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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鐵柱緩緩抬起頭來，只顧盯著王氏，但卻並沒有吭聲。

時不時的，還摻雜著人們的驚叫聲、大聲囑咐同伴要小心一點的叮嚀聲、懼怕而又摻雜著興奮的嘶喊聲……

等到社員們打死了野豬，肯定是會抬到飼養室那邊去開膛破肚的。

羅鐵柱是石匠，他家裡的繩索都很粗，用來抬那隻300斤出頭的野豬正合適。

這下子！

王氏不但聲音尖，而且她的耳朵也靈敏。

羅鐵柱又問她：「那小草你願意去嗎？」

以至於造成自己肩膀上的負擔，從此又變得更重了……

屋子裡氣氛壓抑。

聽見響動，

卻見飼養室的院子里，「呼啦啦」的湧來一大群人……

王氏吩咐道：「如今，咱們家離著野豬最近，他們慌慌張張的過來打野豬，肯定沒帶沒帶帶抬杠和繩子。你這個憨包啊！不會拿繩子過去，幫忙捆就行了？咱又出繩子又出人、還出抬杠，這不是功勞？」

羅鐵柱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小草的頭：「嗯，爹知道了。以後有哥哥帶著你，我就放心了。走吧，咱們去抬野豬，弄豬肉吃啰……」

因為，

突然就莫名其妙的，冒出了這麼一句話。

「看看，看看！」

等到社員們合力，將野豬捆上繩索，然後用粗木棍將大野豬抬到生產隊的飼養室院子里。

羅鐵柱聞言，

可即便如此，這也沒影響到社員們愉悅的心情。

那社員們，咋不把家裡的奶娃娃給抱出來，放在早就看上了的那坨肉堆上？

正興大隊6生產隊的社員們，心情瞬間如同壓在頭頂上的濃濃烏雲。

「這隻野豬，你們6生產隊不能獨佔！」

「嗯！」

「果然是個憨包啊！」

除非……

幾十家歡喜一家愁。

王氏冷哼道：「反正你和圖書小，沒人好跟你計較。」

柴禾什麼的，都是現成的。

王氏又尖聲道：「現在生產隊里的民兵都過來了，人家都有槍，還輪得到你用一根棍子，去打野豬？」

而飼養室那邊，正好有幾口大鐵鍋。

柔聲問道：「你羅旋哥哥，真的答應了帶你走？」

5生產隊長冷聲道：「就是！積極奉獻的人，吃了虧；投機取巧的人卻佔了便宜。這事兒合理嗎？這很不合理。你們6生產隊的社員、幹部們，到底還講不講解紀律啦？你們還有沒有一點大集體觀念了？」

或者是兼而有之？

並且飼養室地方寬敞，也能施展得開。所以正興6隊殺豬，歷來都是在那裡進行。

「對！」

聽到這裏。

只是過於凄慘，不宜展示……

只聽5隊長高聲道：「我們大家都是一個集體。一切勞動所獲，都應該由全體社員們共同享有。這是完全符合，上面的正冊精神的！所以，這頭野豬，我們生產隊的廣大社員們，也是有權分走一部分的！」

在場的眾人，聽見對方說的振振有詞。

是有人，準備來搶這些珍貴的豬肉！

小草用力點點頭：「再過幾天，哥哥就會把我帶到一個學校裏面去。說是讓我跟著陳曉端姐姐，天天學識字、學畫畫。還要讓我跟她學唱歌跳舞呢！哥哥說了，我願意學什麼就學什麼。」

7生產隊隊長也高聲附和，「這頭野豬，絕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它路經我們生產隊的時候，我們生產隊的社員們，正忙於滅蟲減災的艱巨任務、正忙於搞農業生產建設。總不能我們在做貢獻，而你們為了一己之私、不顧滅蟲減災的緊迫性和必要性。而浪費時間，私自去打到了野豬，反倒還和_圖_書獨吞了這些豬肉吧？」

只見他扭頭，對躺在卧室床上的王氏說道，「前一陣子，你不是總說，想回你娘家去看看嗎？現在，左右你是要躺在床上養傷。要不……你就趁此機會，回娘家去呆上一陣子吧！至於你的口糧，我每個月會給你背過去的。」

辛辛苦苦打來的野豬，竟然有人打算來分走一部分？！

王是感慨不已，「連做個人你都不會？這個時候，野豬估計快被他們打死了。可打死了之後，咋辦呢？他們還不得把野豬，給抬到飼養室去開膛破肚？」

頓時就呆立在當場……

王氏臉上湧起一股怒氣，「我們想吃上個2兩肉，解解饞，都艱難的很。你看看人家！還拿肉去變著花樣的吃。吃了是能成仙，還是能多活100年？吃吃吃，咋不打標槍，拉死他？」

王氏又吩咐小草，「你待會看見哪一堆肉肥一點兒，你就伸手，佔著那一堆肉。如果有人要來拿，你就只管放開嗓子的嚎！你放心，有你那個黑心蘿蔔哥哥給你做靠山，生產隊里沒人敢惹你。」

「爹，你是不是要換娘了呀？」

一些社員忙著磨殺豬刀，有的忙著燒開水。

萬事俱備。

小竹林里的那隻野豬。

羅鐵柱沉默片刻。

王氏似乎猛然醒悟過來，「咦？羅鐵柱、羅鐵柱啊！你和那個東西果然是都姓羅，全是踏麻的黑心蘿蔔！你這是嫌老娘身上有傷，替你幹不了活，掙不來工分是吧？嗚嗚嗚……我怎麼這麼命苦啊！竟然遇到你這麼一個，昧良心的東西！」

於是，

默默地放下手中的長木棍，從牆上取下一捆粗麻繩。然後又從門后取出那根粗粗的頂門杠，便帶著小草出了門。

屁股上沒洞？

這些聲音時大時小。

藉助和-圖-書著煤油燈的昏暗燈光，羅鐵柱在堂屋的地上，撿起先前自己從山上拿回來的那根長木棍。

此時的天空依舊陰沉，陣陣悶雷還是隱隱在蒼穹中翻滾，而且雷聲還有越來越大的趨勢……

大家一邊等著分豬肉，一邊還不耽擱捉蟲賺錢、補貼家用。

在眾人的圍追堵截，刀槍棍棒交加之下，終究沒能逃出生天，被大傢伙將它打的徹底翹了腿。

那不就是農村裡罵的沒屁|眼兒嗎？

眼看著明天，生產隊里的社員們都有豬肉吃了。還有什麼事情，能夠影響到大家的興緻呢？

王氏的思維，有點發散。

小草撅嘴生氣了：「娘，你不能這樣說哥哥！哥哥是好人。他還經常拿糧食，去幫助別人哩。」

羅鐵柱微微嘆口氣，提著杠子、繩索就出了門。

王氏嘀咕道：「你才吃他幾頓飯呢，就這麼向著他？真是養不活的白眼狼！滾滾滾，你們兩個趕緊給我滾出去！一會兒生產隊里，就要開始分割豬肉了。羅鐵柱，你這個憨包，扯不下你那張臭臉。小草，你可要機靈一點！等到他們把肉分成一堆一堆的之後，你就去佔著最肥的那一堆肉。要是你們抓鬮、抓不到那一堆的話，小草你就趴在那個肉堆堆上。」

羅鐵柱坐在床前，王氏躺在床板上；兩口子相對無言，唯有淚兩行。

身後傳來王氏尖利的聲音，「羅鐵柱，你這個憨包！你就想憑那雙拳頭、或者是提根扁擔去打野豬啊？要是那東西發起飆來、拱你一下。那你就和我一個躺床的這頭，一個躺床的那頭吧！」

小草咧嘴一笑，「昨天晚上，哥哥給我吃的是粉蒸肉，還有香腸呢！可好吃了。尤其是那個粉蒸肉啊，以前我從來沒吃過，簡直太好吃了！」

想了想，

「唉…hｅtuｂｏｏk.ｃｏm.ｃｏｍ…」

要將這麼大一頭豬，給分解成一堆一堆誘人的豬肉，那是需要用大鐵鍋燒開水，才好刮豬毛的。

只等生產隊長張大叔，前來主持分配豬肉了。

說到這裏，

也不知道悶悶不樂的羅鐵柱，他此時是在擔心王氏的身體，還是在考慮到家裡面少了一個勞動力。

而更多的社員，和前來看熱鬧的婆娘、半大小子們，則在院子裏面忙著捉蝗蟲。

「爹，你怎麼不哭啊？」

王氏獨自抹了一會兒淚，等到身上的疼痛稍微緩解一點點之後。

再也美麗不起來了……

領頭之人，是隔壁5生產隊、還有7生產隊的隊長。

正在此時！

在大傢伙兒的一陣忙碌之後，原本黑乎乎的一頭大野豬，此時已經變成了一大堆零零碎碎的小山。

「你看個鏟子啊？老娘的臉上。你還能看出朵花來？哎，造孽喲，以前老娘這張臉，那還是多逗人愛的。」

王氏覺得光說拼年齡小，這一招，似乎在生產隊里這並不是太好使。

只見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一步不勝噓噓、感慨萬千的模樣：「哎，自打嫁給你之後，老娘沒過過一天的舒心日子、沒穿過一件像樣的衣服。人家都說人靠衣裝馬靠鞍。老娘一年的布票才5尺3，頂大也就能做兩條搖褲兒，那玩意兒做得再好看、款式再是新穎，老娘也沒法穿出去給人看不是？造孽喲！嫁漢嫁漢，穿衣吃飯。老娘嫁過來這些年，就沒吃過一頓真正的好飯。小草，你說說昨天晚上你去那個黑心蘿蔔那邊，吃的是啥？」

小草想也不想的就回道：「我不想讓你換娘。不過……反正我會跟著跟著哥哥走。」

小草膽怯的倚靠在床邊，伸手替王氏擦乾眼淚，「哦，我知道了。爹你的屁股上沒洞和*圖*書，不疼。所以爹你不哭……」

而屋外不遠處的小竹林里，傳來乒乒乓乓的槍響。

如一波接一波的浪潮，湧進王氏的家裡。

有的則幫忙把飼養室大門上的門板，給了卸下來，以方便一會兒給大野豬褪毛。

「你這個木頭，就別在這裏獃著浪費時間了！」

「可我現在這個樣子，吃喝拉撒都得人讓人伺候。我回娘家去，還能幹個啥？」

「好人？好人堆里挑出來的還差不多！」

這樣一來，

羅鐵柱緩緩站起身來，「我們去幫忙打野豬吧。社員們就指望著這頭野豬，能讓大傢伙打打牙祭呢。」

「小草，走吧。」

羅鐵柱心情沉重，沒心思去搭理小草的童言童趣。

等到羅鐵柱的一隻腳，剛剛跨出房門。

低聲開口道：「那小草你願意嗎？如果給你換了娘，你會跟著誰走？」

羅鐵柱聞言，猶豫著止步。

若是好真的有用的話，

有倒是有的。

卻又駐足不前。

便開口對羅鐵柱道：「還不趕緊出去幫著打野豬？一會兒生產隊肯定就要開始分肉了，你不出點力，還想分到最好的五花肉？」

同時引來了無數的蝗蟲。

燒水褪毛。

小草點點頭，「願意。我好想像哥哥那樣，認識好多好多的字、會講好多好多的故事呢。」

剛剛離開自己家的院子。小草她的小腦瓜子裏面，也不知道想了些啥。

屋裡的王氏一愣，「我前一陣子，是聽說娘家那邊有很多人，都熬不住，走了。所以我想回去看一看。要是遇到誰被抬上山，咱也出不了力。去墳頭嚎上兩嗓子，也是分情義不是？」

數十支簡易的火把，將這一片小天地，照的燈火通明。

堂屋裡太過於凌亂，這些聲音無法在那裡駐足，於是就從卧房的門口處，鑽進的王氏的卧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