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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文珺有經驗，到林齊盛九十歲高齡，他老家的那些事都沒停過。

這是他們三家商量出來的，誰也不多，誰也不少，大家一樣。

上輩子，這幾個老家的侄子們，只知道吃拿要「借」，真等到林齊盛過世來奔喪的時候，一個個擺著款挑禮。

「不打！」林齊盛哼哼一聲，一聞味兒說，「又到吃香椿頭的時候了，弄一兩酒吧。」他嘴上這麼說，自己不動，讓夏秀珍給他拿酒盅倒酒。

陳姐把行李拿出來，還有路上要吃的水果零食和要喝的水都拿到車上，江燁一邊拎行李，一邊問：「圓圓呢？」

林文儷的小姑子氣得直翻眼睛，是一樣給，可誰也沒像他們家似的，把孩子放在爸媽家養到快高考啊！

她也捨不得那個錢吶，可這事兒老頭子決定了，她能有什麼辦法？家裡每分錢都在老頭子手裡捏著呢！

這一祥和，林齊盛就回老家去充大爺了。

圓圓掛了電話一看路：「爸爸！」

「吃什麼吃！氣都氣飽了！」林齊盛不覺得自己做錯，那是婚姻介紹所介紹來的，兩萬塊還有一萬給了越南那邊的娘家人呢。

老頭子最愛吃這個，現在春天一把香椿頭，價錢都漲瘋了，她就買了那麼一小把，剛夠炒一碗的。

江老闆一到這種時候就像是在打仗，林總在家林總能懟他，陳姐可不會：「圓圓上廁所呢。」

過年的時候包和*圖*書多點，別的節日就少給一點。

江燁「嗯」一聲，還盯著紅綠燈：「幹嘛？你又要上廁所？」

家裡的姊妹們條件都好起來了，也沒矛盾了，按年節給老兩口包紅包，一年大概三四次，每次一個紅包。

「清明前兩天，正日子得回去掃掃墳。」夏秀珍還做了新衣服，舊的那幾件，她得帶回去送送人。

晚上一群女工在活動室里看《大長今》，七嘴八舌討論劇情，春天入夜山裡也涼，個個都穿著長袖長褲，林文珺來的時候穿裙子，洗完澡也換了長褲。

「算了，還是我來打電話吧。」林文珺想了想，乾脆提前說清楚，免得到時候把人領過來，得馮蘭來收拾爛攤子。

她在廠里有宿舍，房間里一張床，一張書桌，一個衣櫃，還有台電視機，收拾得挺乾淨的。

爸爸是傻瓜。

「寧寧回來不回來？」

林文珺下一句話更讓夏秀珍心驚肉跳。

夏秀珍就笑：「好著呢。」每年兒女們都要送去體檢，老頭子是不肯去的，誰也說不動他，夏秀珍得去，她打牌那些老姐妹們，個個都羡慕著呢。

林文儷現在混得也不差，別看是開小麵館，蘇城的旅游業越來越興旺，她兩家麵館都靠著景區，開得紅紅紅火火，讓她多給，她也不樂意。

打上兩個蛋，等老頭子下棋回來了，她才往鍋里倒油。

「不會吧？ｈｔtｐs://www•hetｕｂｏoｋ.cｏｍ•cｏm」馮蘭皺皺眉頭，「老家離這兒好遠呢。」

夏秀珍張口結舌，這次回去，還真是要再給老家的阿三討老婆的。

夏秀珍自己坐到桌前，知道老頭子這氣性一時半會兒散不了，把那碗金貴的香椿炒蛋配粥吃光了。

「爸，媽，你說是這是這個道理。」還問她公公婆婆。

何家還有小打小鬧，林家唯一一個鬧騰的林文儷也不鬧了，當然一派祥和。

笑眯眯的跟她的小叔子小姑子說：「我姐姐家，那條件算好吧，就是在海市那也是有錢人，我們三個，從來沒有誰家條件好就多給的規矩，三個子女全都一樣。」

那邊現在經濟還沒上去，離得再遠也有人來，林齊盛就是這七八年去的特別勤快，後來反而不怎麼回去了。

夏秀珍吱吱唔唔。

江燁坐在車裡等了會兒，按按喇叭，按到第三聲，圓圓出來了：「來了來了！」

林文珺聽他破口大罵，一下把電話給掛了。

她可不得說這現成話，現在何家，就數她條件最好了。

林妍大學住宿舍，林衛東有時候忙完就會過來。

林衛東來了就說：「怎麼感覺，在這兒跟年輕了二十歲似的。」

山裡一入夜就烏漆墨黑的，就廠房這塊亮著燈，活動室里有棋牌和電視，大家洗完澡吃完飯，可以在那兒看電視。

林文珺也知道，跟她說了也白和圖書說的，嘆口氣：「算了，等晚上我再打電話吧。你最近身體怎麼樣啊？」

「還有，買賣人口那是犯法的，幸虧這次遇上的騙子，要是對方跑掉報警呢？你們倆一個六十多，一個七十多，還想坐牢去啊？」

馮蘭一聽就知道林文珺說的是真的，她輕聲開口：「文珺，爸可七十多了。」老頭子那麼易怒，萬一要是有個什麼，那可怎麼辦。

夏秀珍沒聽見電話裏面女兒說了：「你別這麼生氣，你把晚飯吃了吧。」

因為那邊的經濟也發展起來了，老家那些侄子侄孫，手裡有錢了，不肯再拍老頭子的馬屁，把他當老太爺侍候。

看看時間差不多，林文珺回房間打電話，馮蘭跟過來，一下就聽見林齊盛的聲音。

掛了電話她給老頭子做飯，看看菜籃子里的香椿頭。

一骨碌爬到後車座，氣呼呼坐好：「我上廁所呢嘛！」

可她又不敢說話，老爺子最寶貝這個長孫了，她要敢說出這話，長孫是不會走的，走的是她。

林文珺沖馮蘭笑了一下，當著她的面說：「爸，你是不是這兩年日子太好過了？給你的錢你怎麼花我不管，你要幹這種事，那以後我這份不給了。」

可不是嘛，跑這兒來，重溫起了在廠里當青工時的那段日子。

林文珺把剛剛跟夏秀珍說的話，又說了一遍。

氣得何平拎著包出門了：「她不就生了個兒子嘛，我生的還和_圖_書是兒子呢！」可在何家老兩口心裏，長孫是塊寶，外孫那根本就排不上號。

工人們有本地招來的，也有下崗再就業的，本地工都回家去，城裡來再就業的，也一樣住宿舍。

那這見不著了，林齊盛還想買點江寧愛吃的小籠包和酒釀餅看她去呢：「年年都見不著人。」

林文珺一個電話打回家，夏秀珍接的：「文珺？你什麼時候回來啊？寧寧回來沒有？玫瑰酒釀餅就這幾天賣的，我買好送過去？」

廠里還養了兩隻貓，就在活動室水泥地上撲騰玩耍，靠近茶山，免不了有茶樹蝽，兩隻貓逮著玩，吃得圓滾滾的。

寧寧放學晚，江燁得先回來接小女兒，再去校門口接大女兒。

圓圓先放學，一回家陳姐就趕緊給她換好衣服，頭髮昨天晚上就洗過了，乾乾淨淨回老家去上墳。

桌上一隻紅燒蹄膀，一碗香椿炒蛋，再加一盅酒，美滋滋的吃到一半，電話鈴響了。

「文珺來電話了。」夏秀珍簡單說一說，「你給她回個電話吧。」

一句話說中了，夏秀珍都愣住了，她是怎麼知道的呢？

她的衣服那都是好料子，找的好裁縫做的，回去體面著呢。

「說是放假的時候回來。」

林齊盛猛地一下爆怒：「不要你管！我就是坐牢，不要你送飯，你也別來看我！」

給彩禮娶媳婦，越南的還便宜點呢，誰知道會遇上騙子！

這簡直是一定的，以和_圖_書前是往江燁那裡塞人，現在林文珺開廠了，他就更好意思了。

還把林家這個規矩，傳播到何家去了。

清明正日子在周日，周五一放學，江燁就帶上寧寧圓圓開車回來。

「好！」江寧收拾東西準備出來。

「你們回去就回去，別把人帶回來，別給人介紹工作。」

她想了想提醒馮蘭：「嫂子，他要是從老家帶過來什麼人，說要進廠來上班，你也不用煩，直接打電話給我。」

林衛東一輩子都少跟人紅臉，在親爹的喪禮跟老家那些人翻臉了。

夏秀珍把炒好的香椿雞蛋端上桌，林齊盛用筷子挑著吃，吃著還說：「明天買點馬蘭頭，拌香乾。」

林齊盛直冒火：「我犯法？我犯什麼法？我願意替小三子給彩禮娶媳婦！」

圓圓大嘆口氣：「你開錯學校啦！」姐姐早就不讀初中了！

鄉下相親討媳婦，不就是這樣么？

車子還沒開到江寧學校，江燁提前讓圓圓打姐姐的電話：「姐姐，我們快到了，你快點出來，要不然爸爸按喇叭！」

林文珺沖她擺擺手。

挑住的酒店不好，挑飯菜不好，挑發的煙檔次不高。

那聲音響得，馮蘭站在一邊都能聽得見。

「她還在讀書呢，放假了才能來，你跟爸什麼時候回老家啊？」

何原的爸媽本來就最疼長子長孫，大兒子大兒媳婦賺的每一分都是辛苦錢，又買店面又買房子，那以後還不都是留給孫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