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甘玲考高中的時候，甘躍進不就說過嘛，「女孩子考得好有什麼用。」

「嫂子，房子的事兒發差不多談妥了。」

這事兒上輩子是沒有過，因為上輩子玲玲學習成績沒這麼好，就在本地讀了個三流大學，現在她能考好學校了，還是得防著點兒。

順便問一下，那房子分得怎麼樣了。

「她怕她爸媽不同意，媽，你說三姑姑三姑父子會不會偷改的她志願啊？」江寧在新聞上看過那種，替兒女改志願的父母，報紙新聞還有報道的呢。

「我還記得媽媽騎著自行車，帶著我去菜場買便宜的菜呢。」

江寧可以不要那麼忙，有工作上的成就，也能享受閑暇時光。

至於圓圓呢，找到她自己想乾的事，有目標的認真生活。

林文珺想了想，去年就沒答應江寧去畢業旅行，那會兒她才剛初中畢業，又要去陝甘這麼遠的地方，還是自由行。

「行啊，你們好好玩幾天。」

但她說完，心裏也「咯噔」了一下，按三姐那個脾氣，知道玲玲想考到外地去，那還真的不一定。

每天都把剩餘的錢投到小兔子存錢罐里，有時是一塊，有時候是五毛，每周媽媽看她克制，都會獎勵她一下。

老三是個沒主意的，她用這事兒打了好幾個電話給甘躍進，甘躍進說：「就為了那點錢？丟不起這個人！」

江寧開始實施她和玲玲的計劃，她問媽媽：「媽媽，我跟玲玲姐姐想暑假的時候去南京玩幾天行嗎？」

甘玲想了想，告訴江寧：「我媽的意和_圖_書思是希望我能在本地讀大學。」媽媽好像連想都沒想過，她會想考外地的大學。

江惠潔也是一樣的反應：「這總不會吧。」哪個家長不盼著孩子有出息呢？

其實這種畫，家長幫著畫的太多了，老師們都心知肚明，交上來一看就不是兒童畫的水平，但她沒戳穿這些，只對圓圓說：「以後要自己完成作業好嗎？」

果然不出所她所料，媽媽答應了，江寧剛要高興，媽媽又說：「我送你們去。」

甘玲沒有告訴媽媽，但如果是舅媽，那可以。

陳姐又心痛，又知道孩子養成那種習慣不好，老話里還說呢，打江山易，守江山難。她也不幫著圓圓，全家就只有元寶趴在圓圓腳邊，嗚哩嗚哩鼓勵小主人。

江燁倒不是全為了花瓶，他是想到身邊就有這樣的敗家子。

她跟甘玲說：「這錢留給你，讀大學用。」

接下來第一個月，圓圓一分零花錢也沒有。

「媽媽那時候是青工，一開始三十塊工資，再加十二塊夜班費。」工資夏秀珍全拿走，林文珺手裡只有那十二塊錢夜班費。

圓圓沒話說。

江惠娟氣得半死，憑什麼最後是那不姓江的比她們分的錢還多？

第二個月開始重新發放，一天兩塊，林文珺再忙，也雷打不動的每天要查一遍圓圓帳本。

「你那麼喜歡，買回來就塞在抽屜里，也沒拿出來欣賞啊。」

江惠娟在家裡把老太婆和江耀趙瑛兩個罵了百十遍，還到處跟老鄰居們說，趙瑛虐待婆婆，所和*圖*書以老太才死得這麼早。

江惠娟差點要去打官司，但江家沒人支持她打官司。

老房子一共賣了二十八萬，每家分了五萬六。

圓圓老老實實記帳，每天就算吃零食也只吃一樣，棒棒糖或者脆香米，五毛一塊，絕不再掏乾淨口袋回家。

有時候實在回來的晚了，圓圓都已經睡了，她就第二天早上吃早飯查。

「要不然，我告訴我媽吧。」江寧覺得媽媽能理解的。

林文珺先有點吃驚，然後笑了：「那是好事啊！」

江寧也聽爸爸念一句賣花瓶賣畫的話，因為不著調的爸爸時常會念叨：「等我老了，你們要經常來看我呢，來一回，我就給幅畫，不來沒有。」

「你是不知道啊，吵得連樓道里都能聽見。我爸這輩子的老臉都丟光了。」那一片全是江連清局裡的老同事們，誰家在吵架，一聽就知道了。

看到圓圓終於懂了一點，她摟著女兒親她一口：「一個月沒零花錢，難過嗎？」

江寧偷偷跟媽媽說小話：「爸爸還覺得他的畫和花瓶值錢呢。」

圓圓坦白了最後一件虧心事，就把煩惱拋到腦後，重新變回無憂無慮的三年級小學生還沒幾天，就六月了，要期末考試了。

三十多個硬幣塞滿了兔子的肚皮，搖一搖都發沉，再沒有那種叮叮噹噹的聲音了！

「我知道了，我跟俊峰說一聲。」周俊峰有老同學在甘玲就讀的高中里當老師。

她還打電話給江燁，江燁哪看得上這萬把塊：「我們家不是已經派你hｅtｕｂｏoｋ•cｏm•ｃｏm當代表了嘛，這種小事就別煩我了。」

李老師忍著笑表揚：「真是個誠實的好孩子。」

江耀開了建材公司，他指著江燁從他這兒買建材呢。

圓圓倒抽一口氣，只有十二塊！她一個禮拜零花錢！

「她怎麼不早說，還瞞來瞞去的。」

一個月還不到呢，這個存錢罐就滿了！

最後是均分，還是江耀充大度，打電話給江燁的：「我們也當了二十多年兄弟了，這點有什麼呀。」

圓圓沒聽過，也沒想過。

那些花瓶真拿出去賣，也賣不了多少錢吧。

林文珺還給圓圓講自己年輕時候的故事。

這回依舊沒把江燁算進去。

「存夠了我可以花嗎？」圓圓小心翼翼。

江寧變了臉色：「啊？你送我們啊？」

東山那塊地不就是這麼來的，前人辛辛苦苦積攢，到了兒子手裡半點不知道珍惜，沒錢了就賣東西換錢花。

「六十歲才剛出頭啊，人就老成那樣子，你看別人家老太太那個精神樣。我們是前房兒女，她有親兒子親兒媳婦照顧呢，不好意思插手罷了。」

圓圓本來想裝乖，但姐姐和媽媽的眼睛雪亮，她沒辦法裝，只好承認：「沒零花錢真的太慘了。」

她馬上打電話給玲玲報告新情況，甘玲想了會兒說：「要不然，到時候我裝病？讓你們出去玩，等你們走了，我再出去。」

真實體驗讓圓圓寫出了高分作文，還貼到學校的小板報上了。

林文珺對孩子的發展沒有什麼大的要求，什麼希望女兒去幹事業，成名成heｔubｏｏｋ.ｃoｍ.ｃoｍ家。她從沒有過，她就想孩子長大了，能好好生活。

那玲玲姐姐要怎麼偷偷去見大姑呢？

「分清楚了就挺好的。」以後也不用來往了，至於那墳就隔一條道的事兒，說不定那四位真在底下搓麻將呢。

江惠婭到底是有血緣的親戚，平時也不用多麻煩她，孩子有什麼大事的時候，她能照應一下就挺好的。

林文珺只當聽了場相聲：「怪不得沒電話打來，我說呢，真要被她撕下點肉，她還不到處報喜？」跟老母雞生了蛋似的，咯咯得全家每個角落都能聽見。

這次是和玲玲，又是去南京，離得比較近。

按法律分，江連清先走的，他的遺產分給老婆和子女，包括繼子女，等老太婆也死了，她那份也一樣。

江惠娟出頭露臉，跟趙瑛兩個人，就此算是撕破臉皮了。

江惠潔打了個電話給大姐，江惠婭就把錢留下了，上一次她把錢捐了，這一次沒有。

江惠潔也一樣：「二姐，該怎麼分就怎麼分，她跟爸都當了三十年夫妻了，法律規定有她一分。」

江寧看妹妹一眼，得到了甘玲的首肯，她掛了電話下樓問媽媽：「玲玲姐姐想去大姑的大學逛逛……她想考上大姑的學校。」

林文珺就沒答應。

「……這總……」林文珺想說不會吧，可按甘躍進和江惠錦那兩人的脾氣，還真是不一定。

圓圓站在門口，她不是故意偷聽姐姐電話的，是來傳話的，媽媽讓姐姐下樓看電影。她以為捉到了姐姐的小辮子，嘿嘿笑：「姐姐，你是不是有什和-圖-書麼事情瞞著媽媽呀？」

這筆錢江惠婭一開始沒要，江惠娟就又有新主意了，大姐不要的，該分給幾個姐妹，每人再多拿一萬八。

原來是這樣。

她從長大開始，家裡就住三層樓的大房子，打開柜子就有吃的，打開冰箱就有喝的，她從來不知道苦日子是什麼，也從來沒見過爸爸媽媽為錢發愁。

「苦一苦就好了，以後進了大學，管的肯定不像高中那麼嚴，你還能回來洗澡，媽媽給你做好吃的。」

但他還是沒有林文珺這麼嚴格，又不指望她以後幹事業：「圓圓長大，安安份份找個工作就行了，收收房租那也餓不著她。」

林文珺電影也不看了，這事雖然還有一年，她還是早早就打電話給江惠潔。

「可我喜歡小櫻啊。」

最後是周俊峰勸住了江惠娟：「二姐，第一順位繼承是配偶、子女、父母。有撫養關係的繼子女也算在內的。你打官司肯定輸，還得你來掏律師費訴訟費和材料費。」

腦子裡的思維是理所當然的，女兒會留在本地讀大學，以後像現在這樣，每周回來兩天。

「當然可以啊，媽媽不是不讓你花錢，是有計劃的花錢，不要浪費，不能有多少用多少。」林文珺問她，「你那些筆和文具，明明家裡有這麼多了，為什麼還要買？」

至於畫畫參展那事兒，圓圓也去找老師承認，是姐姐替她畫的，她自己也出了力，但只畫了地球。

江寧也在一邊聽，這故事她小時候就聽過，也給妹妹補充一下背景資料：「那是八十年代初，二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