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爸爸有仇必報
江喻挺揶揄地朝時延掃了一圈：「緊張？我以為你不會緊張呢。」
輾轉到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時延簡單洗漱完，就直接休息了。
先筆試，再面試。
「哈哈這有什麼好比的，大家都年輕過。不過剛那小哥不單純是年紀的問題吧，我高中的時候學校里怎麼沒有這麼好看的男生。哎也算是找補，工作以後在這見了不少小時候喜歡的主持人還有藝人，就是其實近距離看，感覺也沒有想象中那麼不同。剛才最後進去那個男生叫什麼，我到時候關注一下，不知道會不會出第二個天才哈哈！」
三個面試官翻完她的個人簡歷神色都溫和了些：「連續十年來都堅持做慈善事業並努力推廣，很棒。謝謝你。」
江喻笑眯眯地在時延桌沿前方蹲下來，在他的視線範圍內點點頭：「直接交吧。」
眼看著工作人員收起那張名單，被剩下來的人都露出失望遺憾的神色。
「你不認識我嗎？」事關自己的事業心，周逸楠問的很慎重。
時延其實是有一點緊繃的，但他看上去非常淡定。
念到「于葭茵」時，同時一波上來的女生很高興的朝時延揮揮手，開心的推門進了隔壁房間。
「十六樓，上去之後會有人領你到面試點。」
「哇，剛才那個小哥也是？想到去年的洛彥祁了。」
萬一……又能見證一次奇迹呢？
江喻安靜的站在他身後看他做題，眼裡帶了點驚訝，無聲點頭。
並不是因為時延的簡歷精彩到令人目眩，而是因為時延的簡歷幾乎相當於一片空白。
半小時后，計程車揚長而去。時延抬起頭看著眼前大概超過三十層樓的高層建築，這個時間點門口也沒什麼人駐足，來往的車輛並不停留，匆匆經過。
年庚七一時不知道該生氣還是該笑：「……」
時延問什麼答什麼，既不像年庚七一樣延伸，也不像于葭茵一樣寡言。
他沒打算跟于靜懷主動說參加節目的事，訂購的票在一大早六點發車，在晚上九點左右往回。
時延是最後一個被念到名字的。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膚色很白扎麻花辮的女孩子，長相讓人聯想到恬淡的南方水鄉，看見時延之後好奇的朝他靦腆笑了一下，沒說話。
「南大博士在讀？很厲害。」面試官一共有三位，其中一名就是剛剛在電梯間見到的主持人周逸楠。
雖說時延不過十六歲，還是高中生，但《一站封神》上一季也有過更小的參賽者，最小的選手年齡只有八歲，而那位八歲的參賽者簡歷都有令人驚嘆的一長串，跟時延截然不同。
于靜懷倒是經常出差，不過那是去工作。
時延接過證件：「謝謝。」
因此在年末終於迎來第一場雪時，所有人都跑到窗邊或是走廊里，伸出手去接慢慢飄落的雪花，看著它轉瞬間消逝在指尖，只留下一點因冰涼而泛起的淡淡的紅。
面試官感興趣的坐直了一hetubook.com.com些，問了他幾個基礎的問題，觀察他的談吐和反應。
角落裡站著個稍微有些胖乎乎的戴眼鏡男人，看著大概二十來歲，胸前掛著的臨時通行證跟時延是一樣的。
面試官翻開時延的簡歷，微微挑眉。
元旦放假前的那一天，育風高中會在隔壁的深北理工禮堂，舉辦高一高二兩個年級參与的元旦晚會。
不知道節目組是為了公平，還是為了觀察其他人的反應，面試並不是單獨在小房間里進行的，而是直接在所有報名者面前一起進行。
「淮京廣播電視台？」司機確認了一下地點，通過後視鏡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只拎著個單肩包的時延。
時延簡單點點頭回應，沒仔細觀察其他人，安靜看著數字不斷勻速往上跳動。
時延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我只是很少看電視而已。」
期末考之前，還有高中時代的最後一項大型活動，在等待著高二年級的學生們。
只不過哪怕有一丁點可能，時延都不想直接放棄。
正因為太過了解時延本身的性格，所以才更難往這個方向設想。因為按照時延本人的一貫作風，是不可能會去參加《一站封神》這種節目的。
于葭茵除了五官和骨相都偏童顏以外，主要還是氣質上跟未出社會的學生非常相似，想法簡單而純粹。
于葭茵聞言耳廓染上一點紅色，有些靦腆的抿唇笑了笑，擺擺手，因為緊張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有種回到學生時代的錯覺。
成績當場就出。電視台的人也想減少不必要的時間和精力消耗，筆試成績不到標準線的會被直接淘汰，只有筆試成績合格的人才能正式進入最終面試。
他這段時間已經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準備，更何況江喻還在一邊看著。
「這節目越追越上頭，我懂。」
懶得動彈，他原本就站在教學樓邊上，將手抄在口袋裡保暖，放鬆的看簡凱鑫靈活地跳來跳去閃躲林恆的雪球炮彈攻擊，沒注意來自背後的危機，冷不丁被人用冰涼的雪塞了一后脖子。
「嗯。」
天生冷白皮，骨相偏寡淡，時延不想表露出情緒的時候，旁人就很難看得通透。
畢竟前車之鑒洛彥祁就在那擺著，時時刻刻提醒著，第一季的冠軍就是一位長相俊秀的高中生。
時延尚且沒有出過深北市。
電梯在第九層停下的時候，時延只往旁邊讓了一個位置，並沒有去注意對方，倒是後面的兩個大概率也是面試者的人都有點緊張，因為對方是一檔老牌知名綜藝的主持人。
不能說是安排劇本，只是節目剪輯會引導著將每個人身上的某個點不斷放大，加深印象。
面試官：哦豁，還挺滴水不漏。
並不浪費時間，確認過證件是本人無誤后，工作人員分發給每個人一套試題，直接開始。
時延停住，禮貌的用詢問的眼神看著他。
他猜不到時延看這hetubook.com.com些到底做什麼，畢竟林恆很難聯想到，時延會突然去參加答題類綜藝節目。
換一個角度想，應該時延太年輕的緣故，不是他節目的受眾。
因為有江喻在對成績有底，筆試結束后，時延是所有報名者中心態最平穩的。
「天才沒那麼容易出吧……我剛才也沒仔細看，呃好像是『時延』？可惜洛彥祁這一季不來了，我去年追上一季節目，真絕了，時刻都在提醒我自己年齡不是我平凡的原因。」
沒關係。
或許是時延跟洛彥祁有種既不相同、又有某些相似的共通點，無論時延的問答是否出色，面試官也在認真考慮把時延留下。
「是吧，我剛近距離也多看了兩眼，身份證上還沒成年呢。年輕真好，清清爽爽的，我少熬十年夜估計也回不來這狀態了。」
什麼輝煌的成績都沒有。
現在導航還有打車軟體都非常方便，去外地也不用擔心不認路，時延到淮京東車站以後，在站口的便利店裡簡單吃了點東西，就打車去往面試地點。
或許其他同學寒暑假都有可能會跟家人出去旅遊，時延家裡的情況卻比較特殊，以往的假期也頂多在附近轉一轉，並沒有超出過深北市的範圍。
爸爸有仇必報。
他有氣無力的擺擺手，示意沒什麼事了，自己就是隨口一問。
江喻托著下巴笑道：「誒，好巧，跟你一起上來的那兩個都通過了誒。」
時延放下筆，有些出神的鬆了口氣。
自認為國民知名度已經很高了的周逸楠，默默咽下了一口血。
作為一個幾乎不看電視的人，時延根本不認識，因此心態平靜到毫無波瀾，並不關心。
這還挺新鮮的。
被留下來的人，不一定筆試成績最高，但一定各有特色。
好啊，你等著！
不過面試官已經學會不再「以貌取人」，犯那種因為對方長得好看、就覺得對方墨水沒有其他學霸多的錯誤。
《一站封神》首先是綜藝，每個選手都要有能被記住的特質和獨有的「標籤」，即使原本沒有，節目組也會挖掘出爆點或討論點來給選手安上。
工作人員在門口攔住了時延，檢查過列印下來的面試通知后，跟證件比對了一下，給了時延一個臨時通行證。
儘管面試官並沒有表現出任何傾向，江喻內心判斷年庚七應該是穩了。
面試為了公平、防止漏題，是同一時間進行的，不過分成了不同的房間，他們分到的房間里還有大概二十來個人，工作人員問過名字后依次打了勾，點頭：「人齊了。」
周逸楠：……二十多年白乾了。
倒是江喻阻止了他：「在車上看容易暈車，臨時這一會兒再看也沒多少意義，別看了。」
他看見時延進來挺意外的快速觀察了他一下，推了推眼鏡。
報名者年齡不一，有些很明顯是三四十歲的工作人士，聽到這個說法下意識露出點笑容來——
時延m.hetubook.com.com一怔，一時間沒立刻說話。
旁邊的江喻忍著笑意，在時延有些困惑的離開房間、並在無人處問了他一句「我應該認識他嗎」之後，一本正經的慢悠悠搖頭：「哦，沒事。你只不過是沒有認出《一站封神》未來的主持人而已，他已經干這行二十多年了，不會因為這個針對你的。」
現在就等兩周之後的消息，如果通過，裏面會有確切的錄製時間和地點安排。
即使知道這裡是電視台，肯定會有一定概率遇上名人，真正看到電視里經常見的人乍一出現在面前的時候，還是難免會覺得有點新奇。
時延微微抿唇，把本子合上放了回去。
到了年底，天氣以難以反應的速度驟然下降。
深北市是發展過後的新一線，而淮京市則是老牌一線城市，比深北發展的更快更好。
隨後在韓閆宇反應過來大事不好之前，時延反應極快的彎腰，抓起一團雪就砸了回去。
被精準糊了一臉雪的韓閆宇：「……」
他兩下胡亂把臉上的雪扒拉掉，踩著窗戶的邊緣，就從教室里跳了出去。
正常思維方式都不會想到有江喻這種變數。
緊張的氛圍沒有持續太久，工作人員拿了一份合格名單挨個念名字，示意對方進入隔壁房間：「年庚七。」
一般來說，簡歷上寫不出成績的人，多數或許都會不太自信，顯得忐忑。但面試官無論怎麼看時延，都非常平靜，彷彿成竹在胸，又不焦躁自滿。
周逸楠純粹是有些好奇。畢竟他已經在這一行幹了二十多年，很少會有人在意外偶遇到他的時候，毫無反應。
時延原本不想動彈，被林恆以「要有集體精神」為由拉到了樓下。
時延不清楚自己現在的成績大概會在哪個位置，想自己先做一遍題試試。江喻在一邊，就相當於擁有了一份正確答案。時延邊做題，江喻就能當場幫時延進行估分。
作為時延的同桌，林恆自然不可能注意不到時延每天看的資料，涉獵的方向五花八門，甚至有些專業知識遠遠超出了他們現在需要了解的範圍，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跟音樂影視相關的內容。
雖說嚴格意義上是第一次自己出遠門，實際卻有江喻在旁邊跟著，倒也沒有特別的感覺。
平常交流中，談話對象這種習慣可能會讓人有點無奈，但在《一站封神》這種性質的節目中反倒正合適，節目很需要這種任何切入點都能夠科普長串「非常識類知識」的選手。
江喻摸著下巴篤定道：「沒有特點的都會被刷掉。」
徐西北很重視這次的活動，畢竟元旦跟春節都是一年中最讓人充滿希冀的日子，他想要跟自家的學生們一起好好準備。
「官方宣布第二季在籌備的消息了，網路上討論度直線上升。哎，擔心期待太高會有失望……不過我也好想看，希望能有厲害的選手！畢竟節目好不好看，選手才是最重要的靈魂。」ｍ.hetuｂook•ｃｏｍ•com
「時間為一個半小時，可提前交卷。」
所以時延不需要擔心，可以先放心大胆的去做。等會兒江喻對他的成績一算就清楚了，還可以估算周圍其他人的成績，對時延處在哪個位置心中有數。
教學樓前面的那片空地上，還有操場邊上，到處都滿了人，雪球「嗖」的飛來飛去，幼稚的像小鬼，但是不妨礙開心。
鑒於參加節目的人，大概都是學生、或者有自己的本職工作，節目組訂下來的面試日期，理所當然是在周末。
時延：「……」
中間沒有休整時間，面試直接開始。
高三不參与一切活動，十八歲前青春最後的尾巴，就在年末的最後一天。
周逸楠已經四十多歲，在主持界活躍了很多年，談吐間很擅長通過稱讚別人讓對方放鬆，從而展露出更真實的自己。
元旦晚會。
時延沒帶什麼行李，畢竟當天就回來了。
面試官索性把那張沒什麼價值的簡歷直接合上放到一邊，懷疑負責海選的工作人員、之所以通過這張白紙一樣的簡歷，就是因為上面那張兩寸照片——
不需要時延按電梯鍵，他進去的時候［16］的按鍵已經是亮著的了。
這個數字並不是面試的順序號碼，而是座位號。他在數字對應的空位上坐下來，聽工作人員簡單介紹接下來的流程。
深北市已經兩年沒有下過雪。
時延感覺涼颼颼的雪從領子里掉進衣服里去，凍的一僵。
希望對方不要誤會。
在時延準備離開時，周逸楠突然又叫住他：「等一下。」
他生理第一反應下意識打了個抖，黑著臉面無表情扭頭，就看見剛剛偷襲成功的韓閆宇站在教室窗戶的裡頭，一樓教室的玻璃窗底下少了一塊雪，正咧著嘴笑得得意。
順便打雪仗。
她面試完后，鬆了口氣，看到時延也在後挺替他高興的，朝他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
時延看他自得其樂，也不在乎司機聽不到他說話，無言地拿出資料想再看一眼。
需要提供的資料占不了多少空間，時延就只拎了平常用的單肩包，天沒亮就趕往車站。
長台階修建的有些過於低矮，時延一步三個台階的很快上到頂端，通過一塵不染的旋轉門進入了廣播大樓內部。
一個多小時后。
年庚七顯然很受用周逸楠的讚許，扶著眼鏡笑了一下：「還行。」
等目送時延用臨時通行證打卡進入電梯間后，工作人員跟前台同事閑聊：「咱台去年的王牌節目，《一站封神》今天開始面試了，剛那幾個都是過了一輪海選的。」
于葭茵的工資不算高，每個月工資的三分之一都捐給了貧困山區。她不好意思在簡歷里寫一串自誇來表明自己有多厲害，記憶力有多驚人，她的筆試成績已經很好的體現了這一點。
跟時延一個電梯上來的戴眼鏡青年神色毫不意外的站起來，露出點自信的笑容。
各班自願齣節目，不過這種時候沒有哪個https://www.hetubook.com.com班的人願意放棄參与，自然不用擔心無人演出。
「職業是小學語文老師，從小就喜歡文字，以文學知識見長？」
這將是高三臨近前，所有高二生最後的狂歡。
他以為只是負責面試的工作人員。
時延拿到題以後，反而放鬆下來。
時延並不理會江喻，心想他是一個正常人，第一次做這種破格的挑戰怎麼會不緊張。
他先大體快速掃了一眼題型，有不少知識是他之前有看過的，很眼熟。
猝不及防被搭話的女生沒反應過來，愣了一會兒搖頭：「啊，我也不知道。」
空氣頓時陷入尷尬的沉默，而沉默已經證明了一切。
值得一提的是，剛剛答題過程中，每個人的神態還有動作都在觀察的一環中。
叮。
不用改。
面試過程中，江喻注意到年庚七不知道是本身就有這個習慣、還是為了面試更有競爭力有意展露學識，在正常對話中也很喜歡引經據典。
言下之意很明確。
他忍不住朝旁邊的女生驚訝的說了一句：「一站封神這一季換主持了嗎？」
時延：「……」
「結束了，謝謝你。面試最終結果會在兩周后發送到你的郵箱，請注意查看。」周逸楠跟其他面試官簡單交換了一個眼神，作為代表簡單對時延示意他可以走了。
電梯里還有其他人。
時延簡歷上幾乎什麼內容都沒有，因此沒得可問，但他筆試又通過了，證明他有潛力。
最後上電梯的主持人周逸楠第一個走了出去，在戴眼鏡青年的注視下，走進了同一間目的地。
另一位面試官則將關注點放在了他的名字上：「年庚七，這個名字挺有意思。既像是年庚七十少了個十，又很容易想到『更年期』。」
時延朝她點點頭。
一開始時延以為于葭茵年紀和他差不多大，直到她自我介紹時說自己今年二十九歲。
年齡上看比時延大了十三歲，但實際上兩個人站在一起，僅從外表上更像是同齡人。
如果時延的分數大概率能夠通過，答案就照原樣上交。如果時延連筆試都應付不來，就只能放棄幫助江喻恢復的附加點，直接讓江喻幫忙達到最初的目的——拿到獎金。
大課間因積雪停了課間操，卻沒人因此窩在教室里，都一窩蜂跑到樓下去踩新鮮而乾淨的雪。
時延的外形過於優秀，甚至讓人懷疑他報錯了節目。
江喻飄到時延旁邊坐下來，笑眯眯地道：「去面試！」
雪花飛舞，越下越大。
本來準備跟于靜懷說要和林恆一起去做實踐活動，剛好於靜懷周末兩天也不在家，倒也省了時延解釋。
他緩緩地不動聲色深呼吸，在路上調整過來自己的情緒，逐漸鎮定下來。
面試結束，時延就直接返回了車站。
時延被分到了一個號碼，低頭掃了一眼，數字比較靠後。
時延的態度太過少見，上電梯的人下意識多看了他兩眼。
時延跟罪魁禍首的笑容對視上，難得緩緩露出一個極具危險性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