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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4：《史記索隱》中有：「塗山氏女本名女媧，是禹娶塗山氏女號為女媧也。」《史記正義》中有：「禹娶塗山氏之子，謂之女媧，以生啟也。」《吳越春秋》或記載為女嬌，但這是東漢作品，記載較晚。索引和正義的引是《世本》、《帝系》是先秦作品。）

他本以為大明現在耽於內戰，西羅洲至少還有五到十年的擴張時期。

「如此方有力量能夠遠征西羅洲。」

「將奧斯曼、天竺、南洋、大明連接起來。」

以一場戰爭震懾全世界，並告訴所有人，大明，回來了。

這已經不是殺雞儆猴了。

在他看來，未來的歷史評價，他能夠與陽明先生一檔，便是足以。

他不要當完人，不要當絕對正確。

以為自己站在那個位置，有了決定未來的權力，就多麼了不起，其實不是的，真到了這個位置上，首先要看得，是過去，自己相比于古代的往聖先賢，是好是差，處於什麼位置，那些比你更厲害更偉大的人是如何做的，再三思而後行。

「如此便是天地人三皇。」

「可在三皇以前，還有那定太極分四時的夸父，有大火星定歷的燧人氏，有定巢穴的有巢氏，還有傳說中的知生氏，此乃中三皇。」

「能殉道亦我所願爾。」

只是。

（ps1：伏羲和女媧在先秦並無關係，東漢末年才在《風俗通》中有了兄妹的說法，到了唐代，才在小說《獨異志》當中出現夫妻的說法。）

選擇這種結局，沾染上污點，是張執象主動謀划的。

很顯然的，大家希望他走的更高，包括王絳闕也是如此，起碼，他們想讓他走到周文王的那個層次，可他並不願意。

「《孟子》言：入則無法家拂士，出則無敵國外患者，國恆亡。然後知生於憂患而死於安樂也。」張執象說了自己這麼做的理由。

（ps5：《史記·龜策列傳》中：「禹名為辯智，而不能勝鬼神。地柱折，天故毋椽，又奈何責人于全。」地柱折，天毋椽，是天柱折，地維絕的類比說法。補天和治水，就是同一時期。而大禹的故鄉是https://m.hetubook.com.com川蜀，杜宇的故事就是大禹的故事。）

（PS：大禹有望夫石的故事，他找化作石頭的妻子要回自己的孩子。而上古之時，夫妻結合，孩子並不歸男方，而是由女方回到部落，歸屬女方的部落。所以大禹三過家門而不入，但後來治水成功后，他要回了自己的孩子。為此，女媧改革了婚姻，從此夫妻住在一起。）

而王絳闕領悟到其中的妙處，複雜地看著自家夫君，只能說不愧是陽明先生的弟子，這風格是實在是太強烈了。

但張執象卻表示，沒有誰應該成為那個依靠，人們終究還是得靠自己。

（ps3：共工怒而觸不周之山，所以天柱折，地維絕。而有些神話當中，就是共工祝融爭鬥，所以才需要女媧補天。女媧是顓頊、共工時代的人物，所謂的補天和治水，其實是一起的。）

「《春秋元命苞》說華夏文明兩百二十六萬七千年，如此長的歲月，如此的風流人物，我張執象何德何能，自認為可以超然脫俗？」

「能有什麼後遺症？無非是我們贏了，江南百姓便時時懷念，經常想當初如果是徐階贏了，大明又會如何。」

「單隻有一件事，對你的名聲，可能沒有太大影響。」

「更何況，我不過是佔了穿越的便利罷了。」

「國家若是衰弱，這種情況是要不得的，可未來可以預見的是，我們如果贏了，大明未來會有幾百年的上升期，需要的就是不斷的批評指正，這才是最關鍵的。」

「要讓以後的百官們知曉，徐階的在天之靈，在看著他們吶。」

「沒有人可以永遠護著大明，古之聖王不行，伏羲、大禹、黃帝不行，我也不行，能夠再為大明托一次底，便足以了。」

可大明真遇到了問題，張執象會不出手嗎？絕對不會。

（ps2：關於大禹，其實有兩個。一個是真大禹，一個是有著大禹稱號的，我們常規認知中的那個開創了夏朝的大禹。古代有兩場洪水，一場是顓頊和共工時期的，史書一般記載往古之時和-圖-書，而堯舜時期的洪水，記載就是堯舜之時。）

「他們的記憶會不斷美化徐階，將徐階變成真正的聖人。」

但問題是，就算贏了，後遺症也太大了。

自己有什麼斤兩，得弄清楚。

「長生的道路已經鋪就，文明的車輪滾滾向前，這是這個時代的大勢，是你們所有人的共業。」

「徐階是江南百姓心中的聖人，我也是大明的國師啊。」

「在長生革命以後的大明，伱必然充滿爭議。僅僅如此也就罷了，怕就怕以後，大明如果走偏了，需要你出來糾正，那個時候，就麻煩了。」

數學是科學之母。

張執象同樣做不到在數學上添磚加瓦，他能抄幾個公式，卻沒有辦法做研究闡述原理。

而是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

「那就說明我們沒做好，失敗了，這長生也就走到頭了。」

王絳闕沒有說不成功的結果，張執象既然先殺黑龍，提振大明天威，以國運巔峰來對戰徐階，自然有勝出的可能。

張執象這麼一說，王絳闕就明白他的打算了，不由問道：「你要學孔子？」

「再往上，有一畫開天的伏羲，有真正治水的大禹，那最初的天子，玉皇大帝的原型，女媧的夫君，再還有人文始祖的黃帝。」

「史書恐怕不好記錄。」

張執象于內算學上沒有貢獻，做不到改良文明底層代碼，于外算學上，不如鉅子和眾多算學家，從《周髀算經》到《算學寶鑒》，未來還會有徐光啟的《幾何原本》，王徵的《奇器圖說》，李善蘭的《代微積拾級》和《數理格致》。

在內算上他沒有貢獻，也沒有辦法貢獻。

張執象輕笑著說道，一點也不擔心自己的名聲。

當然，專業人士是不會躺著釣魚的。

雙方再怎麼配合，都會有痕迹在裏面。

「去海的那邊，在商洲的五大湖，找一個世外桃源。」

「三代開制的夏啟算不算？商湯算不算？」

他需要世人批判的看他，最好批判的看一切，要會自己思考，要明白什麼才是對錯。

「我們的文明太過偉大，我們的歷史無比輝煌，在那輝煌無比的歷史和_圖_書上，有著無數的英雄，或許少了某一個，都無法想象會有什麼後果，但沒有誰能夠超脫一切。」

王絳闕沉默一會後，忽然說道。

「這不挺好嗎？」

改變整個社會的思潮。

後世多有狂徒瞧不起孔子，認為孔子只是諄諄教誨的長者，說著樸實無華的道理，卻不知道，孔子最大的功績是做了《十翼》，這才是後世易經的完整版。

「堯舜呢？」

更不惜與許海合作，主動放棄大明在主宰世界后對於西羅洲、天竺等地的文明宣揚，讓許海成為那個神，有意培養大明在未來的敵人……

「總不能被動挨打才是。」

所以，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天平，他勉強做到了立命和開太平，而聖繼絕學，他大多只是搬運整理而已。

為天地立心，則更是如此。

「我的名聲如何，不影響大明的進程。」

「傾巢之下安有完卵？」

「有很多很多人。」

「公平的光輝照不到那裡，西羅洲百姓的抗拒，會導致推進停滯。」

「你也說過，財富的本質，唯名與力。」

東邊有奧斯曼、天竺、大明一線，西邊有始皇帝帶領商洲反攻，西羅洲不可能堅持得住，馬丁路德恐怕要暴怒不已。

「春秋以前，還有文王、周公。」

卻不想張執象寧願綏靖白蛇，也要先屠黑龍。

「硬來的話，你有把握？」

「所以，這場戰爭要打到西羅洲臣服為止。」

隨意點著魚竿，張執象說道：「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到了如今這一步，能夠辨別真偽的只有時間。」

張執象收竿掛餌，繼續拋竿后說道：「以易卜拉欣為開端，拿下奧斯曼帝國並不難，問題是西羅洲在黑龍的籠罩下，他們固執、愚昧、迷信。」

「才是該有的結果。」

世人認為他能夠為文明指引方向，是偉大的聖哲，而他自己知道，他與真正的聖哲相差甚遠，若是贏得了這場勝利，唯獨事功方面，可以稍稍驕傲一下，僅此而已。

昨天晚上的問題，第二天他們依舊在考慮，張執象坐在江邊垂釣，傅有餘已經帶著村民修了幾十個釣台了，遮陽htｔｐs://m.hｅtuｂｏｏｋ.ｃom•ｃｏｍ的棚子，睡椅，茶台什麼的一應俱全。

「再往前，還有如純粹神話般的上三皇。」

後世之人用心研究，就會明白，許海的崛起，是張執象有意放縱的結果。

「我跟許海有交易。」

倘若連一個宗教文明都對付不了，大明也不用長生了，恰恰是許海的存在，未來潛力有限，卻又有龐大的體量，可以讓大明在長生革命后，時刻警惕，絕不懈怠。

很多人掌權之後，就忘乎所以。

王絳闕明白了他的心意，片刻也就想通了，洒然一笑，走到了張執象身後，環抱著他，親昵地說道：「那我們就一起獲得這場戰爭的勝利，然後一起隱居吧。」

（ps6：前文說過夏朝滅亡后，分為三支，一支去了匈奴成為王族，一支留在中原為商湯做了《湯問》，最主要的一支則是夏桀帶著去了南巢，而從南巢開始，夏桀則一路往西走，最終走到了川蜀，到達了三星堆，就是大禹的故鄉，所以三星堆有夏朝的祭祀神器。霍去病繳獲的匈奴祭天金人，就是三星堆的青銅大立人。）

「可是許海的事，加上你強行誅殺徐階……」

「可你自己呢？」

能夠讀懂歷史，找到文明的脈絡，學會屠龍，是他能夠做到的極限了，本質上，還是偏向於事功，而非立言，他的立言，也是為了變法而服務，而非像陽明先生那樣，可以真正的改變人心。

「可時間到不了那個時候，就只能硬來了。」

「護好大明這一程，我啊，陛下啊，也都該退位讓賢了。」

王絳闕有些擔心，知曉徐階是白蛇的化身，知曉白蛇的實質，便知曉其究竟有多麼可怕，如果沒有大勢上的壓制，不先從制度、人心上將徐階打敗，真的能夠斬蛇嗎？

張執象有自知之明。

「真要未來子孫不肖，後繼無人。」

他卻沒有這個本事。

「便是千古一帝的紫微聖人，自春秋以來，就有秦皇、明祖，未來還有先生。」

「才能在這個時候抽出手來，遠征西羅洲，陛下的宗室外遷也是為了應和這個戰略，以宗室外遷加強南洋以及海外各國的控制，保證西征的航線順m.hetubook.com.com暢。」

「我們自古以來就有很多能臣明君，連排個帝王，都能排出三四五六檔來，別說一檔、二檔，就連三檔四檔都有無數爭議和可惜。」

「在這場遠征當中，會是以大明的旗號，收復鄭和時期的海外領土，懲罰西羅洲不敬大明，還有十多萬西羅人海盜到南洋肆虐，侵犯大明的罪責。」

他並不在意史書怎麼記錄，真正了解的人，會知道他的用心良苦。

「我們的目的是屠龍，而其他各國不知道，四海生民皆不知，他們看到的，是大明的煌煌天威，如是而已。」

「文明不因我存，不因我亡。」

除此之外，誰還能動易經？

把本就有的東西，整理出來，說的通俗易懂，如是而已。

先不論白蛇，就是許海這一段，大明在恢復鄭和下西洋后，為何能夠讓許海坐大，這是解釋不清楚的。

張執象坐在釣台上，架勢上很認真，可與其說是釣魚，不如說是餵魚，魚鉤都是平的，只是掛著魚餌等魚兒來吃，從不拉杆。

「唯有與許海合作。」

「江南的民心是徐階的金身，我們要如何才能對付徐階？」

所以。

他並無這個本領，周文王得到夏商兩支的傳承，補全了天子之道后，可以兩代人完成周易。

張執象笑了笑，說道：「我是做好了準備，跌下去的，不管是功過對半也好，還是三七開也罷，都無所謂了。」

一個假的，信仰神的文明，根本不需要害怕。

不只是麻煩那麼簡單，而是致命的弱點。

王絳闕固然希望張執象沒有弱點，長生久視，有這麼一位仙人守著，靜心照料，文明大抵能夠順利成長。

「從最開始我就不是一個人，有陛下在那裡，有你們王家的義舉，有你這位青陽先生，有青陽黨，有錢衡、嚴嵩、俞大猷、胡宗憲、海瑞，更有我們寄予厚望的張居正。」

「嗯，孔子誅少正卯，暴屍三日。」

完全可以邊釣魚，邊喝茶。

「然後對朝廷的要求不但拔高，不斷挑刺。」

「去過閑雲野鶴的仙人生活。」

「能走到今天這一步，能夠決定文明的未來，不過是一顆純粹之心，所以文明給了我這個機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