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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開車回去，到蘇城也才十點半，他們先去老房子。

天太晚了，機場裏面的早餐店都沒開門，連便利店都關著，幸好走的時候把酒店的餅乾和水帶出來了。

林文珺還有許多事情要忙，江惠婭來了，得給她安排酒店，上輩子老爺子是夏天走的，這輩子是冬天，冬天比夏天要好點。

林文珺牢牢記得大姐在她剛結婚的時候，匯過來兩百塊錢。兩百塊，當年也算是大錢了，抵得上她跟江燁兩個人三個多月的工資呢！

后媽一來，江惠娟江惠錦兩個人就沉下臉不說話，江惠潔又大著肚子，林文珺就說：「小妹先回去吧，二姐三姐送一送。」

深更半夜，沒地方買吃的去，江惠錦找了一個夜排檔，買了一把挂面幾碗大腸澆頭，打包帶回家，她記得爸爸就愛吃這一口。

姐姐們和嫂嫂都讓她回去，她才站起來，剛站起來就從窗口看見外面的有個女人進來：「大姐！」

「你就跟著他們回來，讓你兒子按原定的時候去機場接你。」

把房卡什麼的都留給陳姐，明天早上讓宋爽一起退。

周俊峰和江惠錦的電話也打進來，江惠錦沒手機，用的是妹夫的電話：「我被子什麼的都鋪好了，熱水也燒上了，也給爸做了點吃的。」

江寧蓋上毯子，往耳朵里塞耳機，夜裡有點小雨，飛機窗上都濕漉漉的ｍ.heｔubｏok•ｃom•ｃom，她打開自己的小包，從裏面翻出周蕙的專輯。

「還不一定呢，我就是提前打個招呼。」

油燈和香火都準備好了，林文珺這才想起女兒們，江寧帶圓圓在小房間里，外面吵吵鬧鬧人來人往。

收拾東西的時候太著急了，把貝殼給忘了，她安慰圓圓：「在陳阿姨那兒呢，明天她帶回來送到家裡。」

她沒去過江燁的舊房子，江家一家的婚嫁，她都沒回來過，通知她，她也只匯了錢過來，唯一回來那次就是親媽遷墳。

老爺子有中山裝，鞋子得買雙新的，照片也得先準備起來。

女人來的時候就看過了，門口停的車可不便宜，一看就捨得花錢辦喪事。

圓圓煩了，大聲發脾氣：「吵死啦！」

江燁如夢初醒，站起來打電話去了。

討論這些事情，都在屋外，林文珺也不想聽二姐夫三姐夫兩個男人在那抽煙聊天，這個時候了，還在聊薩馬蘭奇。

她一件一件安排，正在算要買多少喪禮上要發的毛巾點心。

「還沒吃飯吧？舅舅帶你們去吃小籠包。」林衛東也是從廠里趕過來的，老婆給他打的電話，馮蘭也帶著分公司的人在三亞呢。

車一停，裏面的人就聽見了，江惠錦紅著一雙眼睛出來，看見弟弟就說：「被子什麼的我買了新的，爸剛吃了點麵條。」和*圖*書

江寧被叫起來的時候，睡得正香呢，圓圓更是像只小豬一樣叫不醒。

江燁緩過來就打電話給小佟：「我們現在趕回來，你先頂一頂。」

那邊一聽就明白了，江惠婭的聲音低沉，剛剛接起電話的困意一掃：「把地址給我，我買火車票過來。」

「嗯。」江燁不說話，沉默著等登機，很快就廣播了，林文珺不僅改簽了，還升了艙，現在不休息好點，萬一……

林文珺也進屋看了一眼，帶著兩個女兒，站在床邊。

江燁肯定是要辦得風風光光的，林文珺這回都問明白了，要搭棚撐傘，還得有鼓樂，這些都要先提前準備好。

林文珺想了想，播通了大姐江惠婭的電話，那邊過了會兒才接起來。

「那我的貝殼呢？」全是她在海邊撿來的，在浴缸里沖乾淨了，晾在陽台上呢。

「要不要，給那邊打個電話？」她提醒江燁，「怎麼著也該打一個。」

林文珺把行李交給江燁和江寧兩個人，讓寧寧看著點包：「一共五個別漏了啊。」扭頭再跟陳姐說，「不用！我們到了也是回老家，你就安心玩吧。」

江惠婭不肯，她硬把這錢塞給江燁，回來剛見到江惠娟，臉上還有一絲笑影，等這番話說完，那絲笑影也不見了。

現在辦喪事，還講究老規矩，鄉下的親戚也得通知，老爺子的親哥哥還在世ｈetuｂｏｏｋ•cｏｍ.cｏｍ，得讓他們都過來一趟。

那人還提醒：「老人的衣服鞋子買了沒有？還有鋪蓋，得緞子的，蓮花水紋的要麼就仙鶴紋的，你們家講究，那就兩種都要吧。」

大家七手八腳收拾行李，陳姐說：「我也跟著一起回去吧？」

江惠娟哭是哭了一場，但要均分買墓地遷墳的錢，她不想出這麼多，她替江燁推：「大姐，他現在混得好著呢，兒子本來就該頂門戶，你也不寬裕，就別出這個錢了。」

萬一不等到他們回家，老爺子就走了，也該讓他們見最後一面，那邊怎麼說也跟他一起生活二十多年了。

公司的司機小何已經在機場外面等著了，林文珺提前打的電話，回去要辦事，離不開司機。

江惠婭回來了。

江惠娟和江惠錦一見林文珺，好像有指望了似的，一點也沒有要伸手幫忙的意思，江惠潔倒是想幫忙，林文珺還不敢讓她動呢。

圓圓捂著耳朵，趴在姐姐身上撒嬌，就在江寧快要管不住她的時候，媽媽進來了：「寧寧，你帶妹妹先回去，舅舅來接你們。」

那邊拖家帶口全來了，老太太正坐在客廳里抹眼淚呢，還有江耀和趙英，話說得漂亮，也沒一個打算幫幫林文珺的忙。

反正弟弟有錢，弟弟掏了，她盡心心力哭一場，心裏也痛快了。

平時她喜歡聽勁歌，今天想聽個抒情的m.hetubook.com.com，放在隨聲聽里，按下播放鍵。

「大姐，我是文珺啊，爸爸現在從海市回蘇城了。」

圓圓還在睡，林文珺說：「睡吧，飛機上又接不著電話，好好休息。」

圓圓認識舅舅，伸手就要林衛東抱，林衛東開車把兩個孩子先帶走。

圓圓這下醒了，小辮子睡得東歪西扭：「我們回家啦？我們為什麼回家？」她哭唧唧的，說好了今天還要去海灘挖小螃蟹呢。

圓圓當然不高興，但姐姐沖她使眼色，她看看爸爸沉著臉，不敢鬧彆扭，點點頭：「那好吧。」

他意識還清醒，人還眯著眼睛在看電視，看見江燁進來，對兒子點點頭，說話已經沒力氣了。

江連清躺在床上，被子都是新換過的，面前鋪著塊毯子。

林文珺把圓圓接過來，這小東西，這麼換來換去的，愣是沒醒，睜睜眼睛又睡著了。

車到了酒店門口，幾個坐上車直奔機場，江燁抱過圓圓，江寧看行李，林文珺到櫃檯拿機票。

林文珺安頓好一切，屋裡的人也散了一半。

喪事一條龍的人見多了，她們一般都在醫院里發名片，見著快不行的，就上去跟家屬搭話。

江惠潔搖頭：「我再陪一會兒吧。」

可她發脾氣，大人們沒人聽她的，還都看著她發笑，江寧趕緊安撫妹妹：「噓，你乖點，我們馬上去新房子。」她剛剛聽見媽媽跟爸爸商量了。和圖書

等江燁打完電話，林文珺告訴他：「我通知大姐了。」

也確實讓他們倆緩了口氣，林文珺一直記著，可江惠婭好像根本沒想過要他們還情，給了她該給的，就沒再跟他們來往。

「喂？」

飛機落地，海市的太陽還沒冒頭呢，一家人下了飛機先找個地方穿衣服，江寧把羽絨服一套，就給妹妹穿起衣服來。

這麼大個肚子挺著，還是回去休息最好。

江寧和圓圓分別叫一聲爺爺，江連清微微動動頭。

遷墳這事兒，全是江燁一手操辦的，女兒們就是在新墳上添把土，但江惠婭不肯，她拿出六千塊錢來，包在信封里，一定要給江燁。

小佟也忙前跑后，司機小何跟小佟兩個人就近找了個賓館，小佟跟小何說：「你把車鑰匙給我，我睡車裡，老闆一叫，就能走。」

先吃點這個填填肚，圓圓靠在爸爸身上，睡得呼嚕呼嚕，江寧靠在媽媽肩上眯眼睛，她剛剛問過媽媽，爺爺不太好了，所以他們才急著趕回去。

一般人這時候都抓瞎，他們是辦熟了的，都有流程，連殯儀館也都熟，先問買沒買墓，然後再問預備花多少錢，都有套餐價。

「文珺？都安排得怎麼樣了？要不要我來幫幫忙啊？」趙英這麼問。

情是真的，捨不得錢也是真的。

今天晚上媽媽帶她們去新家，爸爸在這裏陪。

今天中午飛機才落地，得再坐火車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