不義?這些人又不是我親訓營的弟兄,我管他作甚?」
感覺就像是經歷一場大夢,而這夢雖然只有聲音,卻也讓我在掙扎之餘,真正窺見了藏在自己心底深處的那個「義」字。只是這個「義」字,卻又是那樣的模糊,那樣的孤寂。
賀陽言道:「賀陽也是聽得旁人提起,方知老大人之處有此物,卻不知還有來歷。今日倒是要討教一番。」
「劉明,當真是你,你怎會落到今日的狀況?」耳邊立時傳來那賀陽略帶驚異地問話。
摸索著,觸到了匣子一側擺放的酒壺。我將那壺口對向嘴邊。可猶豫許久,還是將其輕輕放下。和圖書隨即尋到那被我閑置了許久的茶盞,給自己到上了一杯陳茶。
「斷的是道念,生念,尋常人服食,自是大機緣,可若是道門中人誤食,這道境立時崩毀,生念全無,不出一日,衰病而亡?」
那鐵奴兒聞言似要轉身前往,卻被那賀陽攔住,只聽那賀陽言道:「早聽聞老大人善用迷陀花釀製美酒,名曰『撩到仙』何不取上兩壇前來?」
這匣子,是晚間那喚「成坦」的漢子悄悄送來,儘管他什麼都沒說,可我心中卻是沉甸甸的,有如被灌滿了話語。
「先生說言極是,當真神算,只是賀陽也想給先生算上一卦,且先尋個由頭,博一聲彩,不知先生可是姓劉?」
「你敢!」我猛然站起大聲言道。面前一幕,讓我想起了當日親訓營的遭遇,那老者雖與我素昧平生,卻不似大奸大惡之人,更何況其族人又有何罪,由得你如此妄為?
我聽其這番言語,心中狂喜,直欲去摸那案上酒盞,卻是被身後的流離攔住。
觸摸著面前桌案上擺放的匣子,不經意間,便有淚水從面頰上滑落,小武或許還是當年的那個小武,依舊記得寒里的情義,可劉明卻已非昔日的劉明。
此時的賀陽,言語中哪還能聽出一絲的酒意。
許是已有些察覺,我倒是還穩得住。
那賀陽似被這老者的言語觸動,開口言道:「老大人莫要再想這些不開心的事,請慢飲此杯,來日尋到此花回返,賀某當盡全力助大人恢復官職,重振家業!」
「大人,三百四十一人,都有了著落,現下便動手么?」
便是當日在親訓營時,也沒有此刻這般的為難,和*圖*書心中便如被無數野獸抓撓,一個個理由涌了上來。
我心頭一驚,不知這賀陽想做什麼,正待相詢,卻是被其拉著送到了一處靠近正首的偏席之上。
那賀陽聞言似有不解,開口問道「不知這斷的是何念?」
人便是這樣,若是于悲苦之時遇到故人,便是過往再不對付,但有一聲帶著善意的相詢,便會不由自主的泛起些辛酸,生出些親近之感。
耳邊聽得那賀陽笑著對那老者言道:「難得有此機緣,於他鄉遇見故人,今日若不豪飲,當真說不過去。老大人,你可莫要捨不得酒食!」
我雖雙眼不能視物,卻可從這冷熱中,推敲時日,此時應已入夜,而這宴席上也只剩下了寥寥幾人。
腦海中突然生出眾多圖像,有那張哲揮刀上前的身影,有那水井中字畫掌柜慘白的面容,有那拿著糖葫蘆從房中走出的女童……最後,那畫面停留在了一處花園之中。
撩到仙何等酒力,這才沒過幾個時辰,府中便漸漸少了動靜,那老者亦有些不勝酒力,只招呼下人安置眾人住處,便回房歇息。賀陽卻似酒量不錯,也不相送,只在有一句沒一句的和我聊著,可那話題卻總是停留在雙王鎮的一些瑣事之上。
那老者聞言忽然哈哈大笑,似是拍著桌案說道:「都說賀大人見多識廣,心智過人,不想今日也被老朽唬住。鐵奴兒,莫要去買酒了,去我房中取上兩壇,即是賀大人生出興趣,今日便破個例,用此物求個機緣!」
「賀三爺,你便不怕報應不爽,滿門盡滅?」
「動手,一個不留,告訴文棟,可以知會那人搜捕昌余姦細了!」hetubook•com.com
耳中聽聞那老者長嘆一聲后說道:「賀大人是真不知,還是取笑鐵某?鐵某無用,護不住那祖傳家業,所存迷陀花盡數被人焚毀,連那山中的,都被人連根拔走,若非聽人言說,這涉川境內尚能見到此物,我又何需來此,我房內的那幾壇已是最後的存酒,別說送往萬仙宗,便是想藉此給族人買條生路,也是不夠,還望賀大人莫要見笑。」
緩緩摘下自己面上的護目,我開口問道:「賀三爺是何時認出在下?當日不辭而別,劉明至今心下不安,只不知有否耽誤了掌柜的生意?砸了賀三爺的面子!」
「劉明,你可是忘了賀某的出身?若是還有活著的族人,滅了又何妨?成坦,都準備好了嗎?」
那賀陽上前兩步,握住我的雙手言道:「當日之事莫要提了,如今看到你還活著,就比什麼都好。」隨即卻是雙手微微用力,似蚊哼般的小聲說了一句:「此處不是講話的地方。」
「賀大人,這酒原是承萬仙宗宗主所託釀製,天下識得此釀製之法的人不多,那迷陀花對道門中人雖是大毒,可用其花釀製的酒卻是道門療傷進境的聖物,據傳道門中人若是身中奇毒,當可用此物化解,我鐵氏一族若非有此酒的釀製之法,如何能得萬仙宗二百余年的眷顧。」
我一直以為,只要能恢復視力,便是讓我去吃人,也定能做得。我一直以為,那惡夢般的經歷,讓我無論如何,都不會再為不相干的人去豁出性命。可是我今日方發覺,總會有些東西,一旦生了根,便無法抹去,即便是你想得再好,只有到了最後一刻,才會知道自己真正會做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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