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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套8塊錢，旁邊三個窗戶的12！」

「送回去！」

二虎喊了起來。

一個乾巴巴的老頭縮著脖子，跺著腳，兩隻手插在胸前的棉套袖裡，「白松滴，老結實了！」

老嫖他倆抄著袖，晃晃悠悠也湊了過來。

周東北咧嘴一笑，隨後笑容消失不見。

老嫖和二虎對視了一眼，一頭霧水，不知道他問這玩意兒幹啥，難道要蓋房子娶媳婦？

二虎翻了翻小眼睛，「裝逼，買不起就買不起唄……」

順台自行車，可能不會成為專業竊賊，但一定會養成不勞而獲的思想，會導致未來做什麼都不願意付出辛苦。

二虎沒想明白，可老嫖坐在他車後座上，怎麼琢磨都覺得這是個坑……

對了，上周他說他爺家鄰居給介紹了個對象，是廠浴池賣票的，這是好上了？這麼快就要結婚，難道肚子大了？

老嫖三步兩步追了上去，歪著腦袋看著周東北：「你看你，以前多好個人兒，脾氣咋突然就這麼大了呢？」

老嫖不樂意了，「還能哪兒來的？溜達一圈不就有了！」

他轉身就走，扔下了一句話：「送回去https://www.hetubook.com.com還是兄弟，不送的話，你倆直接回家吧！」

伸手又指了指一件滌卡面料的棉軍大衣，上面的膠木八一紐扣很漂亮。

老嫖鬆開了手，太奢侈了，想都不敢想。

周東北往前走，看到了幾組舊門窗套，不由眼睛一亮。

「走，去站前自由市場！」周東北蹬的飛快。

「買自行車！」

幾分鐘以後，二虎馱著老嫖回來了，兩個人還沒心沒肺唱著歌。

老嫖在後面撇著嘴，「賤皮子，非得花錢才舒服！」

「走啊！怪冷的。」老嫖氣急敗壞，「你小子什麼情況，怎麼總發愣？」

「噗！」屁股挨了一腳。

「哥，為啥一樣買兩個呢？咋不買仨？」二虎就像個好奇寶寶，就他問題多。

「別他媽叫我哥！」周東北面沉似水，「以前我不管，從今往後，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就不能幹！」

二虎嘴一咧，「哥，噶啥玩意兒？要蓋房子？」

周東北看都不看他一眼。

「哎，你掐我幹啥？」

「那就貴了！」他想了想，「一套兩窗的，估計也得接近二十wｗw•hｅtｕｂoｏk•cｏm.ｃｏm塊錢！你買不？我能整著水曲柳的……」

不過，有些事情如果養成習慣，就會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軍衣多少錢？」老嫖蹲在不遠處，摸著一件海軍呢子大衣，愛不釋手，「軍大衣多少錢？」

「同志，這是什麼木頭的？」他問。

周東北毫不客氣，「買得起就買，買不起就腿兒著走，那也不能去當賊！」

三個人大笑起來。

老嫖嘀咕道：「一台自行車而已，天天丟，還能天天花錢買？」

都說民間藝人有股匠氣，可這手藝滿滿的都是東北風，看著就親切。

「要送你送，我不去！」老嫖推車就走。

沒多久，這裏的旅店會越來越多，後來還催生出了另一個副業，加褥子！

這個年代，丟自行車是家常便飯，順台自行車確實不算什麼，因為太多人這麼幹了。

市場人不多，畢竟在外面賣貨，此時白天的氣溫也得零下二十幾度，太冷了。

「放屁！」老嫖委屈地想哭一場，「我他媽不是看他沒車騎嘛！誰知道這是抽什麼瘋？」

周東北登上自行車，用力一揮手，「m.hetubook.com.com呀雞給給！」

站前這片狠人多，開旅店的山東子，蹬大輪的教主、小王爺，還有蹬三輪的楊歷年，人稱站前七哥……

「行了，別叫屈了，送回去吧！」

炕琴，也稱炕櫃或炕琴，炕稍裝被褥及雜物的柜子，個人認為「勤」字更貼切，炕上看不到被褥，顯得主人家勤快。

周東北臉色越來越冷，「我問你哪兒來的？」

「接著！」老嫖把手裡的自行車往他身上推，周東北接了過來，還是沒說話。

兩個人一起合唱：「記住我的情，記住我的愛，記住有人天天在等待……」

進市場之前，周東北支著自行車看了幾眼這溜平房，此時還只有兩三家個人小旅店。

周東北瞪著二虎，「我說了，別他媽叫我哥！」

市裡逛了一圈，買了兩桿秤，還有兩個花筐。

回頭去看，兩個人不見了，估計是進了爺爺家那片平房。

神速啊！

周東北剛出廠大門，就見老嫖他倆身邊多出了輛七八成新的自行車。

「哥——」

兩個人都不吭聲了。

老嫖轉身往回走，嘴裏嘟嘟囔囔：「操，上輩子該你們的！」

上一世自和_圖_書己也順過，至於多少台，記不清了。

四個門分別是花、鳥、魚、蟲，運用了勾、勒、點、染、擦、白描等手法，雖然只有一種顏色，但層次豐富，惟妙惟肖。

老嫖咽了口吐沫，二虎扯了他一把，「看啥呀，也買不起！」

「哪來的？」他問。

「哥，走吧！」

「帶！」

周東北沒說什麼，蹬車往裡走。

老嫖不服氣，「溜門撬鎖才叫賊，順台自行車而已，你問問，這麼乾的人多了，這也算賊？」

「多少錢一套？」

周東北又問：「新的現在多少錢？」

「算！！」周東北冷著臉，「在我這兒就算！」

周東北站在一個新炕琴前，炕琴的門板上用了一種傳統繪畫工藝：燙畫。

「還嘎哈去呀？」二虎兩條小短腿趕快蹬。

在興安市，對某些男人最有吸引力的，先是旅店加褥子，接著是掛著一串紅燈籠的咖啡店，再往後才是洗頭房……

兩個人歪戴著棉帽子，抖著腿，得意洋洋看著他。

「這個呢？」

老嫖接：「不採白不採，白采誰不採！」

周東北沒搭理他。

「哎——」二虎氣的嘴直抽抽，「我他媽和你在一起就hetubook.com.com沒佔過便宜！」

「哥……」二虎湊了過來，「往哪兒送啊？我和滿囤屁股下面的，不都是這麼來的嘛！」

二虎懟了老嫖一下，「都怨你，扯這個犢子幹啥？」

老嫖站了起來，惡狠狠地小聲在他耳邊說：「你個傻狍子，能不能別在這說買不起？」

這年頭，別說新車了，就算破車都騎不長，派出所倒是可以打鋼印，可那玩意兒屁用沒有！

二虎唱：「路邊的野花……你不要采！」

「39！」

雖然他知道自己剛才有些過分，但必須這麼做！

老爺子問：「帶玻璃不？」

那時候，興安市的貿易市場還叫自由市場，也是由過去的黑市演變過來的，這是老百姓對自由的渴望。

「58！」賣貨是個年輕人，瞥了一眼老嫖身上的破黑布大衣，懶得再看他一眼。

興安火車站在市區最東側，對面是一排低矮平房，自由市場就在平房後面。

周東北說：「以後你就知道了！」

看著他倆，周東北一臉微笑。

老嫖拍了拍厚實的牛皮座子，「咋樣？二八大金鹿，還是腳剎的，新不新？牛不牛逼？」

周東北笑了笑，「開春兒再說，先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