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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明笨得跟頭豬一樣，考試勉強考及格，你都會開心好久。」

那女孩用手扶著他的後腦勺，指尖暖暖的，很輕鬆就幫他止住了血。

莊子昂手握竹笛，漫無目的地行走在夜色下的街頭。

一同碎掉的，還有莊子昂那顆絕望的心。

但情緒積壓得太久，總有爆發的一天。

庄宇航趁機逃開，躲到秦淑蘭身後，還一個勁慫恿：「爸，再打他，打死他。」

莊子昂瞪大雙眼：「庄宇航，你又進我房間亂翻東西！」

從小到大，他都是乖孩子，遇事隱忍退讓，委曲求全。

庄宇航立即大喊大叫：「媽，莊子昂他抽風了。」

現在卻被粗暴地擰成兩截，在空氣中舞得呼呼生風。

「秦阿姨，你怎麼總是縱容他隨便進我房間？這是侵犯我的隱私！」莊子昂厲聲質問。

庄宇航手中的竹笛，是莊子昂小時候參加音樂比賽的獎品，被他珍藏在抽屜深處。

莊子昂上前幾步，一把奪過庄宇航手中的半截竹笛，然後在沙發縫隙中，找到另外半截。

「莊子昂，我命令你，馬上向你弟和*圖*書弟道歉。」庄文昭再度提高嗓門。

他忽然想起中午的時候，跟蘇雨蝶在一起時，也流了鼻血。

一滴滴溫熱的血液，從莊子昂的鼻腔流出，墜落在白色的地板上。

「莊子昂，你給我放手。」

庄文昭一時語塞，愣在原地。

滴答滴答。

一個十歲的小男孩，手裡拿著半截竹笛，正赤著腳在客廳舞動，口中發出biu biu biu的聲音。

「莊子昂，你少嚇唬我，你房間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憑什麼不讓我進？」庄宇航絲毫不理會莊子昂的警告。

擰在一起試了試音，還好沒有弄破。

「莊子昂，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庄文昭動了真怒。

真是沒有教養。

啪的一聲，庄文昭一耳光扇在了莊子昂臉上。

城市的霓虹，照耀著漆黑的夜空。

不就是進你房間拿了根破笛子出來，你就對后媽大吼大叫？

或許在他們內心深處，這根本就只該是個三口之家。

十二歲那年，莊子昂一覺醒來，發現他們一家三口丟下自己，去旅行看海和圖書的那一天，就有種被全世界拋棄的感覺。

但這一次，他忍無可忍，一把抓住庄宇航的衣襟：「信不信我揍你？」

真是傻子，居然想跟他們緩和關係。

「莊子昂，你發什麼羊癇風〔yáng xián fēng〕？趕緊鬆開手，向弟弟道歉。」

三個月後，自己應該就不在這個世界了。

莊子昂在這個家活得小心翼翼，主動包攬下許多家務，還常常遭遇冷眼。

「爸，是他先進我卧室亂翻東西，憑什麼是我道歉？」莊子昂眼神凄然。

莊子昂，分明就是多餘的。

莊子昂丟下這句話，決然地轉身，踏出了家門。

秦淑蘭又從廚房出來，看到這一幕，沖卧室喊道：「庄文昭，你兒子打我兒子，你管不管？」

「如果我不呢？」莊子昂寸步不讓。和圖書

一想起蘇雨蝶的笑臉，他孤寂冷漠的心，好像有了一絲溫暖。

「庄文昭，你看看你的好兒子，宇航這件衣服很貴的，他扯壞了怎麼辦？」秦淑蘭在一旁煽風點火。

憑什麼？

「蛋糕，本來是買給他的。」莊子昂一指庄宇航，發出自嘲的笑。

「那是什麼？」庄文昭順著莊子昂的目光看過去。

「你一個小孩子家家，能有什麼隱私？」秦淑蘭對莊子昂的態度很不滿。

他手上用力，又一把攥緊了庄宇航的衣襟。

有句話說，老實人的心裏，都有一尊佛，佛下面鎮著魔，你若推倒了佛，我便入了魔。

殷紅的血，跟竹笛尾端的穗子，是同一個顏色。

生怕莊子昂一時衝動，傷害到庄宇航。

胸中的怒火，像火山噴發。

「誰要吃你個瘋子的破蛋糕？」

無論莊子昂將家裡打掃得多麼整潔乾淨，他都能在十分鐘之內，弄得一塌糊塗。

莊子昂一個趔趄〔liè qie〕，終於鬆開了手。和*圖*書

庄宇航對莊子昂不敬，跟父母的縱容分不開。

從小嬌生慣養，性格頑劣。

「大晚上的，鬼吼鬼叫什麼？能不能消停一點？」庄文昭猛然拉開卧室門沖了出來。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如同自己的尊嚴，被人無情踐踏。

「子昂回來了？你已經很久不吹笛子了，讓你弟弟玩一會兒，應該不礙事吧？」秦淑蘭從廚房出來，一臉假笑。

鑰匙插|進鎖孔轉動，打開家門，迎面而來一股涼意。

「瘋了，他瘋了，快讓他放開我兒子。」秦淑蘭聲嘶力竭地大喊。

「庄宇航，我警告你，要是再隨便進我的房間，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莊子昂的眼神，落在那盒草莓蛋糕上，感到無比諷刺。

人生這麼苦，應該沒有下輩子吧？

「他什麼時候叫過我哥哥？」莊子昂反問。

一股刺痛感，從心底升起。

「我每學期考年級第一，你卻從來不聞不問。」

因為沒有一盞燈，是為自己而亮。

往事一幕幕，在腦海中浮現。

以往的時候，兄弟www•ｈeｔｕｂoｏｋ•ｃom.coｍ倆發生爭吵，莊子昂都會選擇忍讓。

這副皮囊，被人燒成灰埋在哪裡，或是迎著風一把揚了，都沒什麼關係。

看到這一幕，更是無名火起。

從小到大，他對這個哥哥，都是直呼其名。

「我不放，除非你讓他向我道歉！」

「我當然知道，過去十多年唯唯諾諾，我才是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莊子昂雙目赤紅。

他今天打牌輸了錢，本來就心情不好。

……

用了不少紙巾，還是沒能止住鼻血。

「你當哥哥的，難道不該讓著弟弟？」庄文昭喝道。

這個小男孩，便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

庄宇航上前兩步，狠狠一腳上去，將那蛋糕連同盒子一齊踩碎。

「爸，我不想再回這個家了，明天就跟學校申請住校，如果你心情好，三個月後可以來接我，不來也沒關係。」

莊子昂提著草莓蛋糕，走到小區門口，抬頭仰望著萬家燈火，心中卻感受不到一絲暖意。

「爸，我明明也是你的親生兒子，為什麼在你眼裡，連他萬分之一都不如？」

庄宇航只管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卻能獲得百般疼愛。