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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在這條鄉間小道上，居然還有不少衣衫襤褸、渾身濕漉漉的群眾，正絡繹不絕的往十里鋪生產隊方向艱難前行。

「脫！」

河堤下、站在河畔邊隨時準備救人的簡騰、陳小白他們站的位置低，看不清楚水裡的狀況。

李會計嘿嘿一笑：「女子，別怪叔沒提醒你……羅旋他要是願意看你們，倒還是你們的福分哩！」

也就站得高、看得遠的羅旋，才能早早發現還在凌汛中艱難掙扎的人。

大姐苦笑一聲：「你看看周圍都是光禿禿的，哪有什麼秸稈？拿去穿上吧，妹子你以後嫁好了，比啥都強。」

「嗯！」

那位姑娘搖搖頭，滿是疲憊地回道：「叔，您放心吧，我們還能扛得住。」

漸漸的，她總算挪到了官莊生產隊，與十里鋪生產隊接壤的交叉路口。

鏡頭慢慢向南偏移，廣袤的黃土高坡上堆積的皚皚白雪、冰柱，在強烈的陽光下迅速消融……

其中一個姑娘接過棉襖，卻拒絕當眾脫下她身上的濕衣服：「我，我得找個沒人的地方，才能換衣服。」

這些暫時遇到困難的群眾，因為她們身上的濕衣服，都被扒拉下去晾曬了。

「可不是嘛！」

婆姨搖搖頭：「你身上衣服薄，就和沒穿衣服一樣……得給你留點形象才成。要不然等我們趕到十里鋪生產隊了，人家看見你這個模樣，以後你還怎麼嫁給十里鋪生產隊里的後生？唉，雖說咱們也是逼不得已才這樣的，可你想想，有哪個後生願意娶一個，被那麼多人看了個通透的女子當婆姨？」

所以，在塞北的村莊里，能夠擔任民兵隊長都人，資歷自然很深、年齡當然也不會太小。

時不時的，還有懸崖峭壁上巨大的冰牆倒塌，把原本就不算寬闊的河道，給佔據的滿滿當當。

然後生產隊社員家裡多餘的棉襖，則全部被集中到河畔，讓那些被打撈上來的人輪換著穿。

由於凌汛流速很急，要是不早早做好準備的話，那些隨著凌汛漂流的人，眨眼之間就會被衝出去好幾十米遠。

導致那些沒法鑽進被窩裡，去恢復體溫的暫時遇到困難的群眾，就只能穿著棉襖，和-圖-書躲在屋子裡打哆嗦。

大姐緩緩垂下手臂，極度疲憊地低聲道：「這一次，往十里鋪生產隊去的人太多了。那麼多的青頭姑娘排著隊要嫁人，像我這樣的二婚，又有誰會要嘞？妹子，趁著現在咱來的早，你到了地頭以後，得趕緊去瞅一戶好人家，免得最後撿別人的瓜落。」

艾美麗一愣：四十里鋪？

真的是太漂亮了！！

要不然，別的生產隊也不會把這些遇到暫時困難的人，都往這邊打發。

涓涓細流，匯聚成河。

站在高處的羅旋，眼見那三位姑娘過來，也是不由大感意外：好漂亮的三姐妹啊！

直到河水壓垮了河道里的冰塊，然後裹挾著這些巨大的小冰山呼擁而下，直奔無定河下游而來……

因此這位大姐，她也得指望嫁給當地人，才能獲得十里鋪生產隊的戶口、以後才能在這裏扎穩根。

若是二妮穿了她的衣服，那麼這位大姐以後要嫁人，恐怕就得狠狠地降低擇偶標準了……

只因為這些暫時遇到困難的群眾之中，長的俊一些的年輕婆姨女子，實在是太多了！

大姐見狀也皺眉：「或許，他是在指揮著怎麼救人？嘶，不對啊，那應該是生產隊幹部們乾的事情。這個後生那麼年輕，他不可能是隊長……甚至連民兵隊長都不可能！他憑什麼站在那裡指指點點？」

原來卻是那位年輕婆娘，因為體力不支，一下子委頓在地，「唉，我實在是走不動了，得歇歇……」

如今自己面臨什麼樣的困境，再場的人都知道。

人群中閃出一位姑娘，上前伸手打算攙扶那個婆娘：「咱身上穿的薄、肚皮又空。要不趕緊去十里鋪生產隊，喝上一碗粥的話，咱的身體可扛不住哩。」

這邊從來不缺乏資歷很老的、很早以前就參軍，或者是加入了民兵隊的人。

二妮實在是很為難：「要不，我去找一點玉米秸稈，稍微擋擋就行了。」

這就使得十里鋪生產隊里的棉襖，已經遠遠不夠用了。

大姐冷哼一聲：「太自私了！年紀輕輕，又不缺手缺腳。別人都在忙活，他倒是跑河堤上去偷懶！簡直噁心死額咧。」m.hetubook.com.com

二妮微微搖頭：「大姐，我年輕，現在還莫事兒！來，還是我扶你起來一塊走吧。」

「可不敢歇腳，大姐，您得起來，停在這裡會凍死你的！」

「哈哈，救上來了！是三位姑娘！」

唉……都不容易啊！

不一會兒，河畔傳來陳小白興奮不已的聲音：「她們都還活著！快快快，趕緊拿乾燥的棉衣棉被來，可別讓她們凍著……什麼，沒棉衣棉被了？這……這可咋辦啊？」

「這……？」

二妮眼尖，老遠就看見了站在「戰備壕溝」上面，對著河道里指指點點著的羅旋，二妮不由好奇地問：「別人都站在河畔，忙著從無定河水裡撈人，他咋就不去幫忙呢？」

陳小白眼睜睜看著渾身顫抖的三姐妹，咬牙道：「簡騰，你也把你身上的棉襖脫下來，給她們穿上！」

說著，年輕婆娘脫下她自己身上的汗衫，堅持要讓二妮把衣服圍在腰間遮醜。

塞北是老區。

無處發泄的河水，越堆積越高。

「這……」

只見她手臂一邊哆嗦著，一邊開口勸解二妮：「妹子啊，咱們女人要想在人家生產隊里紮根落戶，除了嫁人之外，還能有什麼其它的法子呢？」

站在一旁默默看著剛才那一幕的艾美麗，此時心裏也打定了主意：等到大家趕到十里鋪生產隊之後，艾美麗打算哪怕少喝點粥，也得趕緊去村子里找一個面善一些的姨姨，幫自己張羅嫁人的事情才行……

「可是大姐，我穿了你的衣服，這樣你可就光溜溜了……」

簡騰無奈，只得苦著臉脫下自己身上的外套，準備給剛剛救上來的那三姐妹穿上。

領頭的姑娘猶猶豫豫看了一眼，站在河堤上的羅旋。

正當艾美麗胡思亂想、患得患失之際。

今天十里鋪生產隊救上來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導致各個安置點都人滿為患。

「你還能比人家更冷？」

蒼茫的北方草原上，無數白茫茫的積雪正在急速融化。

羅旋仔細感悟著空間里那條虛幻的「無定河」，嘴裏不停的發出一道道指令：「簡騰注意觀望，陳小白，趕緊準備好長桿、繩索，準備撈人！」

二妮猶豫不決，「我ｈttｐs://wwｗ•ｈｅtuboｏk.cｏm.ｃoｍ，我真的不能這樣子……」

後面道路上的暫時遇到困難的群眾當中，也不乏有身強力壯的年輕男子。

眼前這位大姐的用意，在場之人心裏都有數：舍大保小。

現在這麼多暫時遇到困難的群眾都往這邊趕，十里鋪生產隊架得住這麼多人湧入？

一路艱難前行，眾人手腳並用，總算來至十里鋪生產隊村子外面。

艾美麗心裏七上八下的，一邊感到安心，一邊又擔憂不已：看來，那個十里鋪生產隊，條件恐怕真的是很不錯！

「拿去穿上吧，你給人的第一眼印象，很當緊的！」

只見她推開想來攙扶自己那位姑娘，有氣無力地說道：「二妮，你也在水裡泡了半夜，你的身上哪還有多少力氣？算了，別扶我，讓我自己爬著去吧！」

遇到困難的群眾之中，一位同樣看上去很年輕的婆娘回道：「額們被四十里鋪生產隊的同志救上來，可人家生產隊里也沒糧食、沒地丈來安置咱們。所以啊，四十里鋪生產隊的同志，這才給我們指了一條活路，說是十里鋪生產隊有餘糧、說只有到了十里鋪生產隊，咱才能活下去……」

其實那位大姐的年齡，也並不大，頂多也就是22，23歲的樣子。

二妮低頭看看自己的腿，那裡的薄土布內衣，因為被水浸濕，確實很透明。

畢竟，二妮的渾身上下都被人看清楚了，以後她的男人在村裡遇到別的漢子，那個男人心裏恐怕實在是有點虧歉的慌……

年輕女人艾美麗，蹣跚前行。

剛才大姐說的也很有道理：二妮一旦進入十里鋪生產隊的村莊，那她身上的隱私，可就徹底保不住了。

但艾美麗心裏同時也很擔憂：十里鋪生產隊，它畢竟只是一個小小的生產隊而已。

二妮想遮住那裡，但人家大姐已經赤果著上身。

「唉，還能作甚？」

大家都是痛失親人、同樣都是在這次洪災之中，沒了姐姐妹妹的人。

自己的空間自從異象突顯之後，在空間的穹頂上，就莫名其妙的出現了一副圖案。

「老鄉，你們這是幹嘛去？」

但癱坐在地上那個婆姨，卻無力爬起。

要麼就是清理塌方的道路和-圖-書、或是著急去生產隊幹部那裡訴苦，以便好多爭取一點賑災物資……

好在現在臨近中午，氣溫回升了不少，這才使得她們能夠強撐到現在。

李會計無奈，只能指指河堤方向：「那你們去河堤後面換吧，那邊有一條壕溝，沒人看得見你們的身子。」

兩個女人推讓衣服的事情解決了，小道上杵著拐棍一瘸一拐、甚至是在地上爬行往十里鋪生產隊方向去的暫時遇到困難的群眾，此時也多了起來。

「拿去穿上吧，到什麼時候了，就別和我講這些虛頭巴腦的客氣話了。」

這樣一來，據說比較富庶的十里鋪生產隊里，那些年輕後生，還有誰願意娶二妮呢？

年輕女人艾美麗開口問對方，「咋解我看你們，都在往一個方向走？這是去作甚咧？」

對方回道：「好在40里鋪生產隊的幹部，他們可真是好人吶！人家知道咱們的體力，支撐不住走這麼遠的路。四十里鋪生產隊還派了驢車，把咱送到公路上，和這條小道的分岔路口哩！要不然的話，咱們就算爬，也爬不到這疙瘩來呢。」

它能安頓的了，這麼多的年輕男男女女？

所以，今天擔任「瞭望哨」角色的羅旋，得給他們提前預警才行。

現在安置點都滿滿當當的。

同樣也是站在河畔救人的李會計皺眉道：「現在是特殊情況，不講究這些。今天撈上來的婆姨女子，她們哪一個不是在這裏換衣服？女子，你們還是趕緊換吧，要不然的話，你們身上的體溫，可就流失的太快了。」

這個女人扒光她的上衣，露出點點風景之際，那些年輕男子個個都很自覺的轉過頭，以免看到女人裸|露的身體。

大姐此時說話有點上氣不接下氣，甚至她連舉起衣服的力氣都有點不足了。

只聽見「噗通」一聲。

年輕婆娘艾美麗感覺好奇，於是她一邊跟隨著大家往前走，一邊問：「你們那邊距離十里鋪生產隊好遠啊，走累了吧？」

簡騰一愣：「那我站在河邊，還不得冷死？」

三姊妹無奈，只得相互攙扶著，慢慢靠近河堤。

「瞎講究啥呢？」

在這副圖案之中。

陳小白板著臉冷哼：「人家已經在凌汛里浸泡了那麼久，https://m.hetubook.com.com身體哪能頂得住？」

要是不遮攔吧……

那傢伙居高臨下，怎麼可能看不到三姐妹換衣服？

畢竟二妮自己想要顧及形象，但人家大姐，難道就不需要維護她自身的形象了嗎？

「這種人，妹子你不能嫁！」

這種事情二人心知肚明，但卻不會明說。

原本大家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損失，此時按理說都在忙著搶修房屋、或者是忙著救人。

對方不惜動用驢車，也要把這些受災的群眾，統統往十里鋪生產隊送？

千千萬萬條溝壑中的潺潺流水，最終都湧入了無定河中。

二妮重重地點頭：「嗯！這種人，額不嫁！我寧願嫁一個長的一般般，但心善一些的人，也不會嫁給這種沒良心的。」

先前救回來的暫時遇到困難的群眾，她們已經被生產隊社員接回家，讓她們捂在棉被裡面。

所以這群婆娘、男人身上都是只穿著內衣遮醜。

「放心，我們生產隊的插隊知青兼保管員，人家是有大本事的後生，追他的姑娘，從塞北能夠排到省城！」

等到他們穿上棉襖回到安置點之後，則會被扒拉下來，繼續送到河畔來，以便幫助後續撈上來的暫時遇到困難的群眾。

而此時的羅旋，已經閉上雙眼，正在仔細感悟著空間里的那副圖案。

二妮終究還是伸手，借過大姐的上衣，將它圍擋在自己的腰間，滿含眼淚的點頭答應：「大姐，您以後就是我的親姐！只要有我二妞一口吃食，我就不會讓您餓著！」

太難了！

這些人從四十里鋪生產隊，跑到十里鋪來，這就說明：這些暫時遇到困難的群眾，已經走了足足30里的路！

見二妮還在猶豫，大姐莞爾一笑：「妹子，如果你嫁好了，只希望以後你能拉扯我一把，偶爾能給上我一點糧食什麼的……也就不枉費我今天的付出了。」

在大姐和二妮之間，只能保住一個人的形象。

「那個後生，他在河堤上干站著做甚咧？」

這邊所謂的十里鋪，二十里鋪，三十里鋪，其實也就是根據那個村莊，距離縣城的實際距離，來取的名字。

這邊一幫子女人，正在那裡評頭論足。

「不了。」

嫁給一個心善的人，二妮以後自然更方便接濟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